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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还想活命,就把她交出来。"
"你可曾见过……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会把一个女子当作自己的挡箭牌?"
"还真见过不少。"
"胡老弟,慎言。她可不是普通女子啊。看来这么久……你都没有摸清她的底细……"
"底细?"
"那是你想也想不到的。"一个身着裘皮大衣,戴着斗笠的高大汉子正拿着自己的刀,架在面前一个跪着的书生的脖子上。
"不管如何,我绝不会交出她!"那书生面白如纸,大口喘着粗气,却依然硬气得很。
"我们四个人联手,只怕都制她不得。"那高大汉子无奈地看了看身边的三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堂主也难奈何。"
那书生稍稍抬了抬头,冷哼一声。
"你还不放弃?"
"我为何要放弃!她……她已是我的女人。"
"你……"旁边一个壮硕的大汉忍不住举起双锤道,"这小子恁地不知好歹,不如一锤子砸死算了!""武老弟,你也知道规矩,不能滥杀无辜。"高大汉子伸臂挡住了姓武的大汉。
"龙大哥,忒倔强的人,总有倔强的办法可以撬开他的嘴。"一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的红衣女子终于发话了。
"曲妹,那是什么法子?"姓龙的高大汉子挑了挑眉,问道。
"也许应该先告诉他,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哈哈……收起你们愚钝的想法!我早已告诉过他我是谁,可他仍然愿意一直陪我,保守我的秘密。"一个尖锐的女声充斥着众人的耳膜。
"玄渊!"那书生疯了一般地大吼道,"我不是……我不是叫你先走吗!这儿……我……我来对付……"
"你受伤了,我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呢。"玄渊的声音变得柔和,而她的人并没有出现,"有我在,你一丁点儿都不用怕。"
"你……你胆敢对前辈无礼?"姓龙的高大汉子怒喝。
"龙叔叔,你知道……这世间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所以,请回吧。"玄渊低声叹气。
"放肆!迟玄渊,你为我醉仙教教主之女,我们才放你一马——如今教主大怒,非要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把你捉回去,我们是死也无畏!"姓武的汉子将锤子重重地向桌上一砸,砸碎了上好的青瓷碗,把茶水与瓷片溅得四处都是。
"武兄!不得轻举妄动!"姓曲的红衣女子连忙劝慰道,"玄渊妹子,教主是不放心你……你……只消你回去一趟,我们绝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说得可真好听呢。"迟玄渊吃吃笑道,"你们所说的所做的伤天害理的事……又不止一件。"
"迟玄渊,别以为你是教主的女儿就可以自称大王,胡言乱语!"姓胡的大汉忙不迭地怒喝道。"哇呀呀你这小妮子又何尝没把江湖搞得鸡飞狗跳,竟敢呵斥我们!"姓武的大汉跳着脚怪叫。
"胡老弟!武老弟!息怒!"姓龙的汉子连忙喝止了众人的怒骂,随后缓缓转身道,"玄渊,你要如何才肯跟我们走?"
"跟你们走又有什么趣味?"迟玄渊叹了口气,"你们快些走,不然……靳家的人也不是好惹的。"
"靳家的人?这小子是靳家的人?"姓龙的大汉倒吸一口冷气。
"在下,靳言之!"那书生突然昂起头,一掌拨开颈上的刀,顽强地站了起来。竟似在一瞬间,他恢复了一切劲力,面上还有了几丝红润。
"都说靳家的人会以‘休脉术'死而复生,这回可见识到了!"姓龙的大汉惊恐地连退两步,横刀在胸前。
"我靳言之虽是平凡后辈……也不能丢了我靳家的脸面。"靳言之深吸一口气道。
"可你和这样的女子在一起,就是败坏门风啊!"姓胡的汉子冷笑。
"这件事,你们……不可定论!"靳言之一甩袖子昂首道,"既然已约厮守终生,既然木已成舟……悔棋,才是败坏门风;面对,才是我靳家的名!"
"好一个厮守终生,我倒是想领教领教。"姓曲的女子似心不在焉地玩弄着发梢,却已怒容满面。
迟玄渊隔墙低语道:"元月初三,你遣人砸了菩萨庙,因为三天前……""你给我适可而止!"姓曲的女子听闻,大惊失色,怒啸着抽出双剑。
"曲大姐,你名中有‘洁'而身不知洁,中有‘安'却不忍安宁……非要这般如此,我亦无法。"迟玄渊冷哂。
"你来啊!"曲洁安大笑着冲向后屋。
"玄渊!"靳言之刚要冲过去,便听迟玄渊怒喝道:"言之,你对付后面几人!"紧接着一股强劲的力道涌来,曲洁安的红衣刹那间向后一荡!
