回忆到了这里也算暂停了。布尔汉努丁·理查森靠着大树,看向远处灯火通明、吵吵嚷嚷的城堡,感受着鼻子和胸口传来的疼痛,一双三角眼显得十分怨毒:“异教徒,曾经的教友兄弟,不要怪我!”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响亮的马蹄声让他立刻躲在身后的树丛中,一双狡黠的眼睛谨慎的从两棵树中间的缝隙中注视着刚才自己所站的位置。不一会儿,3个亚美尼亚轻骑兵骑着旅行马,打着火把来到刚刚自己所站的地方,表情显得很疑惑。
“杰里米亚,你不是说刚刚看到了一道人影吗?”其中一个穿着皮甲的亚美尼亚轻骑兵看向另一个被称作杰里米亚的男人,但是对方的表情也是迷惑不解:“我确实看见有一个人影啊。”
“我觉得你是看错了,杰里米亚!”另一个同伴趁机调笑道,但是换来的只是杰里米亚的白眼:“我确定我没看错,但是他就是不知道去哪了!”
“你确定!?”听见杰里米亚的语气是这样的坚决,他们的笑容逐渐消失,变成了极致的严肃。其中一个认真的看着杰里米亚说道:“如果你确定没有看错的话,那个该死的刺客或许就隐藏在我们周围!我看这片林子挺茂盛的,仔细找找。那群伊斯兰教的疯子搞刺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你我都知道那群家伙是什么地方都能藏住。”说着说着,他把腰间的骑兵剑随手拔出来,燃烧的松脂火把弥漫着一股燃烧松脂的气味,为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平添了一抹心惊肉跳。
躲在树丛中的刺客轻轻的从怀里拿出匕首,刀刃在皮革上摩擦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把匕首缓缓地放在胸口,闭上眼睛,使得整个人表现得虔诚至极,心中默念道:“Em li ser şopa xelîfeyê çaremîn Alî dimeşin û hemû dijberan paqij dikin.(我们追随第四任哈里发阿里的足迹,扫除所有对手)”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势变得更加凌厉,本来表现更多是狡黠的三角眼,此时更多的反而是杀意。
此时,那三个轻骑兵已经兵分三路寻找布尔汉努丁·理查森的踪迹,他们不知道对方来自著名的阿萨辛派,因此也并不害怕对方将他们逐个击破,反而坚信对方要是看见自己这边3个骑兵的阵容,必将落荒而逃。但是他们不知道,一位实力高强的杀手已经准备好匕首和飞刀,随时进行无声的解决他们。
“我说,你别躲了,赶紧出来投降,不然你就是死路一条!”一位轻装骑兵毫无防备地穿行在密林的一条土路中用亚美尼亚语扯着嗓子喊,一双慵懒的眼睛不太仔细地扫视着沿途的树木,火把的光反射在暗淡的头盔上。他的右手捏着一把结实的希腊式骑兵剑,身下的战马悠闲地踏着小碎步,完全不像是一个抓捕穷凶极恶之徒的士兵,反而更接近在工作时间摸鱼的混子。
头顶是暗淡的夜,根本看不见月光,让周围的光源只剩下他们三人左手拿着的火把;还略有些寒冷的夜风,让他的身体起了些鸡皮疙瘩,心中隐隐有不安的感觉,好像自己会死在今晚一样。但是没过多久,他便以为是自己太紧张了的缘故,于是自顾自言语道:“放轻松,晚上可不像地狱,没有什么鬼魂在晚上出来,到处杀人的。我绝对是太紧张了,是的,我太紧张了!”
