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回到宣室殿韩嫣正赶来送草拟的奏本,刘彻心绪不嘉结果奏本随意看了两眼就丢在了一边,冷着脸哼了一声靠在了主位的曲木靠背上。
韩嫣向来善于察言观色,他小心的打量着刘彻的表情问道:“陛下怎么了?”
刘彻出了口气向韩嫣问道:“最近几日朕和你都忙于处理匈奴侵扰雁门之事,一直没问你那日交代你办的事结果如何了?”
刘彻所指便是命韩嫣密杀卫子夫的事。
韩嫣拢袖道:“陛下难道不知皇后娘娘将放出宫去的宫人悉数赏给了列侯世家?因为皇后的旨意陛下也已同意,所以韩嫣就没能获得执行密旨的机会。”
“那么说卫子夫没死?”
刘彻蹙起了眉心,联想起陈娇放出宫人的做法忽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不过转念又一想凭陈娇的脾气如果知道了那事更不可能让卫子夫活着出宫,如此说来陈娇应该还是不知道。
韩嫣见刘彻思虑之下面色微有变化不禁问道:“陛下到底为何事烦恼?韩嫣可能为陛下分忧?”
刘彻啧了一声探身问韩嫣道:“你说皇后最近在想什么,跟朕横眉冷对却对别人如沐春风,这什么意思?”
韩嫣垂着眼睛听完刘彻的抱怨几不可查的翘了翘嘴角,抬头后有带上了猜测的神情进言道:“陛下说的是仲卿?”
“卫青?”刘彻不料韩嫣提起了卫青,挑眉诧异道,“你这话怎么说?”
“恩,呃……”韩嫣似乎为自己刚才说错了话而懊恼,很为难的说,“也没什么,想来娘娘救了他的命,他记挂娘娘的好。”
“韩嫣你说话不要左顾右盼避重言轻!”刘彻刚才听说卫青跟陈娇有关系的时候还只是疑惑,让韩嫣这么越描越黑的一解释立刻就怒了,指着韩嫣道,“给朕把话一五一十的说清楚!皇后和卫青到底有什么事!”
韩嫣见刘彻动怒立刻跪下道:“陛下息怒,或许下臣那日只是看到了事情表面并不知真相,陛下千万不要误会,下臣……”
“说!”
刘彻一怒沉敛的天子威严和帝王霸气立刻显露无疑,韩嫣不敢在开脱,只得禀道:“之前陛下也让下臣查过仲卿在永巷的案子,之前一直没有眉目,后来下臣听到一个一些宫人的传言,说有个宫人值那日正看到有一鬼鬼祟祟的宦官去找仲卿,好像说仲卿的三姐病了让他去永巷探望。下臣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仲卿已经由椒房殿掌事作证被放出了诏狱,下臣也就没有深究真伪。”
刘彻虚眯瑞凤眸厉声问:“这事你为什么不向朕禀报?”
“下臣也不知哪种说法是真,再说无论哪种说法都指向仲卿无罪,所以就没有禀告陛下。”
刘彻薄唇微抿继续问道:“关于此事你还查出了什么?”
“下臣,下臣宫外的暗卫还打听到皇后娘娘的护卫显星去过诏狱见过仲卿,至于说了什么下臣就不得而知了。”
刘彻深吸一口气眼眸暗了下来。如果韩嫣的这个说法是真,那么显星肯定是陈娇派出宫去的,如此推辞陈娇带着大寒在太后面前的证词就是假,也就是说陈娇为了救卫青出狱让大寒作了伪证。
想到此处刘彻立刻恼怒的砸了一下檀紫长案,他脸色难看,胸口也因为生气而微微起伏。他闭上眼睛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半晌才睁开眼冷声道:“你刚才说卫青记挂皇后的好,这又是什么意思?”
韩嫣太了解刘彻了,刘彻的动作表情都表明这是他大怒前极力压抑显出的平静,只要再有丁点火星,他的滔天怒火就会汹涌爆发。
“下臣,只是在陛下嘱咐密旨的那天晚上听说仲卿和皇后娘娘打着灯笼在距离长信殿不远的地方叙话,周围只有一个执灯的宫女。”
那天……刘彻忽然想起陈娇对他的添堵就是从那天改变的,那份释放宫人出宫的注意也是她那晚提出的,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见过了卫青!卫青既然向他这个天子求过房子福出宫,那他就有可能再向皇后求情,可是凭他与皇后的寥寥几面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求陈娇?除非他们还有私下的接触!
刘非,卫青,她对他们都可以有求必应笑脸相迎,却独独冷落他这个大汉天子,这个正经的夫君!
刘彻只觉一股极大的火气直冲脑门,他根本什么都不想再听,拍案而起对曹小北喝道:“去椒房殿,朕要见皇后!”
