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微微笑着,轻轻的看着司徒嘉熙在她的身边睡去,唇角绽放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心底有一个角落变得很柔软。
司徒嘉熙安详的睡颜在她的身边,他浅浅的呼吸喷在她的脖子上,带来些微的凉意。
云若静静的打量着他,一直睁开眼睛,直到不知什么时候,慢慢的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司徒嘉熙已经上早朝去了。
“来人啊。”云若冲着外面叫了一声。
流云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来,“娘娘。”
“皇上什么时候走的?”云若的眼神还有一些模糊,轻声的问道。
“四更天的时候就已经走了,娘娘。”流云如实的回答道。
云若沉默了,昨天晚上,司徒嘉熙才睡了一小会,能扛得过去吗?他会不会很累?
想到那个年纪轻轻就丧失了父母的十八岁的少年,她的心底涌起一阵阵的心疼,明亮的眸子酸酸的,竟然涌上了一层薄雾。
“娘娘,现在要准备早膳吗?”流云看见她的眼睛有些发直,小心翼翼的问道。
云若轻轻的摇了摇头,“不了,一会再准备。”
她的神情有些黯然,让流云感觉到她的不安和难受,不由得走上前来,拿了衣服披在她的身上,小心翼翼的唤道:“娘娘。”
云若回过神来,恢复了往日清冷的样子,微微一笑,平静的说道:“有什么事情么?”
“让奴婢帮您梳妆吧。”流云轻声的说道。
云若看着她略带担忧的眸子,轻轻的点了点头:“好的,麻烦你了。”
她自己穿好了衣服,让流云将她乌黑如墨的头发高高挽起,挽成了高贵的发髻,别上了两只碧玉的簪子,在发髻的周围再点缀上几颗珍珠,清新典雅,高贵大方。
云若看着镜子里清冷的美人,眼底没有一丝波动。
“娘娘,您真的好漂亮呢,看得奴婢都快不能呼吸了,皇上一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流云看着镜子里的人,不住的赞叹道。
云若的神情没有波动,轻轻的笑了:“是吗?”
“当然是真的,娘娘是奴婢看过的最美丽的女子。”流云肯定的说道,她说的是美丽,而不是漂亮或者好看。
美丽,是一种气质,一种精彩。
“好了,别再夸了。”云若的心情被流云叽叽喳喳的一说,变得好了一些,她的目光变得柔和:“流云,本宫还是比较喜欢听你叫自己属下。你和追月不同于别人,你们是本宫可以信任的人,而不是奴婢。”
流云没有想到云若会这么说,眼神里闪过一丝波动,咬着唇,轻声的说道:“是,娘娘。”
云若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肩,刚刚起床时流露出的那种脆弱已经烟消云散,明亮的眼睛里波光粼粼,像夕阳下炫目的湖水,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走吧,跟本宫去用膳。难为你了,你原本就不是那种善于言辞的人。”
“好的,娘娘这边走。”流云看见云若又恢复了自信满满的样子,心里也没有那么压抑了,微微翘着唇,跟在云若的身后,走进了偏殿里。
“流云,追月,你们也坐下来吃一些,吃完了跟本宫走。”云若坐下来,对着身后的流云和追月吩咐道。
“是,娘娘。”两个属下知道云若等会有事情要做,也不推辞,坐在云若的身边,默默的吃了早膳。
“去地牢。”吃完了早饭,云若站起来,瞳孔微微眯起,浑身微微泄露出一丝凛冽的寒芒。
“娘娘,不是要算账吗?”流云和追月不解的问道,带着一丝担心。
那么多的账本,娘娘怎么一点都不心急?
她们都在心里为娘娘捏了一把冷汗了,这都过去一天了,到时候娘娘算不出来,那么应该怎么办?
难道就眼睁睁的让太后再将凤印拿回去吗?
