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只是在脑子里展示,黄保小时候做过梦,梦里从来没有看到过颜色,更不用说什么五彩的世界。
所谓梦是黑白的,其实就是一个大脑内部运作机制。
而艾拉会反问他这么久,是因为早在艾拉在他脑子里生成形象时,就已经带上了色彩,那绝对不同于做梦那种黑白的世界,而是真正像看着真人一样,活生生的站在你的眼前。
这种情况根本不分黄保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
那么好,黄保对这个原因真的很有兴趣,当然艾拉也似乎同样有兴趣来解释一下。
“其实很简单,梦不会有颜色,思维同样也不会。普通人的意识分辨不出色彩本身,同样道理,也分辨不出声音本身。”
“这不是有点矛盾么?”
“没有什么矛盾,事实上,对色彩,对声音,对气味等等的感知只是意识和思维的引子,那么当切断这些感知的来源时,你会发现思想被带去时,不会触动到那些感觉细胞。当然我是指你们普通人类。”
“奇怪,那为什么会这样?想象不出色彩,想像不出声音,也想像不出气味和味道…似乎和平时的认识有点矛盾呢!”
“因为思维模糊了事实,前沿的细胞传导是单向的,无论是视觉细胞、听觉细胞还是嗅觉细胞还是味觉细胞,只是传递了一些电信号…这些有着微弱区别的信息在大脑中被处理,以比较初级的意识模式储存,有时候只会简单到…喜欢…或是厌恶…”
“不会吧!”黄保瞪大眼睛,“世界这么丰富多彩,结果弄到脑子里就成了二次元?喜欢和不喜欢…”
“电脑最基础的编码不也是二进制的么?”艾拉笑着打了个比方。
黄保挠挠头,不解地问:“可难道人脑里真有什么分类细胞叫喜欢细胞和厌恶细胞?感觉很搞笑呀!”
“不是搞笑,事实如此,虽然并不是完全这样分类,但你们物种的特质就是比较传统的生命体,而且是随时应激型的生命体…”
“生命体我知道,不就是生命嘛,可什么叫随时应激型?”
“应激性你好像在生物课上学过吧。”艾拉问道。
“对,学过,就是应对环境带来的刺激的简称。”黄保点点头。
“那么很简单,从最小单细胞生物发展到现在的人类,物种特质可以说是叠加上来的,从最简单的细胞来说,能有多少复杂的功能?同时应对这么复杂的外界环境?”
黄保皱了皱眉头:“也就是说,其实正是因为人是由最低级的结构组成复杂的生命体,所以最终在大脑里解决这些复杂信息的方式仍然是简单的二元化?”
“答对了!这就是答案。”艾拉拍拍手,“其实没什么复杂的,对于单细胞还是已经复杂到人这样的生命体,要面对的环境变化太多,不可能记住所以只好直接用是或否来判断…知道判断什么吧?”
“有利于生命?”
“正确的说法是,有利于生命的存续,所谓的存续包括了生存和繁衍…而所谓的复杂之下,也无非就是这么简单的二元结构。”
“貌似给你一说,生命好像挺无趣的。”
艾拉板起脸:“知道无趣,还不赶紧给我干活?!”
哼!
黄保不服不忿地上车,哐地关上车门,一脚下去,车如野马似的弹了起来。
……
月明星稀,乘胜追击。
沿着干涸的河道,黄保驾着车一路北上,因为艾拉能量增长,所以收取物质的间距也变大,这个好处简直不忍想像。
这个好处也就是黄保坐在车上就可以收取车前的材料,不再要用手去接触了,所以如果有人在河边上往下看,会看到一道浅浅沙尘向北而行,背后是一条又长又宽又深的新河道。
黄保夜行一千多公里,先是河道,再是戈壁,最后杀入了茫茫沙漠之中,因为艾拉感觉到有个他要的东西在塔里木盆地这一带,要尽快找到。
对于正常的人来说,这样的行程是不接受的,因为那是去送死,正常人类是不可能负担这么大的消耗,就算是有车子有给养也不行。
人之所以在自然界中显得脆弱,主要是因为人体对环境的要求太高了,温度、湿度,营养、精神状态,等等等等。
有时候很难想像这样的物种也可以统治地球,好吧,暂时的那种,这种事恐龙也干过,后来还不是被陨石虐成鸡了!?
