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您今年多大年纪?不用答了,老头子眼没瞎。年轻人,我这么问吧,有孩子没?”“女朋友都没。”杨小海心不在焉。五只大犬太吸睛,他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宫农身后。
“做父母的,孩子若有危险,哪个不是心急如焚,恨不得以身代之的?可你看看,五个孩子身上个个带伤,尤其是老大,尾巴毛都掉了。”宫农既气愤,又伤感。
杨小海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就见那六米长的纯黑巨狼蹲坐在地,尖尖的耳朵直直竖立,神俊极了。耷拉在地的尾巴尖上,有那么几绺毛是不怎么顺溜。杨小海不以为然,但也没傻到说出来。
“才多少天,还不到个把月呢。孩子们被那帮恶心人的玩意围攻,我心疼。可我一老不死的,偏偏啥忙也帮不上。”“宫老,上次比较匆忙,我都叫不上名。正好,您给我介绍下呗。”杨小海没接宫农的茬。
“介绍?哪有那外星时间。”宫农气哼哼的一口回绝。
这时,驾在手上的黑瞳忽然用力一挣,脱离了杨小海的怀抱。那原本懒散的五犬被动作吸引,十只眼睛全望向了她。瞬间,懒散的样子消失了。五犬放低身子,做出攻击的姿势。
黑瞳二话不说,一扬手,“天丛云剑”凭空出现便悬在了空中,杨小海大骇!黑瞳可是个为所欲为的性子。不管啥了,总之绝不能让她乱来。刀刃一闪,径向众犬而去。如此场面,杨小海已经不是首遇。
他张开双臂,旋即将黑瞳紧搂在怀。“天丛云剑”失了控制,速度大减。一条大犬抬爪横拍,将“天丛云剑”扫上了天。而黑瞳则似遭电击,化成了泥胎雕塑。朱唇轻启,黑瞳刚要开口,冷不防犬中“老大”后发先至,竟从最远处发起了攻击。
黑色的洪流袭向杨小海。迅猛且突兀。黑犬于空中张开大口,锋利的犬牙闪着寒光,使人望而生畏。攻势虽猛,却伤不到杨小海。他向旁边轻挪脚便躲了过去。
“搞……”一个字还没说完,剩下的四条大犬又攻到了。
四张口,八个爪子,全向杨小海攻去。无奈之下,脚尖发力,身形高频闪动,将所有的攻势闪过。
“……什……”刚躲过五犬的扑咬,第二个字又只说一半。黑犬已然落地,转身,又向杨小海扑袭而来。
“嗖!”被局面牵引,骨刀自动破体弹出,呼呼的带动了风声。杨小海既要控制力道抱黑瞳,又要控制刀刃不至伤犬,一时间手忙脚乱,很是狼狈。兔起鹘落间,杨小海已躲过两波攻击。
“停!”宫农才反应过来。
小老头舌绽春雷,只一声,便将五头大犬喝退。只是这么一闹,小老头愤懑的情绪全然化成了不安。他一边安抚大犬,一边惴惴的向杨小海道歉:“对不住对不住。顾问领导,您没事吧?漂亮娃娃,你没事吧?停!停!坐!坐!”
杨小海呼出口浊气,这才有功夫打量怀里的小人儿!只见小丫头双目紧闭,长且密的睫毛微微抖动,脸上的神色似喜似嗔,也不知是什么情绪。
背对众人,杨小海放松,骨刀慢慢缩回了手臂:“狗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别伤它们,好不?”鉴于五犬也攻击了他,所以杨小海的话底气不足。
“好嘛!”近乎呢喃的声音传入黑瞳耳中,效果很好。一向凶巴巴的黑瞳竟意外的好说话。
“宫老,怎么回事!犬为什么攻击我?”
“坐!坐!”
宫农见五犬恢复了平静,方才回道:“奇了怪了。孩子们从来没这样过。附近又没什么怪物……哎……不管了。顾问领导,女娃娃,老头子对不住你们啦。有我挡着,孩子们不会再调皮啦。咱还说正事。孩子们再出基地,必须要有保障。外探队出去又是飞机又是坦克步战车啥的,孩子们有啥呀?太不公平。”
刚刚的小插曲虽没造成啥损失,但杨小海心里难免有气。见宫农明显的拉偏架,他就不耐烦的回了一句:“不是让你和孙子刚一起行动了么,还想咋地?”
“和佣兵在一起,孩子们施展不开。飞机大炮犁过的地方,孩子们又吃不到食。不妥,不妥,大大的不妥。”小老头连连摇头。
纯从犬的利益角度出发的做法把杨小海气乐了:“呦呵。合着您的意思,我还得组织人手,给大犬们配点安保人员呗?”
宫农眼睛一亮:“这法儿不错。”
“歇着吧您!”杨小海没想到,老人家还真会打蛇顺杆爬。老人啊,长者啊,矜持一点不好啊?
“这么着吧祖宗,反正你除了打坐也没啥事,以后早晚各一次,和宫老一起遛遛狗咋样?”