云若脸上的笑容越加的高深莫测了,神秘的冲流云和追月眨了眨眼睛,“那个不急,还有更重要得事情要先做。”
昨天她已经看过账本了,一天的时间绰绰有余了,不急在一时。
两个属下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见云若的眼睛里越来越多的冷意,生生的咽下了到嘴边的话,默默的跟在云若的身后。
云若寒着一张脸,向着地牢走去,越走近一步,身上的凛冽和寒气就越重,压得方圆三米之内的气压都低了许多。
又是这个阴森森暗无天日的地牢,阵阵阴风吹过,吹得昏黄的火把轻轻的晃动,像幽冥不定的鬼火,阴森森的吓人。
一阵又一阵痛苦的哀嚎依旧像魔音一样可以穿透人的内心,那些胆小的人,估计吓得都说不出话来。
两人的视线探寻的落在云若的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云若轻轻的一笑,耐心的解释道:“来见一位朋友。”
她的笑容在这个昏暗的地牢里,越加的阴森和诡异,让见惯了生死的流云和追月觉的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
云若早已经转过头去,迈着优雅愉悦的步伐朝前走着,一直走到最里面的牢房,停住,眼波不停的转动着,发出晦暗不明的光芒,一张清丽脱俗的脸也阴沉不定,似乎在忍着什么怒气。
“娘娘。”门口早已经有牢头恭恭敬敬的打招呼:“小的参见娘娘。”
“平身,把门打开。”云若的声音清冷而严肃,不带一丝感情。
“是,娘娘。”狱卒给她清冷的模样吓得手脚发抖,哆哆嗦嗦着打开门,站到了一边。
云若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去,坐在椅子上,目光清冷,唇角泛着一丝嘲讽的光芒,瞪着满身狼狈的傅雨鸢:“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傅雨鸢看见她的时候,惊恐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不自觉的往后面退去,昨日里这个恶毒的女人一来,就将她打得遍体鳞伤,简直就是魔鬼。
她却忘记了,这些手段是当初自己先用来对付别人的。
“你来做什么?还折磨我折磨得不够吗?”傅雨鸢惊恐的往后退去,双手环住自己的胸,戒备的看着云若。
云若微微一笑,镇定的说道:“大小姐不会是忘记了吧,当初您对付本宫的,又何止是昨日里你所承受的那些。”
她的话音一落,傅雨鸢惊恐的尖叫了起来,“魔鬼,你是魔鬼,你不要过来啊。”
她的神情已经有些疯狂,歇斯底里的吼道。
云若平静的笑了,风轻云淡般的说道:“如果本宫是魔鬼,那你就是魔鬼中的魔鬼,这些,都是你当年赐给本宫的。”
“来人啊,大刑伺候!给本宫狠狠的打二十大板!”云若的唇角挂着冰冷的笑容,声音却是柔和的,柔和得让人几乎可以瞬间摧毁傅雨鸢的意志。
“不要,不要!”因为恐惧,傅雨鸢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眼神里有一种惊恐的光芒,身子不住的颤抖着,伴随着哀求。
“打!狠狠的打!只要不死就行了!”云若的脸色铁青,眼底闪过嗜血的杀意,吓得身后的流云和追月都觉得阴风阵阵。
“是,娘娘!”狱卒提着厚重的木板走了进来,粗鲁的将傅雨鸢按在地上,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整个地牢里,凄厉的惨叫声久久的回荡。
“云若,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一定不得好死!我诅咒你天打雷劈,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傅雨鸢被打得几乎要昏了过去,眼底的泪水都冒了出来,瞪着云若恶狠狠的吼道。
“有你陪着本宫怕什么呢?本宫的恶毒是被你逼出来的,要怪就只怪你自己。”
云若看着眼神阴狠得想要杀人的傅雨鸢,唇边挂着平静的微笑,“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雨鸢,当初,你也是这样对待本宫的。这些是偿还给你的,好好收下吧。至于你还欠本宫的两刀,本宫就不讨回来了。”
