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了有这股敌人存在,就会找到手段对付他们!”
说这话的时候,李崇眼中一股寒芒闪过。
“团长,您捉回来的那个二狗子是准备怎么个换粮法?”汤大海昨天晚上的时候就已经听随行的士兵说了自家团长准备用这个地主家的二狗子性命换近两千斤粮食的事情,只不过当时自己挨训没好多问。
“哦,换粮食这个事只是幌子,咱们又不缺粮。昨晚死的一个中尉两个少尉只是意外收获,可不算给死去的二十七名官兵祭奠。”
“那团长你让鬼子先把粮运到长埠镇后再约定交易地点,这其中是有什么计划吧。”
李崇点点头,“我派人盯着老陈村,如果鬼子愿意拿这些粮食出来,我就准备把交换地点放在坪上村,这件事你带一个连去准备一下。粮食交换人质的时候,人少这比笔生意我们就做了;要是人数多,那就连粮带人全部化成灰!你的任务不轻,这些鬼子只要正常,就不会甘心让我们得到这批粮食,他们肯定想在交换时搞一些动作,你要见机行事,我这边准备再搞一次长埠镇。”
“再打一次长埠镇?团长,现在长埠镇重建之后,已经没有一户居民,完完全全就成为了鬼子的一处据点,目前常驻着一个鬼子小队外加一个二狗子保安队,也有一百二十号人马的。而且吃过一次亏之后,鬼子在长埠镇据点外设置了三道钢丝铁篱封锁线,拴狗挖水沟,碉堡上还挂了探照灯。要想像之前那样搞夜袭,恐怕很难神不知鬼不觉。一旦鬼子遭到攻击躲在里面执意不出来,在缺乏炸碉堡的山炮之下,打下碉堡是要付出很大伤亡的。”
李崇指着挂在营部的地图一步一步分析道,“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让鬼子把粮食先拉到长埠镇放一个晚上,明日一早告诉鬼子交换地点在两公里外的坪上村。坪上村是鬼子势力的空白区,到时候鬼子想要在交换人质时耍一些动作,从距离最近的长埠镇调兵是最简单快捷的。”
“不过这计划匆忙,有三个不可控的因素在里面。”
“一来,这次行动能否顺利展开就看鬼子愿不愿意拿这些粮食交换一个二狗子副团长了,现在想起来昨天不应该一下子就毙掉四个鬼子的,一个保安团的副团长不值这个价,被枪毙的三个尉官还是值得的。”
“二来,如果押运粮食的鬼子本身就有不少随着粮食进入长埠镇,那么明天引出部分鬼子长埠镇就变得毫无意义。”
“第三个就是让我们吃亏、拥有卡车的这小伙鬼子。配备汽车的这伙鬼子可以快速机动到战场上,不过无论是长埠镇还是坪上村,两个地方离梅岭都很近,势头不对可以随时撤进山里。”
“但两次战场,只要有一处能漂亮的开花,就是给阵亡的二十七名官兵报仇了。不过切记,目前我们不与鬼子硬打硬拼,事不可为不用强!现在就看鬼子如何应对了。”
没有一层不变的提前安排,战斗是交互的,李崇现在就在等鬼子的反应再作出安排。
吸纳完李崇的整体作战意图,汤大海点点头,“那团长,我这就下去准备了。”
三营所在的木马岭上,各连开始作战前准备。
此刻相距甚远的老陈村,村祠堂戏台上的喜庆红花和大大的寿字还残留着喜庆的味道。
祠堂戏台下的二十多张桌子上,满是残汤剩羹,外围象征性隔离的竹杆被践踏进泥地里。
青砖黛瓦的陈家大院里,已经挂上了白布。
陈老爷为自己精心订做的棺材被拖了出来摆在中堂,此刻里面躺着他的大儿子,棺材前的大缸里,燃起了熊熊大火,一捆捆纸钱在火花里升腾着化为了灰烬。
这灵堂前陈管家陪着陈家老大的儿子在守灵。
而陈老爷子此刻还没时间白发人送黑发人,他颤巍的打开自家仓库,陈家下人从里面拖出一袋袋粮食装到两个驴车和一辆卡车上。
一担担粮食从自己眼前被搬走,自家看护得连一只老鼠都难以钻进去的仓库亲手被自己掏空,这种痛心简直如刀割一般。
一辈子嗜粮如命的陈老爷子极度不舍,但没办法,他还有一个二儿子在国党手中,不拿这些粮出来,国党的人就要砍了他二儿子。
做了一辈子地主,同粮商打了一辈子交道的陈老爷子其实明白自家二儿子此番凶险难渡,涉及到日本人、国党两个水火不容的势力,人质交换中任何一点火星都可能让老二嗝屁,可为人父亲,他还做不到亲手掐灭老二活命的一点希望,所以他是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态度拿出这些粮食的。
来陈家负责搬运粮食的人是朱可明亲自带队,这一次他带足了手下,除了新招上来的以及驻扎在碉堡内受当地据点内皇军节制的皇协军士兵外,保安团剩下的所有能调用的力量,共计不到一百号人全被他带到了老陈村。
他被昨天晚上突然冒出来的国党人吓到了,所以今天他把手头上能用的力量全带了过来,至少看上去是长枪林立,气势上还是能站住场子的。
所有粮食运上车后,朱可明最后进入从祠堂前祭拜了一下昔日同僚,带着一点兔死狐悲的感慨,走出来后在门前向陈老爷子说道,“陈老爷子,你放心,我朱可明一定尽力救出你家老二!”
陈老爷子掏出一袋子沉甸甸的大洋放到朱可明的掌心中,“希望朱团长此番能多加援手,老朽一定会感激不尽的!”
朱可明拿着钱袋掂量了一下,又重新放回陈老爷子手中,迎着陈老爷子不解的目光,朱可明撇撇嘴说道,“我朱可明自认不是好人,可从来都不赚乘人之危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