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片很小,根本看不出来。
“断了,那勾住的带子断掉了!”一旁趴在栏杆上看热闹的人大喊道。
正准备下船不要命去捡那画筒的贫民低头一看,可不是嘛,画带着长长的带子落到了大江里,没有带起一丝的水花,孤零零的飘荡在江面之上,眼看着就要被旋转的水流卷进轮船下面。
“啊!八嘎!八嘎呀路!!”池田和渡边彻底的崩溃了,满口稀里哗啦的日语也迸了出来。给了希望,又眼睁睁的看着希望消失在自己面前,这种极端的绝望简直想让池田和渡边拿着“歪把子”把船上的人全秃噜了。
“娘希匹的,原来是小日本!”要下去捡画筒的贫民纷纷嘴上骂着,避之不及的松开身上的绳索,自己差点儿就要为俩鬼子做事了,这要是拿了鬼子钱,替小日本做事那今后回老家可不要被戳着脊梁骨被骂死?
民国社会,民众喜欢向大人物看起,所以“娘希匹”这三个字如今也已成为了国骂。
一旁围观的富商贵胄也离得两人远远的,一则是两人脸上肌肉不断抖动的样子让人害怕,二则现在日本在华北的一系列侵略举动点燃了全民仇视日本人的怒火,这个时候,跟日本人扯上一丁点的关系都有可能被拉出来当众批斗的。甚至于一旁的青年学生,已经开始撸袖子准备对两人进行拳打脚踢!
池田和渡边两人趴在栏杆上,嚎啕大哭声音悲怆,最后只剩下了干嚎。
“我要下去把图拿上来,我要下去,我要下去。”渡边神经质的自言自语着就要往栏杆上爬。幸好一旁的船员眼疾手快,拉住渡边,然后把两人关到房间里,否则掉下去瞬间就成为喂鱼的渣渣了。要死可以,但可不能在船上出人命,否则自己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嘟~”悠扬的鸣笛在黄浦江两岸,客轮缓缓停港口。
在进入黄浦江的那一刻,顺生恒生就被两岸的高楼震撼住了,自小到大,哥俩看到的最大事物就是脚下的这一艘轮船,还是前两天刚刚见到的。
现在看到岸边不远处矗立着显然已经超过双十之数的高楼,只感觉原先那个青牛放牧、茅草结屋的世界在崩塌!
尽管此前已经有诸多的想象,房子尽可能的往大了想,也没有此刻的亲眼目睹来的震撼。路上的女人走路扭着,一闪一晃的大腿让人都不敢抬眼,只管低头走路。
顺生恒生两人提着皮箱,嘴就没有合拢过。沿着静安寺路,李崇带着两人来到跑马厅对面的一幢意大利宫殿式建筑前,“华安大厦”四个字大而显目,这就是十分有名的金门大酒店了。
沿着木质扶梯来到酒店大堂,四根两人合抱的乳黄色大理石云纹石柱置于四角上下贯通,直让人感觉到渺小。顺生恒生俩兄弟站在大理石柱前,抬头仰望着,完全想不通这么粗这么重的石柱是怎么形成,又是怎么运到楼上,怎么给它竖起来的。
李崇在前台开了一间房间,位于六楼。
俩兄弟正准备沿着扶梯爬楼,被李崇拉住,摁下电梯按钮的时候,李崇拍了拍两兄弟,“待会别大喊大叫啊!”
对于电梯李崇是很熟悉了,第一次坐电梯这玩意的俩兄弟在电梯启动的那一刻,那种从未体验过的失重感让两兄弟“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电梯的地板上。
“叮!”电梯门打开,两兄弟两股战栗着相互扶着走了出来。太可怕了,居然有能自己往上动的地板,踩在上面,人就能被托起来!
“大少爷,这就是神仙术法么?”顺生恒生都有些心有余悸。
李崇边开着房间门,边说道,“这天地之大,哪来的神仙?刚才那个叫电梯,我们处在一个大箱子之中,箱子之上有几根缆绳,道理就像平常用水桶打井水一样。”
“那大少爷,这得多少人才能在上面拉得动啊?”顺生恒生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村里的刘傻子力气大的惊人,庄中间的塔前的石墩都能抱的起来,现在居然还有能拎得动装着人的大铁箱子!
“想哪儿去了,这用的是电力,不要人去拉。”
“电?电是什么玩意儿?”
“就是能让船上灯泡发出炽热光的东西。”
“......”反正李崇是解释废,越说两兄弟越翻白眼儿。
推开房门,尽管是双人间,但床依然很大。
“这几天我们就在这里落脚,吃什么就打电话叫上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俩就待在房间里,看好皮箱。”
俩兄弟点了点头,自小到大大少爷让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至于原因,俩人从来都不问。
“乘船真累啊!”李崇感叹了一声,往床上一倒,嚯,大酒店的床是真的软啊。
俩兄弟也学着顺势往下一倒,这些天一直拎着十六斤的皮箱,箱不离手,还是很累的。不过屁股接触床垫的那一刹那,两人屁股像是被扎了一下瞬间弹跳而起。
“咋了,你俩?从一进来就一惊一乍的。”
顺生恒生用手小心翼翼的摁了摁床垫,“大少爷,我们以为大船上的那床就很软了,没想到这床简直跟棉花一样!”
“你俩在房间里,我出去做点事。”吃完饭,李崇擦了擦嘴,嘱咐俩兄弟。
“大少爷,没我哥俩跟着你自己小心,这房间里就放心吧,我哥俩一定把箱子时时刻刻放在眼皮底下。”
李崇从皮包里层掏出一把勃朗宁M1903插到裤腰后,窗下的灯红酒绿只是一层烟雾,烟雾下处处是暗流涌动,枪算是有备无患吧。此行自己是要找到交换银元的渠道,也有一个大致的方向,而晚上正是上海谈生意的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