他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干巴巴的笑着。但是他只觉得被注视的感觉越演越烈,完全没有因为自己的放松就同时消失。于是他停下了旅行马,一双警惕的眼睛打量着四周,随时准备他拿手的骑兵冲锋。突然,身后不知哪里传来的“淅淅索索”的声音让他警惕的向后看,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最后发现是在一堆草丛中。
他正准备冲上去,却发现声音的肇事者主动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原来只是一只狐狸,吓我一跳!”顺着火把的火光,他看见一只黄色皮毛的狐狸从草丛中钻出来,嘴里叼了一块拳头大小的东西,看了骑在马上的他一眼就朝着他来时的路逃跑。他松了一口气,然后思绪不由自主地去回忆那个狐狸嘴里叼着的是什么。
“火光下的纹理,看上去有点像……风干肉?”细细回想了那个拳头大小的东西,他似乎意识到那是什么。
然而,得到答案的那一刻,他的身体仿佛被电了一下,呆呆的坐在马鞍上一动不动,然而一双眼睛却充满了恐惧,发指眦裂。这时的森林,在他的眼中仿佛变成了怪物,到处都是杀机,到处都有可能射出冷箭。
一阵没由来的心悸,让他突然抬头看向自己的正上方,在火光的照耀下,只见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
旅行马和这个轻骑兵一同摔在了地上,那个轻骑兵依旧瞪着一双怨毒的眸子,然而他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把他的脖子捅了个对穿。
布尔汉努丁·理查森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他,把匕首猛然抽出在那个轻骑兵身上擦干净。匕首拔出,躺在血泊的他脸上又多出了一抹痛苦,然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骑上自己的战马,戴着自己的头盔远去,而他本人只能在这里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不久之后,剩下的两个人终于找到了同伴,然而对方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不由得怒骂刺客的无耻,并顺着马蹄追去,试图抓住对方。在他们紧追紧赶之下,双方终于碰上面。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们3个人之间关系很好,然而眼前这个刺客居然杀死了其中一人,让他们怒火冲天。
“该死的老鼠,去死吧!”博托洛·贝斯特用充满肌肉的双腿使劲夹紧马腹,在战马的嘶鸣中,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终于他们碰上面了。
发现那个刺客居然是个长着基督教区外貌的强壮之人,他气不打一处来,表情狰狞着,挥舞手中的骑兵剑就砍向刺客的小臂,却发现刺客更快:一把寒光闪闪的飞刀射进了毫无保护的脖子中,剧烈的疼痛,让他下意识的松开骑兵剑,骑兵剑掉在结实的草地上发出“铿锵”声。他用强壮的双手使劲地捂着脖子,希望血流的速度慢一点,然而他的不当操作和旅行马的奔腾却让失血的速度更快了。
他恐惧的盯着刺客,然而刺客对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并迅速从黑色的袍子内抽出一把短剑,使劲地砍在他的脖子上。受此重创的博托洛·贝斯特头一歪,从马背上摔了下去,扬起一阵尘土。
身后的杰里米亚·格雷正准备加速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居然停下了马,转过头来讽刺地看着他,显示对他的挑衅和优越感。回想起同伴的死亡,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怒容,喊叫着冲了上去,迎接他的是一枚飞刀。
一匹无主人的旅行马从这个刺客的身旁跑过,至于马背上的骑兵?杰里米亚·格雷摆成大字的倒在结实的地上,满是鲜血的脸上深深地插着一枚结实小巧的飞刀,正不停地喘气,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进气比出气少。
刺客冷笑着,从马背上跳下,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短剑,短剑上的血迹红的刺眼。他居高临下的俯瞰着杰里米亚·格雷轻骑兵,倾听着对方的喘息和有气无力的哀嚎,他的脸上流露出陶醉的笑容,仿佛对方的每一次喘息都是一篇优美的乐章。
接着他把短剑抵在杰里米亚·格雷的脖子上稍稍用力,剑尖从脖子狠狠地插入,有气无力的哀嚎戛然而止。
布尔汉努丁·理查森面无表情地拔出短剑,在对方打了补丁的灰白色亚麻裤子上擦了擦重新塞进黑袍中,骑上一匹无主的马,离开了此地,至于3具尸体在孤寂的林中互相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