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星并没有忘记自己因为什么事而烦忧到要喝酒,只是醒来面对林以南一脸担忧的神情,她没理由再给他冷脸色。
她听话照做,看着林以南给她递过来的外套,她愣了下,小声的问:“这些衣服你还留着啊?”
“为什么不留着?”林以南不明白她的意思,直接反问。
宛星眼神一阵落寞感,十分理解的附和:“这倒也是,睹物思人嘛。”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林以南还留着聂凤婷的东西,宛星便觉得林以南对聂凤婷仍旧存有不舍。
“你知道就好。”林以南以为她开了窍,笑着说。
宛星面色惨白,抬眸望着林以南良久,陌生的目光倒有几分醒目的疼痛感。
因为这些衣服是林以南按照宛星的喜好挑选的,他以前没少买过衣服给宛星,除了两年后她发育得丰满了些,腰围好像没什么变化,他在挑选时特别注意,所以买下的衣服宛星几乎穿得上,而且上身效果非常好。
买这些衣服的时候,他俩还和陌路人差不多,就如刚才宛星所说,睹物思人,看到这些衣服,他心里便有一种让宛星重回自己身边的强烈感。
这两年,他为了事业一股脑的往前冲,把既定的目标一一完善,唯独最想要的东西一直把握不定。
宛星心情不愉,吃饭的时候一言不发,埋着头对着碗里青菜粥没了食欲,她向来就不爱喝粥,若不是昨晚喝了酒肠胃不舒服,她怕是一口都难下咽。
林以南好似看出了她胃口不佳,特赦她:“拌着泡菜一起吃,开胃些。”
她沉默的把泡菜倒进了碗里,拌了几下后,默不作声地喝了一碗粥。林以南起身要给她再盛一碗,她很是厌弃的摇头,“我能喝一碗就很不错了。”
她和温沐阳从小到大都不喝粥,每次徐玉萍要煮粥时都会提前预备点米饭给兄妹俩,现在想起与温沐阳之间的共同点,无不觉得讽刺。
“昨晚为什么要喝酒?”林以南声音十分低沉,表情和缓,没有任何质问她的意思,只是想了解原因。
宛星摸了下耳垂,发现耳朵灼烫得厉害,她不以为意的回答:“很久没有和可可喝酒了,趁着开心就多喝了两杯。”
何止两杯,她一个人差不多喝了七八瓶。
林以南眉头短促的皱了一下,随即恢复平常,轻声提醒她:“宛星,你肠胃不好,辛辣食物和酒是不能沾染的……”
“我知道!”她打断他,像是没有耐心听一般。
一个在言鼎说一不二,掌控全局的男人,在面对温宛星时,竟有些束手无策。
“阿姨再过一周就可以出院了,出院后,她住这里,你跟我住我家。”他把碗筷收拾干净后,对坐在餐桌前一脸呆滞的宛星柔和道。
“我妈身体彻底康复了?”这事她都不知道。
“阿姨的主治医生是我的一个学长,全国知名专家,我特地让他检查了阿姨的病情,他说可以出院疗养。”林以南很是耐心的回答宛星,脸上挂着好看的微笑。
“我妈出院后肯定要我照顾,所以我不会住这里。”宛星心情沉闷,虽然这也是宛星心底的真实想法,可她这个时候说出来,总有种故意和林以南置气的感觉。
“宛星,你有心事,对不对?”林以南实在忍不住,一个箭步走到宛星跟前,一手挪开挡在面前的椅子,一手搭在宛星的肩膀上,暗沉的眼底是一片惊慌,“你昨晚喝酒是为了解忧对不对?”
以他对宛星的了解,昨晚喝那么多酒,肯定是因为有心事,不然平白无故喝那么多酒干什么。况且,宋可可喝酒,她一般都是阻拦的角色,怎么会跟着起哄呢?
宛星心虚的躲过林以南注视的目光,摇头否认,“我哪有什么心事啊,我只是觉得喝酒需要气氛,既然我和可可一拍即合,那趁着兴致多喝了两杯也无妨呀。” шшш¤ t tkan¤ co
她还在倔强的找着借口,心里虽然委屈,但也禁不住讽刺自己的口是心非。
林以南根本就不知道她撞见了他与聂凤婷之间的那个拥抱,她暗自吃醋,还摆脸色给林以南看,人家追问,自己又不耐烦,还艰难的撒谎,宛星觉得自己很作。
“好啦,都怪我不好,那么晚才回来,以后我争取早点回家陪你一起吃晚饭。”林以南把宛星圈进了怀里,柔声细语的许诺。
宛星听得这话,心底不是滋味儿,倒觉得自己在一个问题上紧抓不放。
瞥了眼身上的衣服,她嘟哝说:“既然你还爱她,为什么要和她取消婚约呢?”
刚刚可是他亲口承认的睹物思人,她可没有无理取闹。
既然他说起了甜言蜜语,那她了解下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也没什么不合适吧。
林以南面色一沉,微微愠怒散在眉峰间,不悦的反问:“谁说我还爱她?”
