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九醒过来时,屋里的血腥味儿都散了去,点上了安神香闻着香甜。
二爷在一旁看着摇篮里的宝宝,眉眼弯弯地逗弄着,欢喜疼爱溢满了屋儿。
“抱过来…”这才刚醒,唇干舌燥得连带着嗓子都有点儿哑。
二爷一听着声儿就转浑身来,端起薄参汤给她喂着。
笑道:“正睡着呢,等她醒了。”
“两个都睡着啊。”杨九笑了笑,侧眸一扫满目温柔;这可是宝宝啊,昨儿个还在她肚子里呢,这会儿已经出生了。
会长大,会懂事,会孝敬父母。
咱这爷们可不这么想;正给她喂着参汤,听着这么一问还偏偏想了想。
无谓道:“谁知道小子哪儿去了,乳娘抱了吧。”
“说什么呢你!”杨九拍下他的手,气恼道:“小子怎么了小子?有你这么当爹的!”
还谁知道呢?
你这亲爹都不知道了,谁还知道!
“哎呦,还能丢了啊!”二爷吃痛地缩回手,瞪了杨九一眼,右手握拳伸出食指竖在唇上比划着。
“你小点声儿!”说这话时,他甚至刻意地压低了声音。
生怕吵着他的宝贝闺女。
杨九气得不行,伸出食指恨不得臭骂一通这爷们重女轻男!偏生这手指头颤了又颤,愣是说不出一句狠心话来。
“我一会儿就告诉师娘去!”杨九恶狠狠地吓唬着;真是除了姐姐没人制得住他!
“对啊!”二爷端着参汤,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自顾自念叨:“八成就是给姐姐抱着不撒手了!”
哼,那个臭小子,最会“装腔作势”惹人心疼了,母亲和姐姐都看他去了。
说着说着,这脸就是一黑,不知道还以为他想起哪个欠债不还的东西了呢!
这会儿哪还会想着自个儿一整天都守着闺女,入了夜也不晓得看看儿子;乳娘就那么看着,这多让人心疼啊!
“你…”杨九真是被他给气笑了;看这脸黑的,还真和娃儿置气。
“有你这样儿的吗!”
杨九骂道。
“手心手背不都是肉,等儿子长大了不孝敬你,你就哭去吧!”
“行了啊你!”爷们一恼,娇气得不行了;气道:“一醒过来就和我气!还等他不孝敬我,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丢进军营里,让那些叔伯玩儿两天,好好教训教训!看他敢不敢不孝敬,能喘口轻松气儿就得偷笑了!
“行行行…”杨九笑得无奈,抬手挥了挥了,一副不与他计较的架势。
没法儿了,生了孩子就没了那股子说来就来的横劲儿;又变回了那个,爷们说的都对的杨九馕。
“名儿你取了吗?”杨九掖掖被褥,随口问道;总归孩子名儿得让当爹的来取合适些。
“当然了!”二爷一下来了兴致,放下参汤往床榻一坐,眉开眼笑地:“你看啊,这天津连下了十天大雪,宝宝一出生雪就停了啊…”
杨九一字一句听着,嘴角跟着上扬;再没有比当下更让人高兴的事儿,给宝宝取名字,就如同给了他们日后生存于世的第二道性命啊。
紧接着…
“要不,就叫云十天!”
杨九一愣,恍惚以为自个儿听错了。
“怎么样?”二爷一乐,扬着下巴得意洋洋的样儿,等着邀功呢!
“你给我滚!”杨九一气,抄起一旁的枕头就砸在了他肩头,骂道:“云十天?你怎么不去死十天呢你!”
“哈哈哈哈…”二爷捧腹大笑。
真想不明白,取个名儿有什么可乐的,至于吗这是?
“好了好了。”二爷夺下枕头;真是笑出了眼泪来,掐了掐杨九的脸,笑道:“逗你玩儿呢,小傻子哈哈哈哈…”
还开不起玩笑了这是。
“我回头就告状去!”杨九嗤了他一声儿,护犊子护到有些六亲不认了。
这爷们也不是她亲戚啊。
“行,随你说去。”二爷笑着,仍旧是搂得紧紧。
这正经起来也是仍旧叫人动心。
“闺女叫云慕杨,小子就叫云守杨。”
杨九垂眸笑着,打从腮边儿红到了耳根子,烛影摇曳温暖。
“为什么。”
不想知道为什么取这个名字,想知道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伉俪情深,凭女姓名。”
“以后她就知道要寻一个什么样儿的人。”
相濡以沫,执手白头。
“男儿立世,家国道义。”
“忠君为国,守家为爱;无愧于心。”
就像当年,盛京叛案,生死之际我领兵进宫卫护君王,却留下了九涵护你周全。
“好。”
杨九靠在他肩上,一如当年他一身素叶绿衫站在她面前,忐忑不安又满怀希翼地问:以后我护着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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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莫失莫忘,我笑难舍难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