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在白浪河的波涛中缓缓前行,皎月当空,夜风更凉薄。此刻的静谧,莫名的有一种闲适。
司辰踏足流连回香舫的主舱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目。
煜古依旧平静的手持书卷,若说他在看书,倒不如说他在沉思。
舟砚依旧在狼吞虎咽,与其说他在饕餮大餐,倒不如说他在经历一种神奇的体验。
而传说中的流连回香舫的主人,似乎名唤“小仙儿”的女子,此刻面色沉静,手持剪刀,一边剪着灯中烛花,一边悠闲的哼唱着古老的歌谣。
小仙儿平淡的瞟了一眼司辰,继续哼唱着古老的歌谣。
小仙儿的这种漠视,到没有引起司辰的任何不适,只是,司辰对于小仙儿口中哼唱的歌谣起了浓厚的兴趣。
司辰如今耳力目力俱佳,小仙儿口中的歌谣,他清晰可闻,歌谣里唱的都是古老的故事,是开天辟地的大修行者,惊天动地的举止!
可能是因为暗幽魔女㿟绮的投影丹和司辰器魂之中的黑子进行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强烈作用,寒光甲虽然克制了他体内火热,却没有减弱他如今敏感的五感!
正当司辰想要细细询问歌谣中的传说的时候,一声轰隆的响声陡然响起,船舱随之剧烈的晃动了起来。
煜古眉梢微挑,意味不明的看着坐在他对面僵硬的拿着剪刀的女子。
舟砚坐立不稳,一个不防随着晃动的船舱跌倒在地,秦宣更是摔了个四仰八叉。
小仙儿突然温怒的扔了手中的剪刀,拿起身侧的团扇,便冲了出去,司辰躲闪不及,便被小仙儿一把推开,撞上了舱门。
“砰”的一声,司辰着实觉得疼痛,嘶嘶的抽着气。
煜古翩然若仙的从司辰身侧走过,狡黠的瞅了一眼司辰,露出了一个令司辰捉摸不透的微笑,从容不迫的走出了舱门。
反观舟砚,却有几分狼狈。他慌忙从地上爬起,朝着僵硬的站在门边的司辰呵呵的笑了笑,便追着煜古的脚步,朝流连回香舫的舢板走去。
秦宣哎呦的叫喊了半天,见舱内除了自己,便只剩面色难看的司辰了。自觉无趣,便也就自己爬了起来,略有些尴尬的从司辰面前走过。
一行人来到舢板,便看到一艘高大的战船阻拦了流连回香舫的去路。那战船是司辰再熟悉不过的样子——暗幽族的战船!
小仙儿颐指气使的叉腰瞪着站在战船之上的素衣男子,那男子俯视流连回香舫上的众人,一言不发。而他身后八个黑衣人,齐整整的站在他的身后,让人不自觉的认为他不可小嘘。
这个年轻的男子,面上带着病态的苍白,不似一个正常人的面色。他的嘴角一直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看起来十分怪异,那一肚子坏水的模样,倒是十分让人不爽。
小仙儿怒气冲冲的用手中的团扇的扇柄指着年轻男子,不客气的呵斥道:“非棤!你好大的胆子!老娘的船也敢袭击!”
秦宣着实被小女孩儿的一声“老娘”惊吓到了,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司辰也忍不住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同时抽了抽嘴角。
年轻男子气定神闲的笑了笑,对着小仙儿客气的说道:“原来是小仙儿老祖宗,非棤失敬了。”
一句失敬,却不道明他撞击流连回香舫的原因,连一番说辞都懒得说出,明明对流连回香舫毫无敬意,却又说的云淡风轻。
小仙儿真的怒不可遏,她手腕微转,团扇便扇开一阵声势浩大的巨浪,年轻男子却只是一弹指,那巨浪便应声陡然而落,且落得毫无预兆,落得让人倍感失落。
小仙儿本欲上阵好好与年轻男子一番厮杀,却被舟砚拦下,舟砚笑呵呵的撞了一下小仙儿,小仙儿便被舟砚轻而易举的挤兑到了一边。
小仙儿不满的瞪着舟砚,舟砚却只是高深莫测的摇了摇自己手中的玉壶,猛地灌了自己一口酒,一副醉醺醺的模样,笑眯眯的看着瞪着自己的小仙儿。
只是,司辰明白,舟砚先生此番定然是故意这般做的,明眼人一看,便能看出那年轻男子的修武境高深难测,小仙儿也必然不是他的对手。
年轻男子一身素白的装束,面上含笑的云淡风轻,的确显现了年轻男子身上某种似笑非笑,似悲非悲,也有也无的大彻大悟的通透。
司辰不知道这个年轻男子和自己有何渊源,看见他的时候,总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尤其是触及他那明明无神却有炯炯有神的目光时,司辰便觉得通体冰寒。
司辰不知道这种冰寒的感觉是寒光甲的作用,还是那男子的目光缘故。
煜古若有所思的摸了摸手中的玉笛,不显山不露水的说道:“非棤,许久未见!”
非棤温吞的笑着,说道:“煜古,别来无恙!”
司辰不解的打量那个名唤非棤的年轻男子,而非棤此刻同样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司辰。
或许非棤的目光太过直白,司辰有些不自然的错开自己的目光。
于是,司辰便看到那个年轻男子身后站着的一个男子,那男子身背巨大铁弓,音容相貌皆被遮掩,高大的身躯笼罩在黑布之下,脸上带着黑色的纱布,只有一双眼睛裸露在外。
司辰紧盯着男子的眼睛,心里却是不满的想到:这就是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暗幽八子”之一的第八人!
第八人的眼睛很大,而眼珠却显得有些小,他低着头,眼睛却上瞟着看着人,给人感觉便是诡谲奸诈,不像个箭客,更像个贼人!
一想到,第八人曾经放肆的在辰龙酒楼为所欲为,司辰便对此人敌意满满。司辰不会忘记那夜月黑风高,第八人对自己的追杀,若不是秦宣的罗盘,他们怕是躲不过那一劫,自然也无法见到天下第一剑!
乌云遮月,更显的白浪河水的晦暗幽深,河面波光粼粼,似乎涌动着某种危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