“那这些衣服,你怎么一直留着?”宛星指了指身上的女装,有种证据确凿的指认。
林以南忽然沉默,心下一片快意,好整以暇的看着一脸认真的宛星,刚刚她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他一下子明白过来。
原来她是以为这些
衣服是聂凤婷的,正吃醋呢!
“温宛星,我闻到了一股子酸味。”林以南故意嗅了嗅,得意又好看的笑着,“吃吧,我喜欢!”
“什么意思?”宛星不明白他这断续不明里的意思。
“温宛星,早知道你这么爱我,我干嘛要挖空心思的逗你开心呢。”林以南俯身,手指勾起宛星的下巴,万分自得:“这里,只有你一个人的位置。”
他另一只手指着心房处,眼含深情,无比认真的说。
宛星的心一阵悸动的热流驶过,心里的芒刺渐渐消顿下去,剩下的是一片感动。
“以南,我……”她想这其中是不是存在误会,她因为他和聂凤婷一个拥抱就对他不理不睬。
“所以我的房间里,只能有你的存在。”他目光幽深,光芒围绕在宛星清秀的脸庞上。
之后的时间,林以南告诉她,之所以为她准备女士用品,是相信有朝一日她会回到他身边。倘有换季,他会准时去更换衣柜里的衣服,而且买来的衣服在符合宛星喜好程度上,还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
“林以南,过去的事情咱可以既往不咎,倘若以后我要是再看见你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别怪我不客气!”宛星窝在林以南的怀里,忽然弹起身子,霸道不已的警告他。
林以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管是和宛星离开的时日还是重逢的日子他都自我检点,拒绝和任何女人暧昧,还有一夜消遣,她这话到底是给他提个醒,还是有弦外之意呢?
“宛星,放心吧,我们交往这么久我都没有越雷池半步,其他女人,我怎么下的去口?”林以南捉住她的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热气,充满温情的说。
这话倒是不假,宛星不予否认,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林以南的表现让宛星心里的怀疑淡去,之后的一段时间,两人宛若幸福的小夫妻成双入对,徐玉萍坚持要单独住,她只好入住了林以南家。不过当她沉溺在幸福的美梦中时,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急急召见她:“宛星,你马上到温氏来一趟。”
打电话的是温月鹏,语气硬如石头,焦急又好像很生气。
林以南去了公司,宛星只好碰运气的在马路上打车。
刚出门,迎面而来的红色法拉利挡住了她的去路。从车上下来的聂凤婷摘掉墨镜,精致的妆容上带着不屑的笑容,开口讥诮道:“这火急火燎是要去哪呢?是不是打算去言鼎找以南搭救温氏呀?”
宛星不想与聂凤婷多费唇舌,打算一声不响的绕过她,岂料她不依不饶,一把抓住宛星的胳膊肘,面露凶光,“温宛星,你别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知道你不想搭理我,不过我得提醒你,温氏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全拜你所赐!”
聂凤婷的话让宛星觉得很可笑,她挣脱手臂,冷静道:“聂小姐,温氏好与坏不是我能决定的,所以请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聂凤婷轻嗤一声,拿出手机,举到宛星面前,播放了一段语音,“你自己好好听听。”
手机里的男声很低沉,很熟悉,宛星很快便分辨出是谁。
“我之所以从商,完全是为了搞垮温氏……”一段话,独独这句话如闷雷碾过脑膜,击碎了宛星所有的神经,而后心房拉扯着疼。
她不住的摇头,双目赤红,难以置信的喃喃:“不,这不是以南的声音……”
“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不过温宛星,你深爱的男人匍匐在你身边只是为了复仇,你心里作何感想?”聂凤婷见宛星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神情得意,“知道以南为什么会和我取消婚约吗?”
宛星愣愣的摇头,心如同一脚踩空,惊吓之后的怅惘。
“因为他抓住了我爸的把柄!”聂凤婷面露凶恶,愤怒之下,又忍不住怂恿宛星,“我承认我很爱林以南,不过伤害我的家人是万万不能忍!”
聂凤婷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换得温宛星的感同身受,所以在说的时候,一脸的苦痛。
宛星咬住下唇,心若滴血,她无法想象林以南当初那句富有报复的话语竟是为了报复温氏。
她不禁想起两年后重逢时,他看她的森冷眼神与嘲讽语气。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宛星唇角划过一抹苦涩,心揪成一团,她抬眼看了眼聂凤婷,追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宛星不相信她是出于好心。
聂凤婷表情微微不自然,但很快恢复如常的笑脸,“我爸因为林以南的举发已经坐牢了,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市长千金了,从高楼坠下的感觉真的很痛,我即使再没良心,也不忍心让你摔个半身不遂,所以温宛星,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我话尽如此!”