韩嫣站在起身长揖,而后看着火气冲冲走出大殿的刘彻不由笑了一下,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发这么大火的天子了,这样的怒火下不知道皇后和卫青还能不能撑得住辩的清,反正他说的也是实话,就算对质也毫无畏惧。
陈家强加给他的那个女人他早就受够了,连同想要控制他的陈家一起让他恶心、厌恶。堂邑侯和太主已经离开长安,如果皇后不再得宠,那么陈家还凭什么对他趾高气扬颐指气使!他让陈家知道,韩嫣不是任何家族的附庸,他只属于天子,而天子完全的信任也只能属于他。卫青,一个骑奴出身的贱民,他不配!
当刘彻得到宦官禀报皇后并不在椒房殿而是离宣室殿主殿更近的宣室后阁温泉沐浴时,他直接就去了后阁(未央宫唯一一处有天然温泉的地方)。
“都出去。”刘彻大步闯入后阁,双手用力拨开朱红的汤浴幔帐直接走进了浴池内殿。
侍女们见到面色沉郁的天子纷纷小步退了出去,唯有白玉温泉池里的陈娇泡在水中背对他。
蒸腾的氤氲水汽中她连头都没有回,打湿的长发挽在脑后,露出光华的脖颈和白皙圆润的肩头。
刘彻来到陈娇身后,站在浴池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体没在水中的她沉声道:“朕昨日去椒房殿,看到你与江都王对坐调琴。”
“那又如何,兴之所至,并无越礼之处。”陈娇的语气冷淡,不带任何感情,“诸侯藩王难道我身为皇后便不可结交吗?天子未免小题大做。”
陈娇对刘彻的无视和冷漠的态度令刘彻更加生气,他继续道:“前日晚上,卫青在长信殿外见过你。”
陈娇觉得刘彻所言句句无聊,只道:“刚好遇到,可有不当之处?”
“很好,没有不当之处,”刘彻压着火气更进一步低头道,“那你命人为卫青作伪证,欺骗太后和朕又该当何罪!”
陈娇终于有了动作,半侧过头极美的侧脸轮廓在透过窗纸的暖光和水汽中美得有些不真实,她说:“当日作证椒房宫人所言句句属实,我救一个无罪的人也有罪吗?”
“无罪?你怎么知道他无罪?!你凭什么断定他无罪!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刘彻忽然发起火来,高喊的声音让门外守候的侍从都不寒而栗。
“不可理喻。”
陈娇的面容也冷下来,转过身根本不想再看刘彻却不想身后忽然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扭着她的双肩强逼她转了过来。
刘彻红着眼睛双手紧紧的箍住她的双臂愤怒道:“朕不可理喻?那江都王可交,卫青可帮,就连你这几日每日必招的椒房殿书记桑弘扬都比朕更好是不是?!”
“刘彻你在说什么!”
陈娇被刘彻弄得肩膀生疼,她也生气了,用尽力气想要推开刘彻,可刘彻却不同往日那样对她退让。他双手越箍越紧,带着强烈的挞伐之意,薄唇直接就吻住她,一边咬一边含糊而霸道的的宣誓着主权:“你是朕的!”
“滚开!”陈娇急了,伸手撩起一捧水使劲泼到刘彻脸上,趁势脱出后立刻退开几步与池边的刘彻拉开距离,“别碰我,我不属于你!我不是你的附属,更不是你喝之即来挥之即去永远以你为中心的玩物!”
刘彻起先被谁溅到已经怒火中烧,再听到陈娇说这番话,更是怒发冲冠,他什么时候把她当过玩物当过附属!她却说她不属于他!
陈娇的举动和话语完全激怒了刘彻,刘彻现在已经毫无理性可言,他一撩衣摆直接跳进不大的浴池里,用了十成力气拧过陈娇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怀中强行抱她上来。
“刘彻你放手!你放肆,你要干什么!”
陈娇身上□□,刘彻却强硬的拉她出水,这让陈娇羞愤难当,她拼命挣扎刘彻却毫不理会,下了狠心一语不发的按住她的双手扯过水台边供以擦身的红菱裹在陈娇身上,在她仍旧大力的挣扎下将她抱出了后阁浴室。
门口随侍的宦官和宫女见状都吃了一惊,在曹小北的催促下赶快在天子周围打起帐幔。
出来浴室陈娇不能再大声呼喊,但她仍旧不肯就范,压低声音道:“放开我,你是要闹得人尽皆知吗?!”
“人尽皆知又如何!”刘彻红着眼睛,满脸都是冷冷的怒气,“朕的未央宫,朕的女人,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敢置喙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一双,人人都说朕就血洗未央宫!”
陈娇听了刘彻这番话觉得他简直是疯了,愤怒又不可思议的说:“你真的疯了,刘彻你是不是真疯了?”
“你就当朕疯了。”刘彻不再看她,抱着陈娇一路向宣室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