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段飞露出惊骇表情,魏忑更为满意,盯着段飞一字一句道:“而我,就是一位天道掌控者!”
段飞早听颠道人讲过,但魏忑盯得紧,不得不配合做出无比吃惊的表情,惊呼:“啊!”
声音极为嘹亮高亢,穿窗而出,在静谧夜空里更显得极为刺耳。
段飞略感尴尬,暗忖表演得是否有点过于做作。
魏忑却大感受用,折扇轻摇,摆摆手自谦道:“不用过于惊讶,我不过初掌天道,距离真正的高手还有些距离。比如主持此次赌局裁断的马前辈,才是真正的掌控天道高手。”
段飞正有此疑惑,立刻追问:“既然都掌控了天道,为何还有高下之分?”
魏忑叹口气,惆怅道:“掌控二字,谈何容易。天道有大道三千,小道无穷。即使穷尽一生,也无人可以做到真正掌控二字。我等不过是聚灵之时,得到某一天道认可,可自由于这某一天道的修炼。比如我,便是得到了白之道的认可,成为白之天道修者而已。”
段飞了然地点点头,推断道:“这么说来,那邢炎定是得到了火之天道的认可,成为火之天道修者。”
魏忑抚掌赞叹:“不错,孺子可教也!”
“哎呦,俗话说水火无情,那邢炎岂不很是厉害?”段飞担忧。
魏忑摇摇头:“天道修者中流行一句话——天道灵印无高下,修行之人有高低。意思是说,天道之中,无论哪一条天道,都是这一世界本源之力,本无高下之分,之所以仍有威力大小的差距,是因为修行之人程度不同而已。所以,我与邢炎本质上同时起步,至于未来孰强孰弱,还要看个人的修行。”
段飞点点头,问道:“最后一个问题,那个姓马的,为何看起来比你们强那么多,你们又为何称他为使者?”
魏忑道:“自然是修行火候的差别。一般修者聚灵成功之后,体内引入天地灵气,称为炼气期,直到筑基成功,才算真正进入修真。同理,我等聚灵之后,天道认可,内筑天道灵根,外塑天道法相,额头凝结天道灵印。此种情形下,可以借用部分天道,虽只有部分,寻常修者也不是对手。但真正的天道高手,是修炼至褪去天道法相,还原人身本貌,才算成功。此时的境界,称为‘使者’。筑基期对付炼气期有多轻松,使者境界对付我等,就有多简单。这样解释,你可明白。”
“明白了。”段飞恍然大悟。
魏忑折扇收拢,站起来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好好歇息。明日开始,我便尝试教导你修炼。你好生养精蓄锐,争取有个好的开端。你还有什么事吗?”
段飞:“魏大人,能否宽限半日。小的想去老宅那边看看,顺便在娘亲坟前上柱香。”
魏忑点头允诺:“无妨,不急于一时。拜祭一下先人也好,以后漫漫修行路,也未必有多少机会可以常回墓前尽孝。有什么需要,找橙儿便好。”
出来主室,迎面恰好遇到橙儿烟视媚行地走来。橙儿见段飞,顿时乐呵呵挡住去路,调笑道:“牛有田你做什么去?藏头露尾的,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这位同样惹不起,段飞无奈道:“橙儿大姐,我刚刚从魏大人屋中出来,能做什么亏心事。这初来乍到的,可不能乱说。”
“哟,那就是咱冤枉你了?”突然杏目圆睁,恶狠狠道,“你喊我什么,大姐?哼哼,牛有田,你成心寒碜我是不是。本姑娘豆蔻年华,哪里比你老了?”
段飞顿时头大,这女人的心思当真防不胜防,苦脸道:“是是是,我口不择言。橙儿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方才魏大人正在找你,貌似有什么事情,刚才还托我传话呢。”
橙儿听主子有事,不敢怠慢。恨恨在段飞手臂掐了一把,啐道:“算你走运。”急忙奔主室去了。
段飞出口长气,这连番的事情,将他初来时的阴霾冲散不少,视线越过高耸的楼台飞檐,一轮明月映入眼帘,繁星点点,又是个晴朗的天。
嘎吱,紧邻主室的西边厢房突然打开一道缝隙。颠道人鬼鬼祟祟探出头来,对段飞猛招手。这老鬼做什么,神神秘秘连灯都不掌,段飞刚欲询问,主室中突然传出刺耳尖叫:“牛有田,竟然敢骗我,我跟你没完!”
段飞脸色顿变,不待颠道人招呼,闪身钻进西厢房,反手合上房门。不出片刻,橙儿怒冲冲跑出来,四下环顾不见人影,跺脚恨道:“王八蛋,别让我抓到你!”
颠道人跷二郎腿躺回床上,取笑道:“小子行啊。这才一天的功夫,就勾搭上了。之前怎么没看出你有这本事?怎么着,小两口吵架了?”
段飞抄起门后花瓶朝颠道人砸去,颠道人两脚一夹轻松接住。威胁道:“臭小子,敢对道爷动手,信不信我这就打开门,大呼牛有田在此,让你小情人过来收拾你。”
段飞闻言更怒,却不敢再对颠道人动手。恨道:“老鬼,再口无遮拦,我定与你拼命!”
颠道人啧啧两声,鄙夷:“一天没挨揍,跟道爷说话都有底气了,怎么着,有了靠山,准备过河拆桥,扔下道爷我单飞了?”
段飞气道:“这哪跟哪啊?这一天我心里不痛快,烦闷得紧,你能不能不给我添堵?”
颠道人眉毛一挑,盘膝坐下:“哦?说来听听。”
段飞叹气,寻了张椅子坐下,缓缓道:“老鬼,我心中有疑惑想不明白。可还记得白天你在茶摊前所讲的故事?庄家轶事和地罗天女之事。我没想到,那传说中的地罗天女,竟是我儿时一同长大的玩伴。”
窗外微不可察地出现一丝声音,屋中二人并未察觉。
段飞继续道:“当初我因救她而落入无底幽洞,本以为这条性命就此交代了,谁料出来之后,却物是人非沧海桑田。若非听你所讲,我都不知竟过去了七百年。如今她贵为修仙大派的天女,我却不过是蝇头小民,想必早将我忘却了吧。”
咔嚓,窗外再次响起声音。这次段飞和颠道人全都听到,豁然看去。窗外人影一闪,已跃上房顶。
嗯?段飞与颠道人疑惑对视,两人本以为橙儿杀到,紧张得不行。对方却上房逃走。颠道人立刻变脸,不对!有外人。
段飞反应极快,已健步开门冲到院中向房上看去,隐约一道淡淡人影消失在远处。段飞瞳孔骤缩,瞥见屋角有枝叶繁茂的大树,腾腾腾大步紧跑,纵身跃起,身体攀住树干猛荡,已落在屋顶之上。
颠 道人赶出来时,段飞已在远处,待要随后追赶,突然想到什么,脖子一缩又施施然踱回屋中躺下,口中喃喃自语:“紫极东宫的人在这里坐镇,姥姥的,太恐怖了。老子还是做缩头乌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