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结束还没几天,又有两位重量级人物来到了蓟城,他们的出现,让刘备颇感意外。
“你这个都督不在韩州待着,跑回幽州做什么?”见到容光焕发的张焕,刘备不禁笑了起来,然后他又把视线转向衣襟大敞的甘宁,板着脸说道:“把衣服穿好,被先生看见又要训你。”
朝鲜半岛上最有权势的两个男人同时过来找自己,刘备本能地觉得他们应该是有大事要商量。
果不其然,随便喝了几口热茶之后,张焕就道明了来意。
他想在韩州发展工业。
“辰韩和弁韩分出胜负了?”听了张焕的话后,刘备没有直接表态,而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沉吟起来。
“弁韩败了,又给我那边提供了十余万劳工和十几万女人。”张焕笑呵呵地答道:“辰韩也好不到哪里去,成年男人死伤惨重,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
作为刘备身边第一代坏胚,张焕深谙平衡之术,在他的刻意操纵之下,辰韩人和弁韩人这一对之前的盟友翻脸成仇,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可笑的是,他们用的武器还是来自于同一家供货商。
仗打到最后,甚至出现了辰韩人带着兵器从这边走出张焕的营地,弁韩人带着能够换取兵器的资源从那边进来,这样的场景。
张焕不仅消耗掉了这两个部族的人口和战力,甚至把他们赖以为生的资源,日后东山再起的本钱都搜刮了个干干净净。
彻底扫平朝鲜半岛上的敌人和潜在的敌人之后,张焕这才放下心来,开始琢磨着怎么赚钱了。
“你想在那边做什么行当?”得知张焕的所作所为之后,刘备也放心了,直截了当地询问起来。
“韩州山多树多,也有几个好港口,我想利用这点优势,把木器行、造纸坊、造车厂和造船厂开起来。”张焕不假思索地答道,看样子是早就有了打算。
刘备点点头,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砍伐树木能提供劳动岗位,然后树皮造纸、普通木材制作各种器物,上等木料则用来造车和造船,在此期间还能促进运输行业,依托树木资源,搞起来六个行业,并且这些行业还具有极强的互补性和紧密的产销关系。
“需要多少钱?”刘备继续问道。
韩州成立才一年时间,又是由乐浪郡和原三韩的土地组成,产业基础薄弱,除了农业之外没什么稳定的收入来源,若是幽州不伸出援手,张焕就算再有本事,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五亿现钱,外加一个面子,我要从幽州商会和辽东那边赊工具,赊零件,请工匠,都是得罪人的事。”张焕一脸风轻云淡,好像他口中说出来的不是五亿钱,而是五万、五千、甚至是五个大钱一样。
纵使刘备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被张焕的狮子大开口吓了一跳,他冲着对方瞪起眼睛,恶狠狠地问道:“赊账就赊账,要那么多现钱是做什么?”
“韩州孤悬海外,九成以上的百姓都在田里刨食,自给自足之余,也对故土产生一些疏离的感觉。”张焕说着说着,面色就严肃了起来,“我们需要开拓与幽州和徐州的海上商路,还需要掌握大量的钱财,通过贸易往来,把韩州和本土牢牢地绑在一起。”
“你带了这个坏家伙一起过来,就是让他给你运钱的吧?”刘备看着坐在旁边坏笑不已的甘宁,恍然大悟地叫道。
“他有他的事,我们是顺路。”见刘备这幅表情,张焕就知道他已经应允了,当即放下心来,向后靠在椅背上笑道。
刘备口中说着话,手里也不闲着,唰唰几笔就写了一张便笺,在旁边的小柜子里拿出大印,沾了鲜红色的油泥扣在上面,然后吹干墨迹,递到了张焕手中。
“亲兄弟明算账,你在幽州商会赊多少货,自己也记着点,我们以三年为期,超过三年不还就开始算利息了。”
他们是多年的老搭档,老朋友了,对彼此的性格品行十分了解,刘备完全不认为张焕做这些决定是出于私心,就像张焕完全不觉得刘备会认为他有私心一样。
张焕点点头,“我到时候专门安排一组人常驻蓟城,每月给你报账。”
“辽东那边都是你的老部下,赊账挖人的事情自己去做就行,不用我多操心,我就提醒你一下,用了别人也念着点他们的好,别总是臭着一张脸。”刘备就像个唠叨的婆婆一样,不住嘴地嘱咐这嘱咐那,直到张焕失去了耐心,一个劲地唉声叹气,他才停下自己的唠叨。
一看刘备把视线转向自己,甘宁连忙提前打起了预防,“师兄,咱们先说好,别叨叨啊。”
“他是要钱,你要什么?”刘备无奈地叹了口气,尽量简洁地问道。
“我要吓你一跳,哈哈哈。”甘宁突然大笑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包,像是顽童炫耀玩具一样,在两人面前晃了晃,“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不想猜,快点拿出来。”对于这个思路跳脱的家伙,刘备向来不愿意太费脑筋给自己找难受。
“猜猜,好东西。”甘宁又晃了晃。
“屎?”刘备面无表情地问道。
甘宁彻底无语了,臭着脸放下小包,解开绑得紧紧的束口绳,把一堆大大小小,闪耀着各种光芒的石头摊在桌子上。
不用他多说什么,刘备和张焕两人就像是看见了鲜嫩小羊羔的饿狼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来,各自抓起一块石头凑在眼前细细查看。
“你去倭国了?”看着手里这块沉甸甸的、满是坑洼的银豆子,刘备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就纳闷呢,你这个家伙居然好心到亲自送我回来,原来是藏了这么些宝贝。”张焕脸色通红,额头青筋暴起,鼻孔冒着粗气。
“抓屎的感觉怎么样?”甘宁靠在椅背上,仰着脑袋,双手抱胸,得意地看着这两个激动到不能自已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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