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假成真,此情悠悠归何处 6

紫珞是为了百机山庄的地下机关图才去找静一师太的。

静一师太与母亲曾是旧交。

其父穆须是北沧有名的千机匠,专门给人设计机关暗道,那百机山庄就是穆须的代表作品。

出得庵堂后门,已是四月初二的傍晚时分,晚霞遍地,她和早就等候在外头的左丘碰面一起离开——下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去会会清王。累

在路上,左丘告诉了她几件发生在昨天的事:庞家退婚,公主另配君墨问,还有,萧王再度被赐婚,娶的是老东南侯的千金韩千桦。

听到“千桦”的时候,她豁然回头,怔住好一会儿,心,颤了几下。

她自然知道“千桦”是谁,当年,她冒用过她的名儿——就是当年太后派去服侍小金晟的那个小侍女,曾被她用药迷晕软禁,然后,她让韩叔叔做了一张属于“千桦”的人皮面具——

没想到这位“千桦”居然一直和金晟有纠缠。

她嘲弄一笑。

真是好巧。

可关她什么事来了?

*****

紫珞依约而来,带着属于凌岚的容颜,昨天出门的时候,她便重新化成了凌岚的模样。

月色极暗。

天帝庙后,是一片连绵不尽的竹林,紫珞独自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那个男子。闷

一道俊拔的人影站在竹亭前,玄青的袍子随风猎猎而动,斑驳的影子折射在他脸上,那张脸,很俊,个子也很高,带着南江人特有的儒雅。

因为他的母妃是南江人,是她的母亲从俘虏营里救出来的,一个忠贞不渝的侍婢,本来说誓死要忠诚于母亲!

后来的教训很深刻:所谓的忠贞不渝,所谓的誓死忠诚,那是有前条件的。

他的母亲并不是好货色,那他呢?

儒雅只是假相,这样的一个男人一旦狠起来,也毒。

这样对峙的站着,目光直直的深深打量,就好像在比眼力一样,较着劲儿。

忽然,金暤笑了,挑起饶有兴趣的剑眉:“这世上,怎么有这么不怕死的女人?居然敢这么盯着本王看?”

“为什么不能看,剥掉阁下王爷这层皮,你不是与我们寻常百姓一样,要吃喝拉撒,会生老病死,无论再怎么厉害的角色,也逃不开这些自然规律。清王殿下,别以为自己有个好出身,就觉得自己很了起好吗?自我感觉要是太好,说不定哪天翻船,一下就会被残酷的现实给淹死!”

紫珞淡淡扬眉,四下看着,这地方很安静,若想在这里设下埋伏的话……

他不会!

因为他很自信——自信可解决掉“她”,并且令“她”为他所用。

清王收起笑,用一种崭新的眼神审视这个可以自萧王府在“逃”出来的新妃——非常的与众不同。

外头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位萧王侧妃如今身在王府外,金晟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到家。

嗯,当前的情况,其实很扑朔迷离。

“没有人敢这么对本王说话!”

金暤陈述一个事实,温温淡淡的道:“对于你还有求于他的人,你不觉得自己的态度太让人难堪了吗?”

自小到在,还真没见过被抓了把柄却仍然如此张狂的女子——女人,通常都是头长发,见识短的俗物。

在他的所处的世界,目光所及的那些女人,可以用来承欢,可以孕育后嗣,可以逗着玩,可以是后院的点缀,但是,绝对没有那种可以站在身侧一起笑指江河的异类——唯一一个惊叹已被岁月的波澜所淹没,如今再也找不到那人的足迹。

而眼前这个女子,忽然让他生出眼前为之一亮的悸动。

他成亲那天,她大胆的举动早已留给他深刻印像,而当金晟再娶的那个晚上,当他利声揭穿她是冒牌公主时,她平静的事样儿,同时令他惊奇。

紫珞笑笑,步履轻轻的走到他跟前,这个男子,属于笑面虎那一类,

“清王若真想去揭穿,那就请吧!”

