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门口,跪着一群大臣。他们的眼神坚毅,表情凛然,仿佛他们此刻正在战场上一样。
孙豆豆见孙奎从御书房里走出来,忙迎了上去。孙奎走到一旁,和他站在一块。
武平侯他们一群大臣见孙奎走出来,眼睛登时亮了起来,但是很快他们眼里的光变得黯然,因为孙奎并没有跟他们说什么。
孙豆豆压低声音问孙奎:“师父,您怎么出来呢?”
孙奎看了一眼跪在门口的大臣们,眼底划过一抹戏谑的笑意。他抬了抬下巴,朝跪在门口的武平侯他们努了努嘴,笑声地说道:“皇上让我监视他们。”
“啊?”孙豆豆一脸惊讶,“皇上不是让您出来劝说他们的啊?”
“皇上说了他们想要跪多久就跪多久,跪到天荒地老都行。”
孙豆豆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皇上真的不管啊?”这可都是权贵大臣,个个身份尊贵。“皇上就不怕跪出个好歹啊?”这些大人们的年纪可都不小,跪一会儿肯定没问题,时间长了肯定出事。
“皇上说了,等他们跪了一会儿,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就给他们送蒲团,然后再给他们送些茶水。如果有大人晕倒了,就立马送去太医院。”皇上主打一个体贴。
“啊?”孙豆豆一脸震惊,“这样也行?”
“皇上说了各位大人都是对大周有功的功臣,不能真的让他们跪晕在御书房门口,所以得照顾好他们,这样他们才能好好地跪着。”
孙豆豆:“……”不愧是皇上。
孙奎盯着跪在门口的大臣们看,看看有没有哪个大人跪的面色痛苦。
“师父,皇上就不怕这些大人明天集体罢朝吗?”孙豆豆瞧着这些权贵大臣要来真的,这次不会轻易罢休。
“你觉得皇上会怕吗?”孙奎冷笑一声,“皇上巴不得他们集体罢朝,然后致仕回家,这样皇上就能提拔别的官员。”
孙豆豆听后,竖起大拇指。
他在心中感叹:皇上的如意算盘打的真精。
“皇上还说了让各位大人晒晒太阳,对他们的身子好。”孙奎刚说毕,忽然想起什么,又说道,“对,皇上说了多晒太阳能补钙。各位大人年纪大了,腿脚不是很好,趁此机会让他们多晒晒太阳,多补补钙,说不定能让腿脚变得利索些。”
孙豆豆听完,沉默了下,随后开口问道:“师父,皇上这是阴阳怪气呢,还是真的关心各位大人啊?”
孙奎斜了一眼孙豆豆说:“皇上当然是真的关心各位大人,为各位大人好。”
孙豆豆听他师父说的这么义正严词,他差点就信了。
“皇上真是体恤各位大人。”师父跟皇上学坏了。
孙奎拿着拂尘轻轻打了下徒弟的脑袋,“赶快去拿蒲团。”
“我现在就去拿。”
孙豆豆的动作很快,拿来一摞的蒲团,然后就等着哪位大人跪的受不了,贴心地送蒲团。
孙奎边跟徒弟聊天,边盯着武平侯他们。
武平侯他们这群大臣到底年纪大了,跪了半个时辰就有些受不住了。不少人都面露痛苦,但是他们却咬牙挺着。
孙豆豆看见好几个大臣跪的龇牙咧嘴,悄声地问孙奎:“师父,现在要给他们送蒲团吗?”
“皇上说了,最起码要让他们跪一个时辰。”孙奎道,“再等等。”
孙豆豆心想,皇上还真严格。
“我进去看看皇上要不要伺候。”孙奎转身进了御书房,恭恭敬敬地问道,“皇上,您要不要喝杯茶?”
皇帝抬眸看了一眼孙奎,饶有兴味地问道:“外面的人怎么样呢?”
孙奎答道:“有不少大人已经跪的受不了了,但是还在咬牙硬挺着。”
“这才跪了多久就受不了了?”
“回皇上,跪了半个时辰。”孙奎问道,“皇上,现在要不要给各位大人送蒲团?”
“才跪半个时辰啊,等跪了一个时辰再送。”皇帝一脸不怀好意地笑道,“先让他们受受罪,等过会儿提醒朕出去看看他们。他们都是大周的功臣,朕这个皇帝哪能对他们不管不问,朕得关心他们。”
“皇上,您真是仁慈。”
皇帝一本正经地说道:“朕就是这么仁慈。”
孙奎:“……”皇上,您不仅脸皮越来越厚,也越来越腹黑。
半个多时辰后,皇帝在孙奎的提醒下,走出御书房,看望跪在门口的大臣们。
武平侯他们见皇帝终于出来了,忙请皇帝收回成命。
皇帝没有搭理他们的话,而是吩咐孙奎他们去拿蒲团过来,还让孙奎给各位大人上茶。
武平侯他们愣住了。他们没想到皇帝会是这个反应。
“各位爱卿,你们要是跪累了,就坐着吧。”皇帝很是贴心地说道,“你们要是饿了或者渴了,可以叫人给你们上茶点。”
“皇上……”
皇帝打断武平侯的话,笑眯眯地说道:“不用谢朕,你们是朕的爱卿,朕怎么能忍心让你们累到。”
“皇上,臣……”
皇帝再次打断武平侯的话,“朕还有奏折要批阅,你们就好好地跪着。如果跪的受不了,不用跟朕打招呼,可以直接回家。”
“皇上……”
皇帝没有理睬武平侯他们后,转身回到御书房,继续批阅他的奏折。
武平侯很有骨气,拒绝了蒲团,也拒了茶水。
其他的一些大臣跪的膝盖都疼了,不想再跪了。他们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别说跪,就是走路都走不了几步,哪里能吃得了这个苦。他们问孙奎要了蒲团,盘腿坐了下来。
有的大臣渴了,还问孙奎要了茶。喝完茶,他们就坐在蒲团上,继续向皇上抗议。
孙豆豆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好笑又好玩。
“师父,他们这样也叫抗议?”
