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金没动弹,也不说话。
其他哥们儿互相观望着,都在等着有第一个打头阵的。
一个老太太从庙里走出来,皱巴巴的老脸上充斥着不满地呵斥道:“你们几个快进来啊,怎么着?不怕神灵降罪的你们就别磕头啊,我可告诉你们,名堂他儿子这就是个例子,谁不磕头不赔罪,那后果更严重。”
我和陈金咧着嘴笑了笑,还是没动。
胆量最小的刘宾终于忍不住向奶奶庙走出了两步,回头讪笑着说道:“你们都有胆,就我胆儿小,我去,我去了啊!”
“啊……去吧,没事儿,去吧啊,记得虔诚点儿,嘿嘿。”陈金怪声怪语地说着。
“那个……我也去。”郭超低着头跟了过去。
常云亮说:“我也去。”
“云亮,你爹可是村支书,你小子不信党,信牛鬼蛇神是不?”陈金在旁边挖苦道。
常云亮为难地说道:“这个,这个,这不是两码事儿嘛。”说完他就耷拉着脑袋走了过去。
我拉住陈金示意他不要再挖苦别人,常汉强和薛志刚也就跟着走了过去,只剩下我和陈金俩人了,陈金笑着说道:“银乐,你不过去?”
“屁话!”我嘴里蹦出俩字儿。
庙里面又走出了几个老太太,给我们弟兄腾开地方,姚名堂和姚京站在门口招呼着,一帮人耷拉着脑袋走了进去。姚名堂看了看我和陈金,再次说道:“你们俩还站在那儿干嘛啊?快进来呀!”
“不了,我们就不进去了。”我摆手说道,面带微笑。
“为了保护大家的人身安全,我就不进去磕头了。”陈金装作很认真地说道。
姚名堂纳闷了,看着陈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我也扭头看着陈金,这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指不定想说什么呢,总之不会是好话,我拉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他明白过来,嘿嘿一笑,说道:“不了名堂叔,俺爹不让我拜庙,要不回去得挨揍。”
姚名堂怔了怔,似乎想到了什么,便也不再劝说,自己回头看向庙里。
我低声问陈金:“你小子刚才想说啥?”
“保护大家的人身安全。”陈金奸笑着说道:“我一进去磕头,这庙能经得住我这一拜么?庙一塌咯,不得把兄弟们砸着?”
“还好你没说,不然别人非笑话死你!”我鄙夷的说道:“别人肯定会笑话你,平时吹牛也就算了,当着人家赵银乐的面儿,你说这话不觉得害臊么?要我们看啊,是你陈金害怕赵银乐跟你一块儿进去,赵银乐下跪磕头一拜庙,奶奶庙定然会承受不住而倒塌,你怕砸着你自己!”
陈金愕然,随即说道:“操,够无耻,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承让了!”我自得地说道。
因为距离庙门口那些个老太太有十多米远,我们俩又是压着嗓子在说话,所以并不担心她们会听见,几个老太太看我们在这边儿有说有笑,心里肯定很不满意,一道道歹毒忿恨的目光射向了我们俩。陈金这家伙不以为意,我却感觉后脊梁骨都凉嗖嗖的,心里还想着这些老太太们难道真是人老成精,用眼光可以伤人了么?
不一会儿,几个哥们儿就都从庙里走了出来,姚京也跟在他们其中。
我和陈金刚想要和他们说笑,突然看见一道黑影从高空中出现,急速冲向庙宇的顶部,瞬间消失不见,整个奶奶庙的庙宇又开始泛起昏暗的青光,带着瘆人的绿色,在白色积雪的映衬下,更显得诡异万分。
我和陈金对视了一眼,确信两人都看见了刚才的一幕。
这时几个哥们儿已经从庙里出来,走到了我们跟前,刘宾说道:“得了,头也磕了,罪也认了,咱们回家吧。”
“自己回去,你这都已经磕头赔罪了,还害怕走夜路啊?放心吧小乖乖,老奶奶庙里的神仙不会在惩罚你了。”陈金讽刺了一句,说道:“你们先走,我和银乐这还有事儿呢,晚些回去。”
刘宾讪笑了一下,又疑惑地看向我,眼神里还有一丝的担忧,低声说道:“银乐,你可别再想着胡来啊,走吧,咱们一起回去。”
我知道陈金为什么说我们俩还有事儿,这小子肯定是刚才看见了那一幕,再结合先前那两个诡异的影子,觉得青蛇一定在庙里,等晚些奶奶庙里的人都走完了,和我一起进庙抓蛇。我想了想,琢磨着还是和刘宾一块儿回去吧,这家伙深更半夜的,和陈金俩人跟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邪物作对,我可没那个誓死的胆量。
我这里还没回刘宾的话,姚名堂和他老婆走了过来,姚京娘拉住姚京的手就走,一边说道:“行了孩子们,赶紧回家去,这么冷的天,黑灯瞎火的有什么好玩儿的,赶紧回去,家里人也放心。”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诡异凄厉的喊叫声从庙门口传来,我们这些人都吓了一跳,急忙看向奶奶庙门口。
那十多个老太太已经呼啦啦闪开,庙门口敞开了一大片地方,就剩下铜锁娘自己在那儿,只见她花白的头发散乱开来,掩盖住了多半张脸孔,手舞足蹈地蹦跶着,众人大惊失色,这是怎么了?我更是吃惊不小,不由的感慨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铜锁娘起码也都快八十岁了吧?还这么能跳?
铜锁娘蹦跶了一会儿,见把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住了,这才停止蹦跶,她双手高举,五指伸展,晃着脑袋用一种极其诡异的腔调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们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敢对玄母娘娘大不敬,着实可恶,若不狠狠地惩罚你们,难以立威与人世间,等着吧,灾难会降临在你们每一个人的身上,哈哈哈哈……”
声音并不大,而且飘忽不定,可是却异常清晰得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陈金压着嗓子在我耳旁说道:“银乐,这他-奶奶-的是鬼上身了吧?”
“玄母娘娘上身了。”我低声回答道。
“玄母娘娘是谁?”
我瞪了陈金一眼,这小子是装傻还是充楞,没好气的指了指奶奶庙,道:“就是庙里中间尊着的那位。”
这时另外两个老太太颤巍巍地向铜锁娘走近了几步,说道:“玄母娘娘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成,这些凡夫俗子不懂事儿,您老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刚才呀,有几个孩子都进来磕头赔不是了,您就放过他们,只有那个后街赵大牛家的老二还有西街陈锁柱的儿子不肯磕头赔罪,要怪罪啊,就怪罪他们俩就行啦!”
“知——道——啦!谁,也,逃,不,了,的……”铜锁娘哆嗦着说完这句诡异的话,随即身子一抽,歪倒在地,几个老太太急忙上前搀扶。
陈金怒骂道:“怪罪你娘-的大腿吧,老子就是不认罪,奶奶-的吓唬小爷是不?”
我急忙拉扯住陈金,劝道:“行了金子,跟这些老太太你吼个-蛋-毛啊!赶紧的,咱们回家去。”
几个哥们儿都赶紧上前帮我拉扯着陈金往回拖。
姚名堂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他老婆一手拉住,另一只手拉住姚京,也不答话,急匆匆往远处走去。
大概是几个老太太忙于照顾铜锁娘,或者是她们也都被刚才铜锁娘那一番表现给吓坏了吧?总之她们很是反常地没有和一点儿都不尊老的陈金对骂,将铜锁娘搀进庙里后,就都挤了进去不再往外瞅。
我们几个急忙趁着老太太们还没有发飙,拉扯着陈金连哄带劝的把他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