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已经租出去了不过四五日。刘显日日都领着媳妇、儿子,破口大骂倒是真的没的,就是揪着每一个从铺子前经过的人,大诉特诉自己所遭受的非人待遇。
“这到底是哪儿招徕的人,怎地这般不要脸面。”金氏有些头疼,这铺子的老板早就已经来投诉了好几回了。
三儿默默地啃着馒头,娘,你要说的是招惹吧?看来最近金氏被巧娘折磨地有些混沌,这也全不怪她娘的。
“娘,我去说说吧。”为此,孔氏已经哭了好几回了。
刘显不愧是一路碾压钱来顺,从一开始的聘礼,到了后头在铺子里日日晃悠。真真是无时无刻地不被无情的碾压。“算了,你若是出去,一准被教训的。可不就是等着你来骂的。”刘显一家子到现在都是温情如玉的,只是话儿多了些,到底也是文明文明的。不过若是换成了孔氏出去,这可就是不一定了,只这一个嫡亲的舅舅,就是教训出嫁的外甥女,那还不是在说话间的事儿。
孔氏照例是避到了许家去,待得后门关上了。刘氏忍不住抱怨了上了,“这都到底是什么事儿,我早就说过你的性子,不可贪图便宜。哪成想,选儿子挑儿媳妇还要挑个便宜的,摊上了这样子的人家,往后可是有的烦了,这可是甩都甩不掉的。若是三日两头地一不如意就来寻铺子的麻烦,我看你家的铺子谁人要租!”
刘氏实在是忍了够久了,这会儿趁着孔氏一走开,就忍不住抱怨上了。这眼见着日子也才好了一些,可不立马给摊上事儿了,这人还不依不饶地。刘显一家子果真是每日地无所事事,只每日到了饭点儿,回去吃饭后,竟是不顾酷暑,一日不落。这才几日,不少人到了钱家的铺子前,情不自禁地避了开去,宁愿绕着远路。
大金子皱着眉头,有些不满。“奶奶,十两银子的聘礼也不便宜了。”任是谁的媳妇都被拿来说便宜不便宜的,何况还是仍处于新婚燕尔的大金子。有肉吃的大金子,可是每日都是新婚燕尔的。
刘氏也自知失了嘴,不过到底不愿意看到孙子因为自己个儿媳妇顶撞自己。“是啊,十两银子不便宜,不便宜还给惹了一堆的麻烦来。若是你是个有本事的,那你就去将人给赶了去了!也别让你爹娘这么头疼!”刘氏摆着脸,毫不留情地训斥道。老婆子发火,秒杀一大片。
金氏一向心软,这会儿看着大金子被训地眼不是眼的,帮腔道:“娘,这事儿哪能怪大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我们做爹娘的给选的。这事儿谁都不想的,谁能想到这刘显一家子真这么不要脸面。”总之,咱家是厚道人家,哪是这家人的对手。可不就是强势地被碾压的。
“若不然,顺子你去跟你大哥说说?你大哥认得不少衙门里的。”刘氏有些忐忑地看着这家人的脸色,前头的话不过就是为了这一句。
钱来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刘氏,沉默了半晌才道:“这刘显又没惹事,就是寻了衙门的又有什么用处!不过是多贴几桩笑话。”这笑话,自然是被钱来发和雷氏一家子笑话。
咚咚咚——
吱呀——是前头铺子的老板。钱来顺立马扬起了笑,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热情地过了头,嘴角才忍不住往下扯了扯。“杜老板,看,这是什么风将你吹来了?”不过是一堵墙的距离,不用风吹,只要抬抬脚!
“哼,不用风吹,哪阵风能吹得动我这胖子。不过,再过几日,就是一阵风也能吹倒我了!”这就是来者不善了?钱来顺也不扯着嘴角,严阵以待。三儿挤到钱来顺的身旁,不过是得了杜老板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然后就挪走了。
钱来顺板正,不过是寒暄寒暄,表达对杜老板到来的意外之情,哪成想杜老板还真的生接了。一种,“自己果然不如人”的感慨油然而起。生硬地道:“杜老板这是有事儿?”
“有事儿?是啊,没事儿我来寻你做啥!你们家的好亲家,这日日堵在铺子门口,我家这几日,每日地开门红,开门红知道吧?就是没人来买!我可跟你说了,这事儿你可得给我处理好了!”杜老板态度强硬,原是就指着这铺子可不就是便宜,他家原先的铺子本是开在城南的,可那地儿租子贵啊,原是想着自家都是跑量的,不过是弄个门店,也不拘啥地儿,那想到,还能遇到这事儿。
钱来顺一听,也是,除了这事儿还能有何事儿。哭哈哈地,“杜老板啊,实话跟你说啊,这人啊可是想赖着我家,我这出去说也说了,可是半点儿不管用啊……”双手一摊,这是没辙子啊。
“唉哟!这可是想让我自认倒霉了?我丑话可是说在前头了,若是这人再闹腾下去,我就告到衙门去,说你们俩家人可是合伙讹租子的!收了我的十两银子,就逼着我搬走是吧?你们可真真地不厚道啊,这么抢钱!要不带上我啊——”
红一阵白一阵。“喂,你这人咋说话的,若是你不开,那我家就将银子还给你就是了!”三儿受不得钱来顺受人挤兑,这还是这些日子来,三儿难得地维护钱来顺,惊得钱来顺忘记了受得责难,低头猛盯着三儿瞧。
别瞧,快挂不住了。三儿隐隐地觉得右脸颊有虫子爬过,痒痒的。
“嘿,你这小娃子,口气倒是挺冲啊!”直到送走了杜老板,钱来顺还没有回过神来。这是他家三儿原谅他了?这时间久到,钱来顺都忘记了为何三儿不再搭理他了……
巷子口,刘显父子又在了。
“唉,我也不想日日地守在这儿的,谁家没个事儿,不过这钱家人避不见面,我这也不是无法子吗!总不能因着这点儿银钱上的事儿,就将人给告到衙门去吧?”总有空闲的大娘,嬷嬷地无事儿就到这铺子门前转悠转悠,谁晓得这刘显的口才那是顶顶好的,每日说的事儿竟是全不同的。最重要的是,钱家人跟刘显也不过就是几日的交情,哪成想,竟是留了这般多的把柄。
“我看着钱家不像这种人啊,都是住在西市几十年的,定是有什么误会的。”胖大娘眼里满满的八卦,话虽是如此说着,可那脸上的神情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三儿贼兮兮地,“娘,你这是什么时候惹了这胖子了吗?怎地我这听着好像是跟咱家不对付的。”
“原本是没有冤仇的,不过这会儿你说了她胖子,说不得往后开始就有了!”二银子唯恐天下不乱,很是凑趣儿。不过一小会儿,兄妹俩就忘了刘显一家子,欢欢乐乐地斗起嘴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