聂克奇已经不是滨城的市长?宛星很少关心这些,没有什么风声,那也是保密工作做的比较好。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宛星语气不咸不淡,表情也很安定,看不出任何异样。
聂凤婷暗自猜想,温宛星是不是不相信她说的话,继续刺激她:“那晚以南喝醉了酒,他抱着我,还吻了我,很内疚的说会弥
补对我的亏欠,说与我取消婚约是迫不得已,他必须要彻底摧垮温氏,不然他难解他心头大恨……”
那夜的亲吻与拥抱宛星亲眼所见,虽然没有听清两人的对话,可刚刚手机里听到的内容,让她的心被刀割一般的痛。
她崩溃的捂住双耳,想要让自己的思绪清晰点,可是那句话就如魔音般在她脑子里反复回旋。
聂凤婷走前,冷冷的丢下一句话:“现在知道一点都不晚,之后你怎么做那是你的事,同为女人一场,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要得到什么,是不想你跟个傻子似的呆在他身边。”
宛星蹲在马路上,浑身颤抖,豆大的泪珠不停地滚落。
手机不停地叫嚣,她看着屏幕上跳闪的名字,心潺潺的痛。
林以南,如果聂凤婷说的都是真的,那些温情举止和绵绵情话都是你对我编制的美梦吗?
当她陷入爱情的甜蜜不能自拔时,竟给了她榔头一棒。
她犹记得温月鹏告诉过她,女孩子不要轻易掉眼泪,不要把自己当做柔弱得需要保护的小孩,心要像男孩子般刚毅。
她擦掉眼泪,走了不到几步,刚好有车辆经过,她拦下,直接到了温氏。
如今的温氏与残垣断壁无差,公司悄然无声,她找到了温月鹏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死寂一片,正当宛星以为没人在时,忽然在沙发的一角看到了温月鹏的衣角。
她猛冲过去,抱着嘴角溢出血丝的温月鹏,吓得面色惨白,“爸,您快醒醒!”
温月鹏面色青紫,连嘴角的血色都是乌黑,摸到他手时,已经雪凉。
她不住地摇头,觉得自己的认知是错误的,她掏出手机,拨打了120,然后不住地喊叫:“爸,你醒醒,你快醒过来!”
人民医院。
宛星站在手术室门口,浑身发冷,她期间打过电话给温沐阳,一开始是不接听,后面直接关机,她发过短信给温沐阳,照实说了温月鹏的情况,可两个小时过去,温沐阳依旧没有出现在医院里。
她只好给宋可可打电话,因为除此之外,她几乎没有可倾诉的朋友。
林以南……这个可以顶替所有人的角色,在此刻念及,心头除了薄凉再无其它。
“宛星,叔叔怎么样了?”宋可可在收到短信后就赶到了医院,还带了一笔钱。
紧随而来的是千洛寒。“宛星,你别担心,叔叔会没事的。”
看到一前一后赶来的两人,宛星凉冷的心有了一丝回温,她咬住下唇,试图让自己暂时停歇那些想不通的思绪,把目光集中在手术室的门口,内心祈祷温月鹏一定要没事。
手术室亮起的灯熄灭,手术室门打开,宛星急忙跑上前,焦急的询问:“医生,我爸他怎么样了?”
医生遗憾的摇了摇头,“病人中毒太深,加之送往医院的时间过晚,抢救无效……”
抢救无效……宛星脑袋一阵崩裂的响声,身形一个踉跄,眼泪不停的滑落,已然是无声的接受了这个可怕而绝望的事实。
“宛星,你想开一点,叔叔……”宋可可上前来紧紧的抱住宛星,连安慰的言语都絮乱的没有头绪。
千洛寒一脸的心疼,站在宛星的旁边,竟什么也做不了。
手术台上,熟悉且消瘦的容颜安详的睡着,泪水模糊了宛星的视线,她多希望温月鹏只是睡着了,她掀掉那醒目到令人心痛的白色床单,难过道:“我爸喜欢喜庆的颜色,不要这种颜色的床单!”
“宛星,你别这样,我们看了真的……真的很难受……”宋可可弯身去扶跪倒在地上的宛星,说着也泣不成声。
“宛星,你先冷静点,叔叔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服毒?这是我们目前需要弄清的一件事。”千洛寒扶起宛星,第一次对宛星抱以强硬的语气。
“对啊宛星,现在温氏已经脱离破产的危险,叔叔为什么会想不开呢?”宋可可也觉得这事蹊跷。
宛星面色苍白,心里冒出的名字竟是林以南。
他一心搞垮温氏,这事肯定与他脱不了关系。心里在断定,可她嘴上还是在否认,“我不知道,我也想不明白……”
她语句凌乱,语气里尽是无助。
“宛星,你先别想那么多,有我和洛寒在,你不要怕,我们一起帮你。”
“宛星,可可说得没错,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帮你。”
“谢谢你们……”宛星庆幸在这个节骨眼还有值得信赖的朋友相伴。
考虑到徐玉萍的身体情况,宛星没有把这事告诉她,心里失望的是温沐阳在打了无数通电话后都没有接听。
令宛星没想到的是,隔天报纸上就刊登了温月鹏的死讯,而且醒目的标题还写着:温月鹏不堪破产重负,欲卖女求荣,目的不成,赔了性命……
“这他妈写得什么鬼玩意儿,简直是颠倒黑白,这句话不是在暗示宛星就是逼死叔叔的凶手吗!”宋可可拿着报纸,气急败坏的一扔,然后站到宛星旁边,“宛星,现在的媒体为了赚钱搏版面,什么内容都写得出,你别往心里去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