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侍女欠身退出,缓缓合上房门,踏着碎步走出院落,拐弯时却撞上一个人影,那人慌慌张张,“哎呦”—声,看清楚对方以后,两人都顿住了。
侍女:“黎道长?”
黎姑立刻抓住侍女的肩膀:“他们去哪了?”
侍女一头雾水,素日伶俐此刻也结舌了,"..…您,您没跟他们一块去吗?"
黎姑松开手,表情冷酷,“我迷路了。”
“?”
“这城太大,雄伟壮观鳞次栉比,街道曲折如迷宫,你们城主,“黎姑感叹,“真厉害啊。侍女:“???”
她一脸莫名地看着黎姑感慨离去的背影,然后急匆匆倒步,着急问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阿嚏!!”
简拉季一把捂住姚小祝的半张脸,瞪着眼睛压低声音:“你就不能忍忍?”
山林漆黑,树干如鬼影嘉立,冷风空空吹,祁墨踩在一片落叶上,在长孙涂背后轻声道:“找到什么程度了。“
鹿穗一共在三只酒瓶底留下灵符一张符的联系很薄弱,三张符加在一块,足够他们从城内到城外一路追踪
“就在前方。“
他们停了下来,眼前是死路,粗蛇般的藤蔓从崖壁上垂下,祁墨用剑挑开,漆黑的洞口露出一隅。
“不能贸然进去。”
祁墨回头看向那两人,“身上带什么道具没?”简拉季挟持着姚小祝,两个人齐齐摇了摇头。
出发前玄虚山的长老们倒是又给了祁墨一个新的储物囊袋,照日,里面塞满了各药品神器。不过她还没伸手去翻,目光落在了长孙涂手里的符纸上,随后嘴角—抽嘶,别说。———这不就有现成的吗?
少焉,三片裁的七歪八扭的纸人从掌心—跃而下,挥舞着薄薄的短腿钻进山洞。祁墨等人静待片刻,确认无误后跟了上去。
通道起初极为狭窄,只容许一人过。四个人排成一列,脚步声敲击在山壁,隐约听见何处响着流水
有水就有源
洞里暗无天日,黑的看不清一步以外的事物,队友的道袍像是浸在墨水里,只隐约透露出些轮廓。
“好黑。
姚小祝从储物袋里掏出四颗掌心大的小夜明珠,两人眼直了,简拉季虔诚接过,吹了吹上面的灰,问道:“摔碎了怎么办?”
姚小祝:“没事,我还有很多。
还有很多..
有很多..
很多..
简拉季无语凝噎,想起自己在居黛山艰苦的生活环境,空余—阵悲哀
夜明珠的光稍稍缓解了黑暗的侵蚀,越往里走,通道便渐渐宽阔起来,几个人的阵型也由一列变成了两排。祁墨脚尖一凉,进而凉意弥漫到整个脚底,她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面前的长孙涂忽然停下,回头,祁墨的鼻尖堪堪停在脖颈前
长孙涂高她一个头,此刻垂目看向她,一语不发。
“怎么了?”
“前面有三个分岔。”“我知道!”姚小祝插嘴,“让三个纸人分别探路就好。
长孙涂:“不
她的眉眼平和,因为是器人,所以从来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其中两个洞口塌了。
夜明珠光幽幽,众人神色莫名,恰在此时,祁墨终于看清楚了脚下的东西。她蹲下去,手指蘸上一点送到夜明珠附近瞧,是淡青色。
“这是什么?”
祁墨站起来,简拉季和姚小祝都凑过来,几人眼神好奇,长孙涂凉凉道:“那是妖兽的血,有毒。"
祁墨:“啊?”