好风清云淡的一句。

笑容也灿烂,那淡淡的月亮光落到她眼里,折出异样的奇光。

****

“你不是凌岚公主!”

那天,金暤无意闹洞房,而拉着自己的王妃去了岚阁。

本来就是好奇,去探看探看,因为母妃一句话:定远侯的女儿何时学得这一番绝好的身手。

武侯家的千金会懂一些武技,并不算稀奇,稀奇的是母妃的语气。

他问为什么母妃会觉得惊奇。

清贵妃说:“凌岚自幼身子弱,小时候一直寄养在南诏帝都的梅花庵,直到后来十来岁才领回家,按理说不可能会武功。”

这句话,他记下了。

来岚阁的时候,随意说了一会作话,末了,清王妃说起岚阁后面的花圃好像种着很多花,想去看看,“凌岚”就笑的送他们出来,胧月带着清王妃去后苑,“凌岚”为尽地主之谊,便在前廊上陪着赏月的清王。

这时,清王漫不经心的提起了一些旧事,皆是有关他们小时候的。

金暤与凌岚可算是旧识。

十四岁那年,清贵妃曾带金暤到过南北两国的交界上,遥拜故地早逝的双亲。凌岚的母亲谢玉是北地人,两人是故识,那年,谢氏北归祭祖,正巧在浅龙滩附近的边城遇上,便彼此叙了一番旧,在一起小聚了几日。

人的外貌或许可以通过某些手段改变,但是,人的经历,却是不可替代的。

月色底下,金暤笑着提及了当初的一个细节:

“凌岚,还记得浅龙滩前,我母妃跟你娘亲说过的话吗,那时我母妃直赞你乖巧伶俐,硬要和凌夫人定下一个娃娃亲,当初还把她随身戴着的一个凤佩给了你……这番,我本还以为就此得了一个红粉知已,想不到竟是生生错过了!真是可惜了……凌岚,当年我母给的凤佩可还在……”

紫珞倒是见过凌岚身上有个凤佩,却不晓得其中还有这样的缘故,如今凌岚生死未卜,这玉,也就失了踪迹,便笑着说:“怎么?如今可是想来要回?这不,我让人收起了,以后有机会,凌岚会将那凤佩当面交还给清贵妃!”

一句话,真假立刻分明。

金暤温笑的脸孔上眉眼一利,他伸手将人扣住,按低声音,沉沉一喝:“你是谁?你根本就不是凌岚公主!”

***

沧帝六子,清王之所以最得皇帝喜欢,不光光因为他母妃得宠,更因为,这人生着一副不凡的头脑,他待人和善,为政清正,可堪为众皇子之表率。

连沧帝也常说,老二最像他——温雅中深藏锐利,不像萧王,锋芒皆露。

金暤如此一喝,紫珞吓出一身冷汗,索性边上没有人,她惊喘一下,强自镇定,淡笑回道:“我若不是凌岚,那谁会是凌岚?”

她的慌,眨眼而逝,那种淡静的神色,足让人称奇。

淡淡的月光下,他将人自檐前拽下,凑过去,危险的看着:“你到是很沉得住气。好,如果你真是凌岚公主,那就烦你把那块子虚乌有的凤佩拿出来给本王瞅瞅!”

唉,便是那个暧昧的一扯,一抱,让闯进岚阁的金晟逮了一个正着,害她差点就叫金晟吃净抹干。

****

同样的月光里,此刻的她却显得很宁静。

神色淡淡,吹气如兰,好不优哉。

这女子,看人的眼神,总有一种能将自己置身世外的闲适。

明明自己占尽了优势,不知为何,金暤突然间觉得自己根本无法要胁了她。

一句话说的好轻描淡写。

“胆敢冒充和亲的公主,你猜,那是怎样的罪刑?”

他倚到竹栏上,借着淡色的月光审视。

男装的她,少了女子特有的娇媚,负手而立,便是一种难以言语的风景。

****

“是凌迟处死,还是腰斩?”