傅雨鸢被打得血肉模糊,眼神慢慢的涣散,最后昏了过去。
“泼醒!泼的是辣椒水!”云若的眼底没有一丝同情,冷冷的吩咐道。
“是,娘娘。”狱卒心惊肉跳的看着皇后,缩着身子走了出去,惊恐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和皇后有什么仇,被折磨成这样。
流云和追月也是第一次看见云若如此血腥的模样,背后起了一阵阵的鸡皮疙瘩,她们的主子,比她们还狠。
“娘娘,这个女人和您有滔天的仇吗?”追月小声的问道。
娘娘虽然是冷的,但是也不见她无缘无故的这么狠毒过,只怕眼前的这个女人,真的是踩到了娘娘的底线了。
云若的目光森冷的落在已经昏死过去的傅雨鸢身上,平静的说道:“如果,你们被一个人一次又一次置于死地,你们就会有这样的恨了。”
尤其,是这个女人霸占了属于她的尊贵地位之后,心里的那股怨气不是轻飘飘的说忘记就忘记了的。
她不是圣人,做不到以怨报德。
她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流云和追月不敢再问下去,沉默的站在云若的身后,看着那个昏死过去的女人。
“娘娘,辣椒水拿来了。”狱卒提着一桶辣椒水进来,惊恐的低下头去,颤抖着说道。
“泼在她的身上!”云若指着血肉模糊的傅雨鸢,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是,娘娘!”狱卒虽然觉得不忍,可是皇后的命令在这里,他也不能违背。
呼啦——
冒着热气的辣椒水全部倒在了傅雨鸢的身上,傅雨鸢被火辣辣的感觉折磨醒了,狼狈的睁开眼睛,气若游丝,哭着求饶道:“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了,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对。我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傅雨鸢哭得很小声,却透着满满的凄凉和悲哀,还有丝丝的哀求,狱卒都不忍心了。
云若皱了皱眉,对狱卒吩咐道:“好了,别再打了,你先下去吧。”
“是,娘娘。”狱卒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傅雨鸢,心里无奈的摇了摇头,欺负谁不好,谁让你欺负皇后娘娘,不是找死是做什么。
傅雨鸢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一阵阵啜泣声在这间牢房里面低低的回响着。
云若冷眼看着她可怜的样子,微微笑着,补上一句话:“忘了跟你说一件事了。本宫已经决定将你交给兄长傅流烟了,他要怎么处置你,就看你的造化了。”
傅雨鸢吓得连哭都忘了哭了,像看见了魔鬼一样看着云若,脸上一片死灰。
云若轻轻的笑了,笑得柔和,走近雨鸢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那张美丽的脸颊,“你好像是盛京第一美人呢,的确长得很美。你说,如果大哥在你这张脸上划下一刀,你还会是盛京的第一美人吗?”
毫不意外,傅雨鸢的脸上更是惊恐一片,下一刻,直接昏了过去,这一回是被吓晕的。
云若厌恶的回过头去,冲着流云和追月冷冷的说道:“走。”
傅雨鸢这个女人,她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
流云和追月跟在云若的身后,走出了牢房,外面温暖的阳光洒在她们身上,仍旧驱不去身上的那种寒意。
云若没有回头,冷着声音说道:“怕了吗?是不是觉得本宫太过心狠手辣了?”
流云和追月摇摇头,忙不迭的说道:“娘娘这样做,一定是有理由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无缘无故的恨一个人,所有的事情都是有理由的。
理由么?
云若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嘲讽,轻轻的笑了。
十几年来受的受的那些苦,身上那些数不清的伤疤,一次又一次险些丢了性命,都是拜那个女人所赐,能不恨吗?
