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茗昭有些听不下去了:“这又不是你的过错,这分明都是你……姐夫的过错,为何要你和你姐姐承担?!”
纪茗昭甚至不愿说出姐夫二字,这等人渣,不配被称之为‘姐夫’。
阿幺一愣,随即笑了:“你还小,不懂,事事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纪茗昭十分认真地回了一句:“我应该和你差不了几岁,不算小。”
阿幺笑着上下打量纪茗昭:“那你应当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养得白嫩,也看不出年纪。”
纪茗昭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阿幺的三观已经在生活无尽的折磨中定了型,无法解决外部的困境只能将恨转化向内,转而对自己进行攻击。
她实在不愿多聊这个话题,听得她是胸闷气短,便将话题重新回到之前的取名上:“你想小妹叫什么名字?”
阿幺成功被带离了原话题,开始认真思考起来:“……我想让她名字里带些花草,好听些。”
“还想有些好寓意,人家不都说名能改运,能给她改个好些的运气,别和我跟她娘似的,活成这样。”
阿幺带着对小妹的期许:“若是可以,她能走出一番自己的天地,那便是圆了我的愿了。”
纪茗昭看着阿幺的笑脸,她不是小妹的母亲,却成了小妹事实上的母亲:“我想想行吗?”
“什么时候都行,你是读过些书的,我信你。”
此时阿幺怀中的小妹动了动,抓起阿幺的衣角便往嘴里塞,她正是长牙的时候,见到什么都想塞进嘴里。
阿幺见小妹醒了,连忙颠了颠,她的手法并不专业,甚至带着些生硬,哄了半天,小妹也不见丝毫要睡的意思,而是双眼亮亮地看向纪茗昭,一咧嘴,唾液从嘴角留了下来。
纪茗昭看这孩子可怜,便又偷偷从背包中掏出两块绿豆糕塞进小妹手中。
“你哪来的……”阿幺小声问道,她一把按住绿豆糕,左右警惕地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她们这几个臭要饭打扮的,才算是松一口气,“姑娘,可不能偷东西。”
“吃吧,我买的,”纪茗昭回道,“我还算有些银钱,给她吃些没关系。”
阿幺抬头看向纪茗昭,纪茗昭点点头,阿幺这才挡着小妹,让小妹小口小口地含着,也不敢让她吃太多,只让她含了两口便再度用油纸包上揣进怀里,留着下一顿再吃。
阿幺抢出糕点时,糕点从小妹嘴里拉出长长的丝线,她还从未吃过这么香甜的东西,满眼都是不舍,嘴一瘪就是要哭出来。
“嗯?”阿幺立马竖起眉毛,“贪吃的娃娃晚上大虫抓走!”
小妹虽听不懂什么大灰狼抓走,却十分惧怕她的小姨,在脸上掉下两粒金豆子后,还是将头埋进了小姨的怀里,乖乖闭上了眼睛。
夜逐渐深了,今夜的月也不知是不是因着前几日下雨,此时看着竟有几分透亮,但可惜今夜是新月,再透亮的月也散不出多少月辉,纪茗昭眼前仍是伸手不见五指。
周围如蚊鸣一般的谈话声逐渐减小,阵阵被谈话声压下的蝉鸣又涌到耳边。
忽而一阵微风,带起片片萤虫。
萤虫在四周飘散开来,呼应点点星光,似梦似幻。
周围开始发出一声声惊呼声,阿幺看向那树丛间满满光亮,兴奋地和纪茗昭道:“看,这是好兆头,我们定都会熬出头的!”
纪茗昭沉默地点点头,希望日子能过得越来越好吧。
……
……
“醒醒,醒醒。”
纪茗昭十分迷茫地睁开眼,等眼前清晰后,便见阿幺站在她面前。
阿幺见纪茗昭醒来便对纪茗昭身处一只手,纪茗昭就着这只手站了起来,身上此时却飘下来一件并不算厚实的麻布衣裳。
纪茗昭还未清醒,昨夜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只记得前半夜还有些冷,后半夜便睡得踏实了,现在想来,应该是阿幺给她盖了衣裳。
阿幺上前一步将纪茗昭身上将落未落的衣裳拿起,简单叠好后放回自己的包袱里,对着纪茗昭一笑,眼角满是绽放如花一般的笑纹:“纪姑娘,昨晚上见你睡着怕你冷给你盖了衣裳,没冻着吧?”
纪茗昭十分感激地摇摇头:“多谢阿幺姐。”
“谢什么,你还给了我吃的呢,出门在外,就是要相互帮衬一把不是。”
“那倒是,”纪茗昭笑着拿出两个馒头递进阿幺手里,“拿着。”
阿幺有些不好意思:“你还够吗?”
纪茗昭点点头,她为这次出行备了三个月的吃食,就算多上一个阿幺和小妹,应该也能顶一个月,实在不行还可以去买些:“够。”
阿幺脸上带着红,但身上实在没有钱,也没有粮,仅有的粮食都在路上吃完了,剩余的十多天全凭乞讨,如今这深山中连人家也没有,阿幺若非遇见纪茗昭,只怕还未上山便和小妹一同饿死:“谢过纪姑娘。”
说完,她便将馒头先递给小妹。
小妹两眼放光地等着馒头到手,但还未接到手上,却见斜里一只枯槁的手猛地抓向馒头。
此地简直可以用沙丁鱼罐头形容,纪茗昭和阿幺所站的位置临近森林,并不在泥路上,几次纪茗昭都被挤到了树后,纪茗昭也正是趁此机会在树后给阿幺和小妹分的馒头
那抢孩子馒头的家伙根本跑不出去,便一口将馒头塞进嘴里。
阿幺气得当即拿着包裹向那抢了馒头的小贼挥去,她昨日吃了些东西,今日那拿刀的勇气又回来了几分,欺负她她兴许就认了,怎么能欺负上一个不足三岁的孩童?!
那小贼生生受了这一下,竟是没有半分躲避的力气,被阿幺只有衣裳的包袱带倒,倒在身后人身上。
身后人不知发生什么便被一人砸在身上,顿时恼怒得将小贼推开,嘴里骂了一句晦气。
那小贼好似站也站不稳,再被推出去后竟是又倒在了纪茗昭身上,纪茗昭吓了一跳,却还是将那小贼扶住。
阿幺也没想到这人竟比她还要虚弱,竟也有些慌了:“这怎么……我没用力啊……”
纪茗昭定睛一看,这小贼看起来也只有十七八岁,是个瘦得只剩骨架的少年人。
小剧场:
阿幺:我想要能一听就知道这姑娘好看、能干的。
阿幺:还想要一听就是好人家姑娘的。
阿幺:最好能改个好前程。
阿幺:最好能带花草。
纪茗昭:……爱雨冰凝梦翠霜如何?
阿幺: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