紫珞可一点也不乱,风吹着她的丝发,轻轻舞动,脸上笑容可掬,笑的好生欢:

“清王是如此的了得,一句话就把我给试了出来,像您这样聪明的人,一定知道我这位和亲公主一旦要是被你们弄死了,会有怎样一个事态发展——”

“你又不是和亲公主?”金暤淡淡的提醒。

“谁能证明我不是和亲公主?清王想亲自跳出来证明么?真要是这样的话,你就会在你父皇眼里落下一个不良的印像!别忘了,当初你和你母妃曾一起保过我凌岚的小命,此时此刻,你再跟你父皇说:爹,不好意思,我们一不小心居然就弄错了,这人根本就是凌岚,她是冒牌的……就算你父皇信,你们母子俩却是讨不到一点好果子吃。像清王您这样的人物,应该不会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蠢事吧?”

紫珞淡淡笑着,静静的目光,有种铁打不动的从容:“所以,你不可能去拆穿!”

充满自信的女人,极美!

金暤目光一闪,不说话,只睇着。

“还有,我知道这几天你有去查我的底,因此,你心里应该很清楚的了解到这么一个事实:定远侯府送过来和亲的小姐,是货真价实的,嗯,就算是侯爷夫人亲自来对质,也会认可我。

“对,皇上当时是挺想拿我开刀,想用我来祭旗,可当他知道凌岚是谢玉的女儿后,想法应该已经有所改变……加上昨儿萧王又被赐婚,他虽不见喜于帝王跟前,但他背后的靠山却是越来越强大,近在朝堂有程丞相,远在云藏有自己的舅父坐镇,如今,又平添了东南侯这一支人马,甚至连君墨问也被拐进了你们北沧的朝堂……在这个情况下,清王殿下执意诬陷我是假的,只会让皇上以为你居心不良——

“好吧,假设就算你真的可以令皇帝相信我是冒牌的,皇上一时大怒把我给斩了,可最后得益的还是萧王——在战场上,皇上对于萧王的倚重远远大于对你的重用,他建的功业越大,对你来说,越是危险……是以,你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紫珞眉毛弯弯,笑的纯净而无害,她犹在那里眨眼,似挑衅,又似俏皮:“清王殿下以为我这番分析,对还是不对?”

金暤不得不再次另眼相看。

“既然你并不惧畏本王揭了你的底,那么你何以让人来传话约见!”

他淡下脸孔,一股莫名的窝火直蹿上来,这女人已经把什么都算计好了,他本还以为拿了她的把柄,便可利用她为自己办事,现在看来,自己太低估了她!

她听到话,浅浅的露齿再一笑:“想来见清王,自然是有事需要用得到您的地方……我想来跟清王讨件东西,不知道高高在上的清王可不可以施舍一点与我……”

缓缓的,她走近,手随意的一拂,像似要绾被风吹乱的发,却带起一阵奇异的清莲香。

这香气来的太诡异,待到他察觉这香气有异的时,他惊骇的直往后退,紫珞一掌直取中路已横劈过去。

“你敢暗算本王?”

下一秒,金暤发现自己的的手足已渐渐不听使唤,一声急喝,隐没在附近的清王护卫闻声跳了出来。

盈盈一笑,紫珞轻轻避开,收住掌势,跳出战圈:“客气了,清王,哪是暗算,只不过想拜托你交送我一件东西而已……”

两个侍卫扶着清王,其中一个侍卫问了清王一声:“王爷觉得如何?”