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样,反正她是咽不下这口气。
“娘娘,现在去哪里?”流云和追月小声的问道。
云若的脸上一片郁结,眼底有一丝怅然,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在御花园里走走吧,本宫现在不想回去。”云若的声音充满了迷惘,轻飘飘的说道。
“是,娘娘。”流云和追月跟在云若的身后,向御花园里走去。
不远处,走过来两个人,为首的正是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司徒嘉熙,他的身边,则是一身白衣翩跹的傅流烟,正朝着她们这边走过来。
“若儿。”司徒嘉熙看见了云若,眼睛忽然亮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苍白的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轻轻的唤了一声,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旁边的傅流烟眼睛里也泛着宠溺的光芒,轻轻的冲她笑了笑,如沐春风。
“若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昨夜睡得好吗?怎么不多睡一会?”司徒嘉熙的声音清朗而柔和,像和煦的春风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挺好的,谢皇上关心。”云若轻轻的抿了唇角,笑得温婉美丽。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吉祥。”傅流烟在她的面前站定,中规中矩的行礼道。
“平身。”云若的脸有些红,有些扭捏的看着傅流烟。
“谢娘娘。”傅流烟站直身子,温润的眸子里闪过祥和的光芒,看着云若。
云若冲他微微一笑,指了指地牢的方向,露出一个拜托的眼神,傅流烟立即了然的点了点头。
“下早朝了吗?怎么到这里来了?”云若将目光转向司徒嘉熙,轻声的问道。
“恩,朕带傅大人来地牢里转转。”司徒嘉熙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整个人染上了一层飘逸的色彩。
云若知道他是为了傅雨鸢来的,便不再多说,笑着说道:“我去御花园里走走,你们去忙吧,先告辞了。”
说完冲着司徒嘉熙行礼,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施施然的带着流云和追月向着御花园去了。
司徒嘉熙恋恋不舍的看着她越来越远的倩影,眼底一片柔和。
傅流烟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司徒嘉熙的神情,眼底闪过一丝欣慰。
看来,司徒嘉熙对若儿是真的好,既然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走吧。”司徒嘉熙收回目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朝着地牢走去。
傅流烟的脸上也浮起了一丝阴沉,跟在司徒嘉熙的身边,走进了地牢里,胸臆间堵着一口恶气,怎么也出不来。
然而,等到他看见傅雨鸢那个奄奄一息的样子时,心里升起了一丝难以名状的快乐,这个女人的下场就应该是这样的。
司徒嘉熙厌恶的看了傅雨鸢一眼,淡淡的说道:“这个女人就交给傅大人了,请大人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她。”
那双漆黑如同寒潭的眼神里,此刻充斥着浓浓的戾气,伴随着猩红的杀气,吓得狱卒的腿都发软了,这个女人到底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让皇后,皇上还有这位大人露出这么仇恨的目光来?
“请皇上放心,微臣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她的,一定不让皇上失望。”傅流烟的眼底闪过阴霾,咬牙彻齿的说道。
“那傅大人就将这个女人带走吧。”司徒嘉熙厌恶的说道。
“是,皇上。”地牢外面已经准备好了轿子,就等着将人弄上去了。
“将这个女人抬到外面的轿子上去。”傅流烟吩咐着两个狱卒,很快就将傅雨鸢抬到了轿子中,悄无声息的从最偏僻的宫门处走了出去。
司徒嘉熙面无表情的走出地牢,迈着优雅的步伐往回走去,他好想见到若儿,想到她,心里就一片柔软。
已经解决了一个,还有段采薇那个女人,不管用多长时间多少代价,他都要将那个女人给揪出来不可。
竟然敢那样欺负他的若儿!
天空中飞来了一只鸽子,稳稳的落在他的肩头。
司徒嘉熙的眸光波动了一下,将鸽子脚上的信解下来,打开,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之后,唇边泛起了一丝嘲讽的光芒。
终于要行动了是吗?
司徒天宇,你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前往凤鸾宫的脚步,硬生生的止住了,转向了去御书房的方向,淡淡的说道:“福公公,去将楚大人和白大人请进宫,对了,还有傅将军。”
“是,皇上。”
应该很快就要发生大事了,只是不知道这一回究竟是鹿死谁手罢了。
既然那个人敢来,他就敢应战!
司徒嘉熙的眼睛里闪过坚毅果敢而狠厉的光芒,双手紧握成拳,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见,眉宇之间充满了戾气,吓得肩头的鸽子不安的扑腾着翅膀。
他的嘴唇紧抿,一言不发的向御书房走去,眼底闪过志在必得的光芒。
御花园里,云若漫不经心的走着,走上了一座浮桥,看着清澈见底的湖水,脑子里一片混乱,风从湖面上吹过来,吹乱了她的头发。
她的表情怅然若失,靠在栏杆上,注视着湖水,思绪却飞到了九霄云外,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最近的转变,可是又害怕这种转变。
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她的冷血,阴狠,残忍变成了一种习惯,一种自然而然的东西,深入骨髓,在她的血液里流动,那该怎么办?
她如果变成那种以前她最讨厌的人怎么办?