曲洁安但觉头上一凉,竟在不知不觉间被削掉了一片头皮。
"好啊,小妮子,真跟我们较上劲儿了!龙大哥,还不……"曲洁安重架双剑在身侧,咬牙切齿。
"曲妹,你回来!"姓龙的汉子强忍着怒火,把刀收在身后。
"龙彦宇,你有没有点骨气!"曲洁安像个泼妇一样怒骂。
"曲妹,回来!别一味逞能!"龙彦宇呵斥道。
"龙哥!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曲洁安扁着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只不过,她已至中年,这副模样实在令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龙大哥,我们跟她拼了吧!"姓武的汉子咆哮道。
"不行。"龙彦宇咬牙道。
"这么快就要窝里反了。"迟玄渊冷笑,"你们再不走,只怕,一个都活不了!你们已经迫得我动了真力……只怕,一发不可收拾了。"
"龙大哥!""我……我们走吧!""龙大哥!你执意要走,我们……兄弟三个一定要将她绳之以法。"姓胡的汉子暴喝。
"好……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既然你们……一定要讨个说法,我也不得不同生共死了!迟玄渊,你可要想好了……你要是杀了我们,教主不会放过你们!迟玄渊,靳言之!"
"我可以手下留情,但是玄渊……却不一定了。"靳言之拍拍袖子,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没有谁会怕。"龙彦宇闷吼一声,大刀平斩向靳言之。
靳言之只是微微一笑,滑开一步,看似是躲闪,却神出鬼没地扇了龙彦宇一巴掌。
"小兔崽子!"龙彦宇被激怒了,开始追打靳言之,却被靳言之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噼噼啪啪”地打了十来个嘴巴,弄得双颊红肿。
"交给你了。"迟玄渊咯咯笑道,随即踏出房门。
好一个美丽的女子——青丝结挽成发髻与一支碧玉簪低垂在脑后;鬓侧贴了半片斜红;脸上透着红晕;一双凤眼上轻描罥烟眉,眉间却涵着深深的戾气。碧色的裙纱随着她的步伐悠悠摆动,她脚步轻灵,每踏一步便如碧波微澜……
“迟玄渊。”曲洁安又举起了双剑,“大家都上吧!”
一番激战。
谁能想象那碧绿的纱染血后的妖艳。
谁能想象那青丝万缕如刀后的锐利。
谁能想象那魅惑的眼微睁后的杀气。
“对不起了。”迟玄渊缓步走向痴望着断了一条臂膀的龙彦宇的靳言之。“小子,杀了我!”龙彦宇不顾肩膀上血流不止,径自瞪着双眼,“教主……绝不会放过你!”
“我负天下不负君,就是这么简单。”迟玄渊冷笑,拔下头上的碧玉簪,“嗖”地丢出去,正中龙彦宇咽喉。龙彦宇未及闷哼一声便已死去。
“玄渊。”靳言之只是低声叹气。
“你不必为我担忧。既然我已叛出醉仙教,就需要……斩草除根。”迟玄渊低头看了看血衣,又充满悲伤地抬起头,“我本不是教主的亲生女儿,是他将我娘亲强夺过去时的……遗腹子啊!”
“他没有如何抚养你,反倒是你的娘受了刑罚,含冤而去,六月飞雪。”靳言之转头,轻声道,“你要铲除醉仙教,我陪你一同去。从那日起,我定保护好你——虽然你武功高强,只要我不碍到你……便永远与你三生三世白首不离。”“我……不明白为什么。”迟玄渊阖目,泪已落下。
“为何要有为什么。如果你一定要问……我便用一生证明。”靳言之稍整衣冠,用炽热的手掌牵住迟玄渊冰凉的手。
“江湖没了醉仙教,便要新生一个帮派。”迟玄渊微笑,看着眼神坚毅的靳言之。
“名之……”
“寸步。”
“因缘……”
“行若寸步,教人寸步难行。”
“江湖有阁……”
“名曰寸步阁。”
靳言之与迟玄渊相视一笑,相视大笑!仿佛满身满地的鲜血已然消散在风中。
江湖,足足十五年,腥风血雨!
醉仙教覆灭,江湖唯有寸步。
帝王之军无暇管制,寸步,便夺城!
飘零风雨江山碎,惶惶终日夜无眠……
一座大城,昨日刚刚被寸步阁攻下。
“玄渊,今我寸步已成,此城却是无名。”靳言之着一身玄色乌衣,坐在床头,捋着迟玄渊鬓旁微雪的青丝。
“若是你说,当取何名?”迟玄渊半闭着眼,轻笑。
“玄城。”靳言之凑近了迟玄渊,“玄渊,此城便是你的。”
迟玄渊笑道:“莫不是你还想要一个‘言城'?”
“不。”靳言之稍稍笑了笑,“因为你,也只有你。我背叛天下人,与你独行,只因为……只有一个。”
“什么……只有一个?”迟玄渊疑惑又不安道。
“你啊。”靳言之放声大笑,“只有一个玄城,永生永世,绝不反悔!”
“如果,要有第二个我呢?”迟玄渊扑哧一声笑了。
“第二个?”这回是靳言之不解了。
“我……不去解释。”迟玄渊靠在靳言之肩头,低声呢喃,“今生遇你,是我此生最恨,更是最爱。”
数月之后。
寸步阁已揽江湖大局,江湖总算可歇息得半晌安宁。
可是故事并不会就此结束。
年复一年,岁月如梭,事更几何?
寸步阁……与江湖的恩怨永远未曾休止。
因怨生,因怨而跌宕起伏,因怨而寸步,如此,便不止是寸步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