另一个已闷闷跳过来欲拿住紫珞索要解药。

紫珞左晃右闪,轻轻避开,站定时,含笑的看向清王,眼见扶着清王的侍卫也在摇摇欲坠,追她的那位,步伐也失去了平衡,便笑的更深,捂着嘴说:

“哎哟,忘了告诉你们,刚刚我在你跟前撒的粉末名叫软筋散,当然了,这玩意,在江湖上使起来那是大陆货,没啥稀奇的!清王可是稀罕人物,凌岚不敢用寻常东西来招待,所以就用了改进版的软筋散。

“平价版的软筋软,也就软了你的筋骨,让你摊在床上动弹不得,至于我这改进版的,里面掺了不少佐料,不但软你骨头,还会损你筋骨——里面有毒的……七天内要是没解药,我想估计,您就得终身做一个‘床上王爷’了……

“对了对了,还有一个事没有跟你们说,中了这个毒后,不能乱碰中毒的那个人,一碰连带着也会被毒上……呵,那个,两位护卫大哥,可曾感觉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例如,手指麻麻……那是最初的征兆,很快的,你们可以跟你们的爷一样,全会发软,动弹不得……”

她抱胸上前,情知药性已经起效,他们拿她无可奈何,于是伸出纤纤玉指往那变脸的护卫身上一戳,人,应声倒地,于是,某人的笑容越发的明媚。

有那么一刻,金暤忽觉得,这女人,是妖孽!

****

这到底是怎么一个女人?

金暤很好奇!

一片隐蔽树丛下,她熟练的生起篝火,那起火的手势是如此的自然熟稔,那折柴的手法是那么的干脆。

篝火燃起,她拍拍手,笑的恬静,回头看:

“喂,清王,干嘛这么看人?是不是没见过美女生

|||

火,还是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清静的空气里,响起她滴溜溜的声音。

一护卫瘫倒在地上,姿势很难看,另一个,已被左丘押着下山奉命去取解药。

金暤则靠在树桩上,身子就像棉花一样,这个姿势还是她过来扶他坐好的。

她跟他说:“看在你是王爷的份上,我让你坐舒服一些。记得以后别太记仇啊,我也是被你逼的才出此下策!”

听到这话时,脸色极度难看的金暤,忍不住有几丝笑意。

这个女人,做事很大胆果断,作风也狠,但是心善。

之前的急怒已经渐渐隐去,这是生平第一次,栽在别人手上,而这个人竟还是一个女人。

金暤得到了一个教训:女人,聪明起来,足让男人在阴沟里翻船——

“本王还能动什么主意,都被你扣在这里了?”

“嘁,你清王要是这么容易屈服,那还叫清王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有多狠……”

盘坐到他跟前,紫珞上下打量着变得一身闲适的金暤,这张脸孔变的可真快,刚才他可是恼的恨不能杀了她,如今,眼里却堆满了对的兴趣。

“能问一下么?你把凌岚公主怎么样了?”

他笑着问,很好奇这个女冒名入萧王府的居心。

“怎么?你很关心吗?就因为,你跟她有过一段交情……喂,几百年前的事了,像您这样尊贵的的人物,怎么可能记得那么一个病殃殃的小丫头片子?”

这摆明了就是在探她底。

“本来是不记得了,如果不是凌夫人来信,提及了当初的婚约什么,本王自不会对你这位和亲公主起了好奇之心——对了,你是该知道的,凌岚本该嫁的是本王!本王很好奇,如果这次,凌岚嫁的是本王,是不是临到最后,本王娶到的依旧不是凌岚,而是你呢?”

金暤在想象其中的可能性。

星光点点,跳动的火苗里,她眯起了眼,似乎在想这种假设。

“可惜,居然深深错过了你!”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透着淡淡的莲香,不能动弹的手指上,翻起了那夜揽住她腰肢的柔软感觉。

“啧,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是清王瞧不上凌岚,才没有在殿上勾下她的名字,要不然,凭着清贵妃在皇上跟前的份量,会要不来一个和亲公主,骗谁呢?”

紫珞很不客气的冷哼了出来。

一针见血的很。

金暤瞅着她,好奇在那张人皮面具底下会是怎样的一副容貌!

她是谁?

