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明月当空,水雾缥缈,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真实,一切又仿佛坠入了梦幻之中。
煜古停止了手中敲击玉笛的动作,十分认真的看着非棤,“非棤,今夜你可是当真要为难我们吗?”
非棤自然听出了煜古语气之中的威胁,可是非棤心中却有一些温怒,凭什么自己要一直失去自己重要的东西,而这些人便可以不问缘由的强抢!
“煜古,何故把话说的如此严重,我不过还是讨要我丢失的至宝,如何就是为难了你们?”
非棤故作惊讶的问答,倒并不让煜古感到意外。
煜古轻叹:“非棤,你想要的东西,说到底都是和御歆有关的。可是,许多年过去了,你似乎一直欠着九州一个说法,当年最具天赋的天知传人御歆,最终怎样,你似乎一直都没有出面陈情,你以为时光会掩埋的那些难堪的,恶毒的,可是总有一天,它们最终都会呈现在世人面前!”
非棤心里不高兴,却用温和的嗓音说道:“我非棤,从来不欠任何人解释!”
非棤一语言罢,舟砚却不由得痴笑起来,憨憨傻傻的模样倒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当所有人的目光转向舟砚的时候,舟砚却只是神态自若的摇了摇头,淡然的说道:“只怕是大卫首处理的大事太多,才会觉得御灵族一族族长和天知大司主身死,只是自己的一件的私事,还是旁人问不得的!”
非棤自嘲的笑了笑,任由夜风拂乱他的头发,长衫飘飘。
鲜少有人知道,暗幽族的大卫首,是个极擅长控制情绪和思绪的人,或者说,他是个极其善于压抑内心情绪的人,把冬雪化作春风现于脸上,很少会伤春悲秋。
至少那些沉痛往事除了在他灵魂深处沉痛着,也并不是常常闪现在他的脑海。他依旧可以心如止水的活着,痛着!
而对于舟砚的调侃,非棤自然表现的不在意,或者说,他的在意已经没有人可以懂得了!
突然间,司辰敏锐的发觉,微凉的夜风遁去无形,他感受不到风,而非棤的发丝却在飘扬。
司辰小心而又谨慎的查探着周围的变化,紧握着手中的明珠,心中却是烦躁不已。
此刻,周围明月依旧皎洁,夜风不在,白浪河水涛声依旧,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化。
司辰不由得眉头紧蹙,耳边依旧充斥着煜古先生、舟砚先生和非棤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司辰却感觉十分压抑,转首看向秦宣,秦宣却兴致勃勃的关注着舟砚先生,并无异样。
司辰觉得这一切实在太过奇怪,可是却不敢盲目做出判断,他不知道这种诡异的感觉是体内的投影丹作祟,还是真的发什么某种微不可见的变化。
怀疑在司辰的内心蔓延着,司辰轻声叹息,继续低头沉思,似乎此刻发生再大的事情,只要不伤及他的性命,他也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突然,司辰身体颤抖了一下,可是他的内心却掀起的惊涛巨浪,他被震惊了!
司辰发觉身披月华的自己,脚下竟然没有影子!
司辰喘息一声,恢复了平静的面容,再依次看向煜古,舟砚,小仙儿,秦宣,便发现他们的影子都消失了!
一切变得诡异了,明明这一切那么真实,可是他们的影子都不见了!
司辰抬首望月,月晕明朗,而白浪河水之中却没有月的倒影!回想最初。高挂夜幕之下的圆月,明明被乌云遮掩了光华,到底是何时,圆月变得如此璀璨?
看着周围的景象,司辰不由得握紧手中的明珠,他发觉了异常,他也变得心虚不已。司辰知道,这是幻术!而九州最强的幻术大师便就站在他的面前!
司辰疑惑而又纠结的在想,到底何时,幻术变幻而起?
九州很少有人知道什么是幻术,它变幻莫测,鲜少有人可以领会其中真谛。有人说,幻术是一种虚而不实,假而似真的方术。
司辰却知道,玄祖在一次讲学之中,便提及“穷数达变,因形移易者,谓之化,谓之幻。造物者其巧妙,其功深,固难穷难终;因形者其巧显,其功浅,故随起随灭。知幻化之不异生死也,始可与学幻矣。”
何为幻?何为化?前者是看得见,听得到,触的着的有形之物,化却是有形之物无音无形无相的过程。
“穷数达变”是化,“因形移易”为幻。化石“造物者”,无穷无尽;幻是“因形者”,随生随灭。
生中有死,死中有生,死生一体,是幻术的最高境界。幻者不认为人停止呼吸和心跳才是死亡,他们认为死亡早已发生,因为死亡只是一个过程。
司辰看向煜古的眼神,流露着敬佩与艳羡。
有生之年,能够见识一次大幻师的幻术,司辰觉得真是太激动人心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能够识破煜古的幻术,却不知道这是煜古故意放水!
南阁北山的云雾大阵之中,便有煜古亲手种下的“四杀幻境”,此番也算是让司辰长个见识。
煜古心道:总算没有辜负雨声师祖所托了!
此刻,司辰绝对想不到,自己入了南阁北山之后,便因为雨声收徒一事,频频“受挫”!而煜古和舟砚便是常常捉弄他的罪魁祸首。
非棤挥手间,镜像破灭,司辰发觉周围皆是破碎的镜片,“哗啦”而下,一切又变得正常了,乌云遮月,夜风习习,一切景象又回到了最初的白浪河,一如今夜初见它时的模样。
“煜古。多年未见,你的幻术越发不长进了!想当年,你可是用一头泥猪,骗了一国皇亲贵胄全都吃土啊!如今难道连个小小的‘镜花水月’都布置不好了吗?”
非棤温和的语气里有盛气凌人的敌意,一改他气定神闲的姿态,面上含笑的依旧云淡风轻,眼神之中却有显而易见的杀伐之气!
司辰不由得后撤一步,警惕的盯着非棤,他隐隐觉得,自己与非棤终有一日,必有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