简姚二人立刻闪开,若无其事地撇开眼神,祁墨无语片刻,长孙涂又道:“对凡人而言有毒,修士习灵气,可运转周天化解。
“知道了。”祁墨往衣裙上擦了擦,示意所有人去看地面。四颗小夜明珠聚在一块,地面上湿漉漉,流动着一层薄薄的淡青色液体,有的已经渗进鞋袜
耳畔还回响着若有似无的流水声音,几人头皮一麻。“有人在杀妖?”简拉季奇怪,“可是并没有感受到其他灵力波动啊。
祁墨:“能杀妖者,未必善使灵力。”
话音未落,前方轰隆—响,碎石如瀑流横贯而出,强大的气劲让四人的脚步生生后挪几厘。
祁墨抓住长孙涂的肩膀往后一拉,下一秒,一只巨大的黑影迎面砸来,迅速撑满洞穴的四角,挤下许多碎石,最后堪堪停在四人面前。
夜明珠一照,一两人高的狐狸脸死不瞑目地瞪着他们,已经咽气
理的头顶跳下一人,身手矫健,白发须髯,枯面朽皮,不待他开口,四人立刻拘礼,齐声道:“夫子好。”
正是欧阳夫子。
“我等接到湫水城城主委托,前来解决妖祸失踪一案,”简拉季抬头,“夫子在这是?”
“尔等无权知晓。
欧阳夫子身材瘦小,即使到了此刻,手里也依然离不开那根木杖,看上去压根不像是方才在此地屠兽的人。
可所有人心知肚明,能够杀的妖兽血流成河还没有半点灵力动静的,唯有体修大成者可行
他的语气有些冷酷,尤其是在看到祁墨以后,表情更加沉了几分。偏偏祁墨好像没看到,上前一步问道:“前面两个岔口坍塌,可是夫子所为?“
“是。”
欧阳夫子执杖而立,身后,死去的狐狸精瞪着这几个修士,“那并非岔口,而是两处子母阵,你们要查的案件凶兽恐怕不止一只。“
子母阵。
这个名词在祁墨脑仁里隐隐踢踏,她忍着头疼,低声问长孙涂:“什么是子母阵?”
简拉季:“……”
姚小祝:“……”
长孙 涂:“……”
“这是阵法课的基本分类常识,"欧阳夫子的声音降了几度,木杖“咚”地戳在地上,“阵法开阵,阵眼为关键,普通阵法只有一个阵眼,而子母阵,两个阵眼互为开关,缺—不可。
祁墨点点头。听不听得懂另说,这种时候,点头就对了。
简拉季又问:“既然是阵法,不知夫子有没有看出是什么阵?““什么阵法暂且不论。
欧阳夫子沉声:“我原以为阵法附着在洞壁,于是摧毁了两个岔口,不想阵法依旧安然无恙,而且惊动了一些妖兽。
祁墨看了看脚下:“一些?“
.
欧阳夫子盯着她,双目黑发默发:“一些。
“被老夫摧毁的岔口都有阵法,剩下一个,大约是你们口中那个失踪案关押人的地方。“那里有大量妖气聚集,我所杀的妖兽,也是从那个地方跑出来的。
“您要去哪?”
欧阳夫子越过四人,冷声:“这是你们的委托,我不便参与,好白为之。“
姚小祝:“可..
他话没来得及说完,一阵风掠过,欧阳夫子就消失面前。姚小祝伸着手,嘴里缓缓突出剩下半句:“可被抓的是纪焦啊。”
洞穴内复归寂然
“照他说的,”祁墨扭头向前,“让纸人去剩下的洞口,纪焦和鹿穗很有可能就在….那是什么声音?”
四个人迅速向前,狭窄的洞穴骤然开朗,面前出现三个岔口,像极了通往三条咽喉的入口。另外两个已经坍塌,只剩最后一个,巨大的响动从里面传出。四人面面相觑,祁墨当机立断飞身进去,长孙涂紧随其后,她们的身影没入其中,简拉季喊了一声
“喂!”
无人回应。
“你们看到什么了?”
依旧是寂静。
“简兄,我的意思是咱们俩要不就在这等,等她们出来也好接应,你说是——简兄!”
姚小祝看着消失在岔口的身影,咬了咬牙,狠狠跺了下脚,吃痛地捂着膝盖跳,骂道,“你们这些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