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如坐针毡,洛烯然知道宣妃这顿饭的用意已经讲明,再作势留下来也没有大意义,过了一会便借故告辞。闻人旭本是想送她,却被她拒绝了,加上宣妃在侧,闻人旭也没有坚持。
一个人走在回宫的路上。原来渐渐安定下来的心渐渐激动起来。洛烯然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一个带坏别人家孩子的坏人了?她怎么就会连累别人成为不孝子了呢?洛烯然不明白,就像小时候自己只不过是跟一位师兄交好,那位师兄的母亲便闹到学校说自己早恋,影响了儿子的学习成绩。虽然事隔多年,洛烯然再遇这样的事,仍然感觉到委屈。想到难过处竟然随便倚了堵墙便哭了起来。
“谁稀罕跟你帮朋友,谁稀罕跟你做朋友。”洛烯然边哭边赌气的骂道。也顾不上月影稀疏,躲在角落哭泣实在渗人。也没有听见有人渐渐走近。
“然?”低低的男中音混着生硬的汉语。
“谁呀?”洛烯然抬起头看见罗德维诧异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在这里?”罗德维把洛烯然搀了起来,确认是她后便改用了英语。
“没事。你怎么会在这里?”洛烯然摇摇头,肚子在这个时候非常不配合的叫了起来。这个晚餐她等同没吃,不由叹口气,尴尬的瞪大眼睛看着罗德维。
“哈哈,你是饿哭了?”罗德维哈哈大笑,“我们就住在这里。”
罗德维带着洛烯然进了内院。院内灯火通明,餐桌上的酒杯、食物都还没有散去,看来是洛烯然的哭声打断了他们晚餐。吉看见是洛烯然连忙高兴的迎了上来。
“原来是然在外面哭,我们还以为是鬼呢。”吉哈哈地打趣。
“鬼?你还相信世界上有鬼呀,真是小孩子。”洛烯然不以为意,反正她还小才十几岁哭一哭又怎么样嘛。
“是呀,我有一次听一个太监偷偷地说的。”吉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态,认真地说,“所以刚才我就以为是有鬼呢,罗德维不信才出去看的。然,你怎么
哭了?”
“然是饿的。”罗德维见洛烯然并没有想说的意思,打发了大家继续吃饭,叫人添了碗筷。洛烯然也不客气,饿及了也顾不上形象,也跟着他们放下筷子,抓起肉块就往嘴里塞。直到其他人都酒足饭饱,洛烯然一个人还在大口的吃着肉,看得大家瞠目结舌。一个瘦子如果发飙的话,胖子是根本赶不上的,洛烯然亲自验证了这个真理。
第一个在皇宫的夜晚,洛烯然抬头看天墨一样的天空,却见罗德维也站在自己身边,满腹心事的样子。洛烯然忽然心念一动,宣妃不是看不起自己吗?不是觉得自己不配跟闻人旭交朋友嘛。虽然她并没有十分在意这次跟如意坊的竞赛,现在就冲宣妃的那番话,自己也要赢了这场比赛,为净玉轩争得面子。而且,离开的时候宣妃说的一句话,她至今没弄明白,什么叫做她远在宫外,也知道此次竞技事关国体,万不可让轻视。这是什么意思呢?不能让如意坊赢吗?
洛烯然暗暗下定决定,这次一定要好好比试,给自己赢得面子。哎,再有面子也不过皇家的打工仔。想到这里洛烯然不由一阵沮丧。
“罗德维,你能跟我讲讲你们的国家,你们国王和皇后的故事吗?”洛烯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相信罗德维并不像吉那样单纯,她也相信他们此行来京城绝对不会单纯委托皇帝为他们的国王设计珠宝,但是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这件事。她想努力去做,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那微薄的自尊。
“你想知道?”罗德维诧异地问。
“嗯!”洛烯然点点,“能说吗?”
罗德维点点头:“当然可以。”
皇宫的夜静谧中带着沉沉的惊惶,虽然安静,却让人没有差点安心的感觉。
洛烯然坐在空前看着夜晚,回顾着罗德维讲的那个国王和皇后故事。凄美犹如偶像剧,安静的夜空能装盛下这个浪漫的故事吗?这个离开明社会十万八千,在这样的世界里的帝王家原来也能容下那样的爱情。那这里呢?洛烯然一声叹息
,只不过是数面之缘,便被强行砍断的情谊,这里容得下罗德维讲述的爱情吗?
洛烯然转身看一直在旁伺候着的翠儿已经靠着椅子沉沉睡去,那个落影……洛烯然一阵轻笑,摇摇头。不过几个时辰,她似乎突然间顿悟,突然间长大,这里,再也没有人能够容忍她,没有人愿意为她的自由买单。她要赶紧离开这里。
洛烯然用自制的鹅毛笔沾了墨水开始在宣纸上画下第一笔……很快一幅又一幅画成图,然后被撕碎,放弃。再成图,如此一遍又一遍。而此彼时的闲云阁自洛烯然离去后却并不平静。
宫女、太监们早已被屏退在外伺候。弥漫一室的荷香掩盖不了燃起的硝烟味。
“母妃,你刚才为何对烯……洛公子讲那番话?”沉寂已久的安宁终于被闻人旭率先打破。对于他的质问,宣妃似乎早已了然,仍然是那幅淡然的表情,只是此时多了些慈爱,“旭儿,不要与洛家的人走太近。这是我的意思也是秦阁老的意思。”
“老师?”闻人旭看向秦玄武,看到他点头不由更加惊讶,“当初老师不是也非常赞同我和洛公子来往吗?”
“旭儿,如今形式已大不同。”宣妃温言道,“宛妃和你二皇子让如意坊在宫外为他们挣得资产,而净玉轩是他们最大的劲敌。净玉轩无意为宛妃所用,恐怕是不愿意参与宫内党争。这次宛妃以使者造势想趁机一举让净玉轩无翻身之日。”
“不过是一场竞技,怎么会?”闻人旭大惊。
“竞技?”宣妃微微一笑,而这一笑,唇角竟带着某种寒意,“你以为洛烯然此行宛妃能让他安然离开吗?只有唯一的儿子出了事,洛盛凌才不会置身事外。旭儿,如果你现在还跟洛家牵扯不清,恐怕到时候会被牵连啊。”
“原来……如此!”闻人旭如梦惊醒。
在洛烯然奋笔疾书的夜,闲云阁的荷花塘前,一道孤寂的身影呆呆地望着水月斋的方向。
原来,一切只因他没有能力去保护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