杨小海想到了解决办法。老爷子既心疼犬,怕被‘感染者’伤咯;又怕照顾过周,使犬吃不到感染者的脑。那好办,有黑瞳这样的高手陪同,足够完美灵活的解决问题。
“不要!”没承想,开动脑筋想出的方案,被黑瞳无情否决。小丫头似乎回过了味儿,狠狠一推杨小海,绕开几条犬,径向远处跑去。
黑瞳的力道不小,躺在地上的杨小海手捏下巴,回想刚才的一幕“大狗们的攻击方向,好像不是我脖子。怎么觉着,它们更像是往我怀里扑呢?”
“顾问领导,犯不上麻烦小丫头。我看您天天在基地转悠,干脆您就领着孩子们找食吃呗。S型‘感染者’都能消灭,交给您呐,我放心。”宫农想到了更好的方案。
杨小海立马摆手:“不成不成……我哪有那闲工夫。”狗狗虽好玩,但怎么也没大型3D游戏有意思吧?
“就这么定了。我带孩子们在玻璃桥那等您。咱不见不散。要不来,老头子我化成厉鬼,天天缠着您。”
宫农扁嘴,用嘴唇打了一个响哨。五只大犬立马站起。跟在小老头屁股后面,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杨小海在和曦的春风中凌乱“我的游戏啊!!”老宅男哀嚎连连,独自缅怀终将逝去的腐宅人生。
几场春雨,使大地披上了绿色。几天功夫,“鲸鱼核电站”便彻底换了色儿。由于靠水,各色植被争先恐后的冒出了头,使存活在基地中的人们倍增精神。
挖沙船完成了每日的工作,将河底的泥沙和“感染者”遗骸一并挖走,确保了生命河的干净与流畅。三条挖沙船,每条船配有四名工人。他们以船为家,独立又依靠着基地生活。
就在船上炊烟袅袅,日落之时,湍急的河流迎来了诡异的不速之客。
那是个长长的怪物。浑圆且长的身子,由多节组织构成。而各个体节两侧,则长满了镰刀般锋利的步足。悉悉索索的,那怪物从岸边的草丛中蜿蜒而出,继而快速的向河中爬去。很快,怪物的身形脱离杂草,全貌暴露于夕阳之下。
大大的、红色的四角头,青灰色的身子。无数条步足交替运动。两根触须晃个不停。如仅若此,不过是条个头庞大的蜈蚣罢了。诡异的是,蜈蚣的每个节背上,都有张人脸。那人脸或喜、或怒、或嗔、或恐,张张清晰无比。
人脸随着蜈蚣的运动,展现出不同的表情来。蜈蚣一头扎进湍急的河水。铁甲般坚硬的身躯扭摆,无数红色的步足划动。结果便是此怪于水面之上露出了红色的脑袋,那两根触须就像两条雷达天线般,漂在水面之下,向对岸划去。
遛完了狗,吃过了丰盛的晚宴,杨小海独自一人行走在岸边。在他的计划中,接下来就要将全岛构筑出坚固的堤岸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相信:世界大乱,存活的佣兵们放着好好的房子不住,竟全都委在阴暗潮湿的地堡中。他估计,此举是为了腾出更多的住宅,供普通员工居住。仅仅一个细结,就将国公司的佣兵和大部分幸存者区分开来。
每天住在二层小楼内,杨小海总觉得别扭。白鹭已经标定了承运市内水泥厂和砖厂的具体位置,就等人手从军区总部中抽调出来了。由于位置远,所要面临的问题就有点多。
尽管薇妮制定了相对完善的搬运计划,但杨小海还在反复推敲着细节。不谨慎可不成。以前的他,和黑瞳怎么胡闹都无所谓,可现在却背着几千条性命。
“构建运输道路的想法不成熟。以现有的人手和设备,倒是可以守住街道。但时间一长,佣兵势必疲惫。都是普通人,只要有一个被咬伤感染,局面就很容易失控...嗯?什么玩意儿?”杨小海停下了脚步。
凭着过人的视力,他发现远处的河面上,若隐若现的漂过来个东西。定睛一看,两根红色的棍子扎在水中,起起落落的就是不沉。杨小海立马向那东西跑去。每天,都会有感染者飘过河流,飘上岸来。
虽都被驻守的佣兵们解决,但总是不敢彻底放松。核电站虽然孤立于河水之中,但到底不是真正的孤立于世外。对待奇形怪状的“感染者”,再小心也不为过。
“杨顾问好。”
“首长...不..杨先生保重。”
从地堡的间隙中穿过,杨小海收获了许多的问候。佣兵的世界很单纯,非黑即白。杨小海救了全基地的人,又是黄从江指定的负责人,佣兵们很自然的奉上了他们的尊敬。
杨小海微微点头,视线却没离开河面。随着两者距离拉近,那长长的,青黑色的身子也越来越明显。杨小海一颗心愈来愈沉。
等到距河边几十米时,他突然转身大喊:“敌袭!!叫白鹭联系火箭连,立即,马上!向我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