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嫂嫂跟公主还真是生得一模一样。”诸葛果很仔细地看了管隽筠两眼:“不过比她好看多了。”
“公主是我胞姐。”管隽筠对上诸葛果明眸善睐的大眼睛,微微一笑。
“我听说了,还想着世上哪有这么像的两个人。没想到如今就见到了。”诸葛果笑起来,王夫人看了管眼隽筠没说话。
“娘,在您这儿坐着,我想跟嫂嫂说两句体己话都不成。要不我去嫂嫂那边坐坐?”诸葛果看着循例请安说话的管隽筠,抿嘴一笑:“您知道的,我可是难得回来一次。就依了我吧。”
“依了你,依了你。都出阁了,还跟个孩子似的。”王夫人笑起来:“这要是叫人看见,还不知道要怎么说你呢。”
“我知道娘说的什么,不就是担心姜辉说么。素日在家我也是这样子,都见惯了。”诸葛果对夫婿直呼其名,还真是让管隽筠大开眼界。
侍立在一旁看着母女两人笑语不断,心下却在不断描摹着,若是父母俱在的话,恐怕自己比她还会撒娇。说不定所嫁之人也不是诸葛宸了,会有一个人对自己,就像姜辉对诸葛果一样好。只是这都是自己的空想而已,父母棺木早拱都化作一抷黄土了。
“既是这样,你就陪着果儿过去好了。午饭也不用过来了,就在你那儿用好了。”适逢王夫人吃素,干脆让女儿到儿媳妇那边吃,小灶吃起来可口得多。
“是。”管隽筠请了个万福,诸葛果早就笑着过来:“嫂嫂,咱们走吧。”
“好。”管隽筠笑笑:“婆婆,我跟妹妹过去了。妹妹这边走。”
“去吧。”王夫人点点头。
“嫂嫂。”身后只有平时伺候的几个丫头跟着,诸葛果说话越发没有什么避讳:“要是知道是你过来的话,我早就回家了。”
“妹妹说这话,我倒真是不明白了。”管隽筠看着她,这话有趣得很,难道还有人不喜欢管岫筠?尤其是诸葛家的人,更不可能这样。
诸葛果咯咯笑起来:“难道嫂嫂就喜欢有个那样的姐姐?”一说一笑之间,眉目飞扬。管隽筠这才觉得兄妹两个还真是挺像的,尤其是眉眼间越发是如出一辙:“嫂嫂,以前我见过你,你忘了?”
“见过吗?”带着她到了自己的院落里,绮媗已经打起帘子:“小姐回来了果儿小姐也来了。”
“这下可是有两位小姐,看你怎么说。”诸葛果听到绮媗嘴里不甚清晰的称呼,忍不住笑起来,在房里四处打量了一遍,回过身看着管隽筠:“嫂嫂可还记得几年前,我父亲还在的日子。有次到赵王府去赴宴,嫂嫂跟赵王妃一处呢。父亲母亲带我去,我跟嫂嫂玩的热闹,忽然来了个跟嫂嫂一样的人,见我跟嫂嫂一处玩,不搭理她。就是那样子直眉瞪目地说人的不是,后来才知道是嫂嫂的同胞姐姐。我也就不好跟嫂嫂一处玩,大家只有规规矩矩坐着说话的份儿了。”
管隽筠低头想了一遍,诸葛果说的事情在以前的岁月里多得数不胜数,一会之间如何记得起来。不过这件事只怕在这位相府小姐心里落了痕迹:“事情都过去这么些年了,妹妹还记着。若是妹妹仍不消气,我这里替她赔情就是了。”
“又不关嫂嫂的事儿,赔得什么情。”诸葛果嘟着嘴好一会儿,自己绷不过又笑起来:“我才不跟你见怪呢。自打知道是你做我嫂嫂,高兴都来不及。谁知道回来一看,跟从前都不一样了。以前爱说爱笑的,现在就不这样了。”
“谁还能跟小时候一样。”管隽筠拉着她到一旁坐下,终于想起来从前在四叔家的时候,总能遇到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年岁的女娃。只要是丞相在王府跟四叔议事的时候,就能见到。原来她是丞相娇女,只是那时候不懂事光顾着玩,都忘了去问问人家是谁。
“其实也不一样,嫂嫂从前是做闺女,人人宠着护着。如今做的却是儿媳妇,而这个儿媳妇,偏生又是那档子事儿。换做是我也觉得憋屈得慌。”诸葛果喝了口手边温热的菊花蜂蜜茶,很清甜又爽口:“我哥就那么个性子,你别搭理就成了。至于母亲那儿,只要哥哥没事儿母亲自然就没事了。”
“婆婆和夫君对我很好。”管隽筠努力让自己相信说的就是真的,但是说出来的时候心底都怯得慌。
诸葛果疑惑地看着她,沉默了一下:“嫂嫂,我也是给人做妻子做媳妇的,你的心思我明白。不过是夫君待我好,我才不觉得什么。可是嫂嫂你,怎么能好得起来?我知道,你在家的时候,除了那姐姐不算。谁不是把你护在手心里,没想到嫁过来却是这样。若我没出阁,还能咱们在一处说说笑笑,只是我也不在家。你就只能每天对着这些,真真是委屈你了。”
“瞧你说的,哪有。”管隽筠不愿总是面对这种让自己难堪的话题,亲手打开一边的立柜,把出阁之前就预备好给诸葛果的见面礼拿出来:“没成想今儿才见到你,这还是特意给你预备的一点小玩意儿。要是觉得不好,拿着赏人吧。”
诸葛果笑着福了一福:“多谢嫂嫂。”一面说一面打开首饰盒子,里面盛着一套精致的点翠头面首饰:“真漂亮,比我自己的好多了。”
“不值什么,喜欢就留着玩吧。”管隽筠抿嘴一笑:“我给你戴起来试试,瞧瞧好看不好看。”
“好啊。”诸葛果笑着坐到妆台前,看着铜鉴中两人的倒影:“嫂嫂,你从前在家的时候,也是这么打扮?”
“不怎么插戴一头上,没得累赘。”管隽筠帮她很仔细地插戴花钿:“管岫筠喜欢这些,我没她会打扮自己。”
“谁家是供在神龛上的,真要是每日在家这样那还了得。”诸葛果看着她的十指翻飞,绝不是她说的不会打扮自己,反而是这嫂嫂如果真的打扮起来,恐怕比那个公主姐姐,要胜过数十倍不止:“嫂嫂是个明白人,比我明白这个道理。我哥哥是母亲唯一的依靠,母亲便是最巴望哥哥好的。哥哥真的知道公主有多好吗?我看未必,只是咽不下那口气而已。真要跟我哥哥过一世的人,不是远嫁的公主,而是嫂嫂。这相府一大家子人交给谁去?除了嫂嫂,不会有第二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