冷风吹得她的头发很乱,心情更乱,她抓着栏杆,眼神恍惚。
“娘娘,娘娘?”流云和追月忽然警觉起来,轻轻的提醒着云若。
那个人已经要走到她们的旁边来了,而那双像猎物一样的眼神,对着娘娘,好像娘娘是最美味的猎物一样,让她们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然而,云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浑然不觉身边的变化。
一脸苍白的司徒炫明在温憬然的陪同下,一步一步的走过来,饶有兴味的看着云若,“皇后娘娘真是好兴致,在这里看鱼呢。”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温憬然的声音在同一时刻响起,低低的,被司徒炫明的声音掩盖住了。
云若被这个潇洒不羁的声音惊醒,将眼底的恍然敛去,唇角微微上扬,微微笑了,满不在乎的说道:“原来是瑞王殿下,您也有兴致逛御花园吗?”
她脸上的笑容清新隽雅,就像湖面上吹过来的风,清爽凉快,萦绕在司徒炫明的心头。
司徒炫明的瞳孔微微闪过一丝异色,探寻的看着云若。
云若好像没有看到那双探寻的目光,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去,将被风吹乱的头发轻轻的别在耳后,唇边挂着浅浅的微笑,波光潋滟的眸子里折射出盈盈的光芒,唇角微微翘起,弯成一个美好的弧度。
司徒炫明的似乎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整个人瘦了一圈,原先合身的袍子现在松松的裹在身上,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了似的,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只在那双狭长的眼睛下面,泛着一层乌青,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睡觉的关系。
司徒炫明的脸上依旧挂着神秘的微笑,让大病初愈的脸多了一丝生气,“不,臣弟是看到皇嫂在这里欣赏御花园的景色,所以过来打声招呼。”
说是打招呼,可是那双狭长的眸子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带着浓浓的探究和考量,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目光像锐利的箭一样几乎可以将人看穿,云若的心底升起一丝不悦,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既然现在已经打过了招呼,瑞王要是没有事情,恕本宫不奉陪。”
她将头别过一边,正要离开,正好对上温憬然略显愠怒的眸子,锐利的眸子像鹰隼一样,带着兴师问罪。
心底的那丝不悦更加的强烈,她的唇角微微勾起,冷冷的说道:“温大人有什么事情么?为什么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本宫?”
温憬然收敛起那略带着怒气的目光,脸上浮起了恭敬的笑容,“娘娘,您多心了。”
“流云,追月,我们走!”
凭着女人的直觉,她觉得这两个人都不是好惹的人物,在她还没有站稳之前,还是不要轻易的招惹为好。
流云和追月跟在云若的身后,就要离开。
“皇嫂请留步!”司徒炫明的眼睛里闪过幽深的光芒,眼看着云若就要离去,急忙出声挽留。
“瑞王还有什么事情吗?”云若回过头来,唇边挂着浅淡的笑容,温婉大方却又淡漠疏离,让人看不清楚那笑容下面到底在藏着什么。
司徒炫明稍微走上前两步,那双锐利的眼睛一直看着云若,似乎想要看到她灵魂的最深处,挖掘出她心底最深的秘密,“臣弟前些日子中了剧毒,差点就去向阎王报道了,幸好福大命大,遇到了一个神医,才侥幸捡回来一条命。”
他的语气是平淡的,可是那份平淡,若有似无的透着探寻和怀疑。
云若稍微垂着头,听着司徒炫明的话,微微皱起了眉,继而浅淡的一笑,声音温雅,“那就恭喜瑞王恢复健康了,瑞王吉人自有天相,是天之骄子,那些坏人自然是不会得手的。”
司徒炫明狭长的目光一直看着云若,几乎要在她的身上看出一个洞来,眸子里也染上了一层薄怒,唇边也挂上了一丝笑容,清冷而邪魅,“皇嫂不觉得臣弟这个毒中得太及时了吗?前一日,臣弟才和皇嫂说了几句话,当天夜里就中了剧毒,差点去了半条命。”
直勾勾的目光,像穿透一切的箭,要在云若的身上挖出一个洞来。
温憬然听见司徒炫明的话,眼神里闪过若有所思的光芒,站在旁边,只是那若有似无的目光一直落在云若的身上。
云若轻轻的笑了,眼神却是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冷冰冰的说道:“听瑞王殿下的意思,您中毒是本宫下的手了?”