他好奇着,但是,他忍着没问。

今日,他是不设防备,才栽在她手上,他朝,他会将她擒拿在手,逼着他不得不主动撕下自己的伪装。

金暤不再说话,而是眯了眼假寐。

****

寂静的月色里,只有夜风吹动树枝的声音,偶尔落下一两片叶子,紫珞随手接着,轻轻放到唇边,轻轻吹起了小调,轻快的,又带着几丝思念,在这样一个情景里显得很似奇特。

本该紧绷的神经因为这么一曲调子而轻驰。

金暤觉得好笑,明明此刻沦为着别人手上的人质,这氛围却并不凝重,睁开眼神,他看到眼前的男装女子怔怔的望着当头的月,独自成痴,高挑而纤薄的身影落在地上,有种冷落的孤寂。

这是一个具有着迷一样色彩的女子。

****

月色西斜的时候,有人踩着细而轻飘的步子飞奔过来。

紫珞冲那边看去,果然是左丘。

“主子,解药已拿到手!”

“嗯!”

紫珞轻一笑,点头,回头,扬起秀致的眉俯看神色平静的清王——这男人此番被自己算计,心头定是火冒三丈,表面上还能表现的如此的温和冷静,可见其有多腹黑了,今日把这位爷给得罪了,日后行事,可真的万事小心。

“谢了清王……”

她缓缓走近,蹲到他跟前,然后自怀里取出了一个瓶子,拔掉塞,自里面取出一枚丹药,晃了晃说:

▲ TTKдN▲ c○ “我说过,你给解药,我便不会为难我,这叫各取所需。喏,这解药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吃,服下一个时辰后就可以没事!到时,清王要是觉得此仇不报非君子的吗,大可往萧王去揭发我!”

那口气,满不在乎,毫无惧意。

金暤盯着那黑糊糊的药,不语。

“喂,你不想吃?”

居然没什么反应。

“不会又是毒药吧!世人常说最毒妇人心,如今我总算是见识了!”

金暤笑笑,就是不张嘴。

紫珞皱一下眉:“你的戒心倒是满重的。金暤,我若想害你,早下手了!”

这也正是金暤不明白的地方,她好像真是对他没有什么恶意,就是纯粹想要拿解药去救萧王府的那个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能说一下吗?倘若这真是害人的毒药,这一吞下去,好歹能做个明白鬼,等再来投胎了,也好知道去寻谁报仇!”

紫珞的秀眉再皱,想到这个人很狡猾的,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里提这些她根本不可能回答的问题。

凝思一想,冷一笑。

“你在拖延时间是吧!对不起,本姑娘没功夫陪你在这里玩……而且,就算你再怎么拖时间也没有用。”

凑过去,用手牢牢扣住他的下巴,将解药塞进他的嘴里。

这举动让人很有屈辱感。

金暤张口猛的咬住了她的手指,狠狠的,那么有力。

紫珞一声低呼,本能的将人拍飞:“你做什么?”

一记低低的沉笑传过来,那个人懒懒的回答道:“没什么,给你打个印记,以后,找你方便!”

他有一种直觉,这个女人不会在萧王府待很久,不管她潜伏在萧王身边的意图是什么,有一点可以肯定,萧王府的府墙锁不住她,要不然现在的她应该待在地牢,而不是大摇大摆的在外头逍遥。

嘴里有腥臊,他把她的手指给咬破,齿印很深,金暤觉得自己有些疯狂。

“看来,你摆明了想日后再来找我麻烦是不是,成,我现在就成全你死翘,省得将来麻烦。”

一把短匕首,冲过去抵到了他的脖子上,一阵森森的凉意很快传递上来。

金暤不怕,笑着说:“杀了我,明儿萧王府可就热闹了,不光你的身份会被揪出来,金晟也会因此受到牵连,同时,你一心想保护的那个小娃儿,也会死于非命。我让人给的那份解药,只是一半……你敢杀我吗?”

他也留了一手,并且直觉她一直在护着萧王府。

刀子亮晃晃的在他脖子上滑动,紫珞浅浅一笑,神色依旧自若:“你不知道么,有这一半便足矣……所以,你想威胁我,我便让你没命……喂,萧王,来世再见吧!”

