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嫔为什么叫“宜”嫔?就是因为她虽为世家女,但却心思细腻,若是她肯耐下心来讨好一个人,那真是无孔不入,叫人像是置身于温水当中,舒服的不行。
这会儿宜嫔和皇帝相处得很好,自然有人是喜闻乐见,有人就是不大高兴了。但是不高兴的大多都是那些得不到皇帝的后妃,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前一阵子对琼嫔那黏糊劲儿,可是赶超当初对宜嫔十万八千里了。
只是近日也不知如何,后宫是波云不断。近来不仅是宜嫔复宠,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就连宜嫔身边的一等丫头白剪,都被皇帝临幸过了。
对于这件事情,最惊讶的还属于符长宁。她听闻前一日是宜嫔的丫头白剪侍寝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沈从景这么饥不择食吗?他不像那样的人啊!
但是瞧着第二日沈从景面色好似不大好,却又隐隐说不出哪里不对的时候,符长宁这种古怪的感觉真是愈发浓重了。
不管怎么说,既然已经侍过了寝,那么好歹也该是给封上一封了。符长宁见沈从景没那个意思,于是只好自己拟了旨意,给那白剪封做了常在。
至于住处……
符长宁瞧着第二日白常在来凤鸣宫定省的时候,宜嫔那似要生吞活剥了白常在的表情,觉得还是不要为了图个方便给这位常在放到宜嫔那里住着更好了。
于是符长宁大笔一挥,给白常在分去了一个并没有什么主位的宫殿,宝仪殿里,住在了宝仪殿的彤薇阁。
这个宝仪殿,其实虽然是没有主位,但却还是住了人的。里头只住了一个郑美人,平时安安静静的,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符长宁以为这个决定是非常不错的。
符长宁本以为,这个白剪的承宠,是宜嫔亲自安排的。当初符长宁很不理解,宜嫔这是脑子被门挤了吗?为什么要安排一个丫头去侍寝呢?自己难道不够用的吗?这不明显是其心可诛的意思吗?
符长宁对于宜嫔这招儿,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若要说这个白
剪是在宜嫔的看视之下,让宜嫔眼睁睁的瞧着自己宫里头的丫头爬上了皇帝的龙床,符长宁以为,这是在侮辱宜嫔的手段。但是符长宁真是不理解,宜嫔到底是为什么要走这样一步棋。这是在恶心谁呢?
与以前她的丫鬟互称姐妹,宜嫔很开心吗?
——实际上,宜嫔何止是不开心,她快要气的疯了。
白剪这丫头,还真不是她给安排上去的。宜嫔现在面对着大家怀疑的目光,真是有一种有口难言的苦涩感。大家都以为,依照宜嫔这个厉害劲儿,又如何会被自己的丫头背叛呢?但是宜嫔这次还真是没有想到,自己无比信任、仅次于家生丫头秋霜秋迟的一等丫头白剪,居然敢陷害她,在自己面前勾引皇帝!
宜嫔觉得自己肺都快要气炸了。
但是那又有什么用,人侍寝都侍寝了!生米煮成熟饭,自己也只能咬着牙的忍气吞声,认了!
宜嫔在抱夏殿里发了好大一通的火儿。她把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能摔的东西都摔得稀巴烂,一些青铜制造的澄黄的醴器摆设,全都让她摔得变了形儿。
殿里只有秋霜和秋迟两个丫头,看着宜嫔发这么大的火儿,她们两个看得心惊胆战的不敢出声儿,生怕一个不小心,也让宜嫔怀疑上了她们两个。
要秋霜和秋迟说,那个死丫头白剪,也是找死呢!好好儿的一个人,怎么就背叛了宜嫔呢?宜嫔是那么好相与的人吗?这会儿白剪让宜嫔泼了这么大的怒,宜嫔事后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绕过她的吗?
秋霜和秋迟捏了一把汗,只觉得背后都被汗水给浸湿了。
自打从那日白剪就在抱夏殿爬上龙床以后,宜嫔就将宫殿里头上上下下都给整顿了一遍,凡是看起来有些贼眉鼠眼的、或是平时宜嫔就觉得不大欢喜的,这会儿全给调教了一遍。宜嫔手腕了得,她调教人,自然有一套法子。那都是世家里头阴私用惯的,宜嫔用起来,相当的得心应手。
大家都被折磨的苦不堪言,都快要恨死白剪这个小贱蹄子了
。
而那日与白剪一同值夜的另外一个丫头白香,早就被宜嫔用了一个缘由,悄没声息的给打死了。现在抱夏殿的上下,真是人人自危。
要说那日,其实也来的蹊跷,若说这其中白剪没有个人支应着,谁信呢?只不知道是谁就是了。
那日其实是这样的。
宜嫔炖好了一盅汤,用的是她家中传下来的方子,时人并不爱用羊肉,嫌之腥膻,但宜嫔隶属的是锦山黄氏,那里牛羊很多,他们向来擅长烹制牛羊肉。尤其是宜嫔是世家女,世家做传下来的烹饪秘方,就更是多不胜数了。
宜嫔从早上开始,就让灶上的用文火慢慢的蒸煮了羊肉,上面加盖了三层最鲜嫩的荷叶。直到下午的时候,将汤水煮的雪白如脂,荷叶杯蒸烤得颜色尽失,然后再用大火将羊汤靠至半下儿,加水,换上新荷叶,继续蒸煮。直到最后,汤色清亮如雾,老远就能闻到肉糜与荷叶相结合的清香。
准备好这么一道汤,虽不费事,但却很费事,也很讲究火候和度。宜嫔从早准备到了现在,就为着晚上皇帝过来,让他喝上这么一道羹汤。
只可惜这会儿,不遂人愿的事儿又来了,而且来的十分突然和蹊跷。
宜嫔,泻肚了。
当宜嫔面色古怪的一手捂着肚子,说了一句“服侍我更衣”的时候,秋霜和秋迟还没觉出什么不对。然而当宜嫔去了三四次、脸色都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青色的时候,她们才觉得不对,要去找太医。
但是宜嫔是世家女郎,向来好面子。今日叫了皇帝过来,就是要看她“以病博宠”的吗?——关键是,谁家装病,是要装拉肚子的啊?这也太不文雅了一些!
所以宜嫔怎么也不肯在这个当口儿,去宣太医。
然后就这么拖着,可不就给了白剪下手的可趁之机了吗?
世家里的女郎总还是会一些药理医理的,宜嫔知道,现在也不是追究源头的时候,于是先自行配了一些止泻的药来,好歹是熬过了与皇帝用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