虽然是笑着的,可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透着凛冽的凉意,笼罩着一层寒霜,连气压都降低了好多。
司徒炫明没有回答,只是那双锐利的眼睛一直盯着云若,似乎想要在她的身上盯出一个洞来为止。
云若的眼神凛冽,严厉的说道:“瑞王殿下,凡事都需要讲究证据的。你中毒的时候,本宫才进宫两天,连皇宫的路都认不全,您认为本宫有那样的能力去对你,一个尊贵的瑞王殿下下毒手吗?真是好笑,为什么你们一有什么事情都要强加在本宫的身上,难道本宫就是这么好欺负的是吗?当时就是因为你,本宫被淑妃诬陷,差点进了冷宫,瑞王殿下,本宫都没找你算账,你倒先对本宫兴师问罪来了。这算不算是贼喊捉贼?”
她的唇边泛起一丝嘲讽的弧度,冷冰冰的眸光一直看着司徒炫明,周身散发出一种迫人的气势,傲然的挺直了脊梁,站着,眼神冰冷。
“皇嫂息怒,臣弟没有那个意思。”司徒炫明微微笑了,风轻云淡的说道。
“本宫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如果你有了证据,再来抓本宫,如果没有证据,请不要污蔑本宫!否则,本宫将会按照宫规对瑞王殿下进行处置!”云若冷冷的,眼底折射出凌厉的光芒,瞪着司徒炫明,“请瑞王殿下好自为之!”
“流云,追月,走!”云若的目光同样寒意渗人,铿锵有力的迈着步子,毫不客气的转过身,走远了。
司徒炫明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眼底晦暗不明,唇角微微勾起。
“表哥!”温憬然轻轻的唤道,目光里面闪过了一丝疑惑,指了指云若的背影。
司徒炫明收回自己的目光,淡淡的说道:“我们走吧,去给母后请安。”
这几天,母后应该担心坏了。
司徒炫明心里很清楚,自己的中毒绝对和这个女人有关,只是不知道幕后的黑手是谁罢了,究竟是皇上,还是,傅劲松?
“是。”温憬然应声道。
两个人朝着太后的夜宁宫走去。
这边,云若沉着一张脸,回到了凤鸾宫,周身笼罩着一层寒霜,眼底充斥着冰冷的寒意,静坐在椅子上,手捏着一个茶杯,几乎要将杯子给捏碎了。
“娘娘,别生气了。”流云看着云若的脸色,小声的劝道。
云若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去,冷冷的笑了,用一种淡漠的声音说道:“谁说本宫生气了?本宫不生气,为那样的人生气值得吗?”
“流云,去将昨天来的那两个丫鬟带进来。”云若冷静的吩咐道。
“是,娘娘。”流云将两个丫鬟带了上来。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吉祥。”
“起来吧,你们叫什么名字?”云若仔细的观察着两个丫头,只见两个丫头长得一模一样,连眉宇间沉静的气质都十分的相像。
“奴婢叫如梦(如烟)。”
云若点点头,“好,以后你们就帮着本宫做事了,先下去吧,有事情本宫会让人去叫你们的。”
“是,娘娘。”
如梦和如烟异口同声的说道,退了下去。
云若沉静的眸子里闪过探寻的光芒,对追月说道:“先考察她们一段时间,看她们可不可信,再安排任务。”
即使是傅流烟找来的人,她也不能完全放心,毕竟,傅流烟不是司徒嘉熙。
“是,娘娘。”
追月领命道,主子吩咐的事情,她们是一定要竭尽全力去完成的。
“娘娘,您要去看账本吗?”流云看见云若无动于衷的样子,实在为她摸了一把冷汗,如果今天再过去,她剩下的时间就更少了。
云若揉着太阳穴,平静的说道:“今天没有心情,明天再去吧。”
流云想说什么,还是将话给咽进了肚子里。
云若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流云,轻声说道:“流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请你相信我好吗?”
她现在不想算,心情乱糟糟的。
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吵得她原本就闹哄哄的脑袋此刻更疼了,“流云,去看看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若的语气变得很不好,赌气般的说道。
流云跑了出去,很快又回来了,急切的说道:“娘娘,追月在凤鸾宫外抓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太监,正要求见娘娘呢。”
云若的太阳穴更疼了,眼底闪过一阵阵的怒气,“带路。”
来到正殿的时候,追月正一脸阴沉的扭着太监的手臂,狠狠的将他踹倒在地上,厉声喝道:“老实点!”