心脏莫名的紧缩了一下,金暤还没有遇上过这么危急的时刻,脸色不自觉一白,哪怕再怎么淡定,面前生死,终难免露出仓皇之色。

犹在想这女人怎么如此的善变之时,那柄匕首猛的自半空落下,月光映在匕身上,折射出耀眼的光。

他猛的闭眼,却没有想像中的疼痛漫延开来。

一声滴溜溜的笑在空气里散开。

“呵,王爷,被人这么玩弄在股掌,是不是觉得非常难受?”

她在戏弄他。

一股难言的愤怒自心头卷上来,温雅的脸孔顿时露出恼怒之色,胸膛急剧的起伏。

睁开,只见她笑的正欢,将手上的匕首缓缓的收回去:“清王爷,算你运气好,本姑娘信佛,故从不杀生。”

他按下心头的怒,只冷笑一个:“今日,你若不杀我,将来,你必会后悔,你信吗?”

“那就等将来有机会抓住我的时候再说吧!清王,人与人之间,不是除了你死,便是我亡,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日子很累吗?反正我看着是觉得很累。帝王家的娃娃,命苦哟……老这么勾心斗角的,什么时候才有个尽头……”

又是一连串的啧叹。

左丘实在看不下去了,情况这么急乱,这个主子居然还在那里玩。

“我的姑奶奶,快点走吧!怕再出乱子!”

“走?只怕我们现在暂时走不了!接下去得劳驾这位爷带我们出去才比较妥当!我可不想林子都没有走出去,就被清王返过身来拿住去吃牢饭。”

说话间,紫珞轻一笑,往清王身上点下穴位,他身上的软筋散已在渐渐失效。

“你又想怎样?”

再好的脾气也会被她整没了去,他惊恼的直叫。

“没啥,亲爱的清王既然让人把自己的暗卫全给调了来,守住了山道,看住了寺庙,您说,小女子若要活着走出这地方,是不是就该借你这个尊贵的身子一用?”

紫珞淡笑,上前,将他拖起来。

他的脚上已渐有力道,可心里却大大吃了一惊,这个女子,怎么知道山道上已布满了自己的暗卫?

夜色,似乎因为这句话而显的凝重。

左丘脸色一沉:“主子,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被包围了,插翅也难飞,不过,好在还有这位爷可以保驾!”

紫珞闲闲一笑,冲着气的翻了脸的清王挤了一下眼,存心气死他。

金暤恨的牙痒痒,今儿,他终于明白棋逢对手是什么意思了,这个女人真是了不起。

“既然你知道了,你认为你还可以全身而退吗?”

除非你一直扣着我,否则,你迟早会落到我手里……”

他心里暗暗补了一句,并发誓,这个女人,日后,他一定要将她捉拿过来狠狠折磨发泄一番。

“为什么不可以……二皇弟,我是跟我夫君到天帝寺来游玩的,顺道往山上赏赏夜景,说来正巧,竟然在这里遇上了你。相逢不如偶遇,既然遇上了,一起同夜游下山去的话,是不是再正常不过……”

紫珞笑眯着脸,再次令金暤错愕。

她忽转过身,冲那暗沉沉的竹林弯道口处叫了起来:“夫君,今日上山来赏景实在没啥看头的,月色太暗,你瞧,放眼望去,哪有人间万家灯火的奇景,今儿来的实在不是时候,倒不如回头大睡一觉……”

她在叫夫君,叫的好生亲切好听,可是这里哪有什么别人?

金暤再次一怔,冲他来的地方瞅去,目光所及,皆是茂密的青竹林荫,心头正疑狐,隔了一小会儿,但见那朦胧的月色里,当真走来一个玄袍男人来,低磁的声线稳稳的传过来:

“嗯,时候不早,你若玩够了,我们是该回去了!”

这话接的天衣无缝。

金暤惊到,他的大皇兄什么时候到的?

待续!

今日更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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