“怎么,你还想看他们撞柱子啊?”“我还真想看,但是他们肯定不敢撞。”
“这才第一天,等着吧。”
孙奎回到御书房,候在一旁等皇帝的差遣。
刚开始坐在蒲团上的大臣不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坐在蒲团上的大臣越来越多。等到午时的时候,就连武平侯和池阳侯他们几个也跪的受不住了,最后也坐在了蒲团上。
孙奎提醒皇帝道:“皇上,午时了,您该用午膳了。”
“午时了?”皇帝搁下手中的朱砂笔,抬手捏了捏眉心,“外面的人怎么样呢,走了吗?”
“没走,都还在呢,不过全都改坐在了蒲团上,没有再跪着。”孙奎把大臣们从跪到坐的过程,详细地跟皇帝说了说。
皇帝听完,好笑道:“这才半天都坚持不住了啊,比朕想象的还要没用啊。”
“皇上,各位大人可没有离开的想法啊。”
“走,出去看看。”
皇帝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走出御书房。
“皇上,臣恳请您收回成命。”
“各位爱卿饿不饿啊,要不要朕叫人给你们送饭?”
“皇上,臣等不饿,臣等恳请……”
皇帝抬手打断武平侯的话,“你们不饿,朕饿了,朕去用午膳了。”
“皇上……皇上……皇上……”
皇帝走了两步停了下来,回头看向武平侯他们:“爱卿,你们要是饿了,可以回家用午膳。”
“皇上……”
皇帝直接小跑离开了。
等他用完午膳,他没有急着回御书房,而是去御花园散步消食。等散完步,他直接回暖阁午休。至于跪在御书房门口的大臣们,他直接忘记了。
此时,楚王府里,楚王和杨龄正坐在院子里下棋。
卫勉走了过来,礼毕禀告道:“殿下,武平侯他们还在宫里。”
楚王闻言,并不觉得意外。
卫勉继续汇报道:“武平侯他们从跪变成静坐在御书房门口反抗。”
杨龄听了,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从跪变成了静坐?”
卫勉把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跟杨龄说了。
杨龄听完,笑着说:“皇上真是好手段。”
楚王道:“之前也是如此。”
杨龄问:“殿下,你觉得武平侯他们能坚持几天?”
楚王:“最起码三天。”
杨龄又问:“三天后呢?”
“估计会装病不上朝。”
“殿下,你觉得他们会装几天?”
楚王说:“还是三天,他们不敢长时间不上朝,因为他们心里清楚,父皇会真的让他们告老回家。”
“皇上一向都不会惯着他们。”杨龄想起安阳公,又想起郑王,“皇上有让郑王回来吗?”
“安阳公暂时没有向父皇提出让郑王回来。”楚王落下一子,继续说道,“毕竟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武平侯他们还在闹。”
杨龄想想觉得也是:“看来,等武平侯他们消停了,安阳公才会向皇上提出让郑王回京。”
楚王看向杨龄,若有所思地说道:“先生,我打算向父皇提议让郑王回京。”
杨龄听楚王这句话,手中的动作不由地顿住。他略微诧异地看向楚王:“殿下,你这是……”
楚王摩挲着手中的棋子,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不是向安阳公卖好,而是趁机让郑王回来。”
“殿下,你这是想提前解决郑王吗?”郑王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楚王殿下这么憎恶他。
“没错,他是个祸患,早点除掉比较好。”
“这样也好。”
安阳公府里,安阳公也在和儿子说让郑王回京一事。
“爹,殿下有些不太情愿回京。”
“他不回也得回,难道他想一辈子窝在那个鬼地方做一个闲散王爷?”安阳公知道郑王不想回京的原因,“这些年,他在交州醉生梦死。如果他再不回京,就会彻底变成废物。”
“爹,您也知道殿下是什么性子,您真的觉得让他回京好吗?”安阳公的儿子皱着眉头,表情有些凝重,“如果殿下做的那些事情被人知道,殿下他……不仅会出事,还会连累到我们。您也知道,这几年在交州,殿下越发任性妄为,只怕回到京城,殿下也不会控制自己。”
“回到京城,他就会收敛。”安阳公冷着脸说道,“等武平侯他们闹完后,我就跟皇上提。”
安阳公的儿子也知道他们王家早就把宝押到郑王身上。郑王如果一直留在交州,那他们王家也不会有什么好前程。但是,郑王要是回京,他们王家还有机会搏一搏。只要成功,他们王家就能权势滔天。
“希望殿下回京后能变得老实些。”
“你亲自去一趟交州,把殿下做的那些事情处理好。”安阳公也担心郑王在交州做的那些事情会被其他人发现,到时候郑王就完了。“一定要处理的干净,绝不能留下任何后患。”
安阳公的儿子点点头说:“好,那我明日就出发去交州。”
“等明日我进宫见了娘娘再说。”安阳公道,“这件事情得先和娘娘商议。”
“爹,最好让娘娘写一封信给殿下,到时候我带去给殿下。”想到郑王的性子,安阳公的儿子颇为头疼地说道,“殿下最怕娘娘,也最听娘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