云若坐在高座上,一双森寒的眸子瞪着下面,眼底绿幽幽的,像狼的眼睛一样,阴森吓人,吓得小太监浑身发抖,冷汗都冒了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云若正心烦,声音也是冷冰冰的,瞪着眼前的人,语气严厉而威慑人心。
“娘娘,属下看见这个小太监在凤鸾宫门口东张西望,神情鬼祟,似乎不安好心,于是就将他给带过来了。”
追月冷沉的看着哆嗦成一团的小太监,如实的说道。
“你是哪个宫的,到这里来做什么?”云若的目光落在小太监的身上,声音清冷,寒意逼人,一双锐利的眼睛,几乎要在他的身上挖出一个洞来为止。
“小的是春祥,是兰贵嫔宫里打杂的小太监。”
云若冷冷的弯了弯唇角,嘲讽的说道:“真是稀客啊,兰贵嫔宫里的人竟然跑到本宫的凤鸾宫里来了。”
她的声音轻飘飘,却宛若冬日里最凛冽的杀气,刮在人的心上,一阵一阵的疼,冰冷得小太监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
“说,你跑到本宫的凤鸾殿里做什么?”云若的脸色陡的变得阴沉,厉声喝道。
小太监吓得魂差点都丢了,脸色变得苍白,忙不迭的摇头说道:“小的冤枉啊,小的真的没有做什么,请娘娘明察。”
因为害怕,小太监说话有些紧张,吓得都快哭了,吓得瑟瑟发抖。
云若微微一笑,施施然的从位子上走下来,唇角微微勾起,冷笑的看着小太监,声音越加的冰冷,“你以为,本宫是傻子,会相信你的话吗?”
小太监对上云若那双带上了嗜血杀意的眸子,抖得更厉害了,“娘娘,小的真的没有做什么,小的是给别人盯梢的。”
“谁?”云若脑子里的神经紧绷了起来,冷硬的说道。
“跟奴才一个宫里的,叫王余,他说要来凤鸾宫里给一个朋友送点东西,又怕一个人来,所以叫奴才给他站岗盯梢。”
春祥害怕的闭上眼睛,只觉得浑身冰凉,恐惧像潮水一样涌来,冲得他的四肢百骸都散了。
“他是来找谁的?”云若冷声问道,脸色阴沉,揪住春祥的脖子,冷声问道。
“不知道,娘娘,奴才真的不知道,您饶了奴才吧,奴才再也不敢了。”春祥吓得面如土色,哭泣着哀求道。
“来人,追月,去查一查今天宫里有谁和外面的人接触过,立刻来告诉本宫。”云若冷沉着脸吩咐道。
“是,娘娘。”追月立刻转身出去了。
“你们将他押下去,关起来,事情要是查不清楚,决不能放他走。”云若指了指两个太监,冷声命令道,眸子森寒,脸色铁青。
“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奴才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春祥被两个太监押下去,害怕得大吼大叫。
“流云!”
云若还想吩咐什么,一个宫女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大叫道:“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情?”云若沉着脸问道。
“太后和兰贵嫔,还有德妃娘娘,气势汹汹的朝这边走过来了。”小宫女急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云若的心里咯噔一跳,联想到刚才春祥的话,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流云,你立刻带宫女在凤鸾宫里搜一搜,要快!”
她的脸色异常阴沉,比往常还要冷,还要吓人,流云知道事情真的很严重了,飞快的出去,带着宫女手忙脚乱的在宫殿的各个角落里找着。
云若敛着呼吸,手脚冰凉,在宫殿里找着,哪个地方都不肯放过。
那么多人一起来,看来太后这回一定在凤鸾宫了藏了很让人害怕的东西,否则也不会那么兴师动众。
云若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飞快的从正殿到偏殿,一刻不停的寻找着,指尖冰凉。
然而,就算是这样,还是什么东西都没有找到。
“太后娘娘,德妃娘娘,兰贵嫔到!”太监尖细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