这事黄保做到了,不眠不休,而且没被这恶劣的环境折磨成菜。
黄保那张现在看起来质量不错的人皮下面,噢,这个讲法真是令人作呕,但在这个看脸的时代,顔值是可以当Q币用的。
那张漂亮的皮子下面是一个他自己都不会相信的强大躯体,经过能量和物质补充的纳米单晶加快了自我复制的速度,嗯,全面接管原本弱鸡一般的身躯,像是党卫队接手巴黎,突然间大家的效率都变高了。
结果就是,一辆看起来暗红色的吉普在沙丘上拉着沙尘弹跳着,时不时边上的沙丘突然间整个消失,而车子又从另一个地方冒出来。车子里,一个上身被T恤绷得紧紧的少年大声唱着离开地球表面,跟着车子弹动。
“找到了么?”
“没有,这里的沙子太多了。”艾拉的情绪不高,这可以理解,作为一个可以扫描一个星球的探测器,现在要找自己的一个能量晶却这么费劲,这不亚于老摩根流浪街头武大郞不赊炊饼。
他要找的是一个陨石坑,可能存在的一个陨石坑,当年有一些能量晶泄露出来,也和他一样被地球捕获进入大气层,只不过由于气流的作用,大家落在了不同的地方。
那些能量晶任何一个都可以大大增加艾拉的能量,你说值不值得重视?
巨陨石坠地的后果:一是在地表上要形成一个巨大的撞击坑,也即产生断陷、拗陷盆地。二是于撞击坑周围要形成环形山、类环形山,以及同心的环形或弧形褶皱山。三是这类山脉中必然有明显的、规模宏大的断裂痕迹、粉碎性块状岩石痕迹。
同时这类山脉中的地表上必然还有与撞击坑表面遗留的类似的地表物质——土壤。
这样看来,塔克拉玛干中应该没有这个陨石坑,但沙子是可以掩盖一切痕迹的,偏偏艾拉又没办法深层扫描,只能多收点沙子,分析是不是有放射性,天外来客通常都一点放射性。
车子在漫漫无边的沙漠里,无所畏惧地前行,那位司机师傅上身光光,人鱼线八腹肌,肌骨匀称,比例完美,块块隆起又不失于夸张,充满着力量又带着微鲜的肉感,……
但从黄保的视角看来,他只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十足十的糙汉子,可惜他没办法自拍发朋友圈,一是要低调,二是这里没信号,三嘛,老爸老妈也在朋友圈里,你说这事……只得罢了!
在沙漠中间看的星空分外美丽,黄保感慨地看了一会儿天,觉得自己有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还别说,黄保看天空时,正巧来了一阵流星雨,这雨不大,要说流星进入地球那是天天有的事,一天能有好几百颗,不管这些是石头还是金属,进入大气层因为高速摩擦就会加热燃烧,带着亮光坠入地球的某个地方。
并不是所有流星都能被人发现,只有较大的人肉眼才能看得见,黄保看到的就是西面天空划过的流星,大约有四五颗。
“要去找找么?”黄保看着那个方向。
“不用了,太远了。”艾拉否定了这个提议,他有自己的安排。
车子到了XJ塔里木盆地北沿,发现了一条通向罗布泊的内陆河——孔雀河。在黄保脑海中的地图上,它的下游变成了间断的虚线,像一条被砍作数段的蛇。
艾拉决定向东进发,黄保有些些小兴奋。
因为这是一条神秘的河流——曾经的核试基地、湮灭的楼兰古城、梦幻般的海市蜃楼、拔地而起的大漠龙卷,都来自它谜一样的流域。
可惜这条著名的河流现在无法观看,就与河田河一样,没有雪水的供应,那河床彻底干涸了,滴水无存,只剩累累卵石蜿蜒铺展,扬花的芦苇在秋风夕照中瑟瑟摆动,显出萧杀苍凉的景象。
在河的北岸,一个叫做开屏的台地上有过最后一次氢弹试验,爆炸当量为广岛原子弹的数十倍,之后试验转入地下、高空和海底,曾经的营房已成废墟,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
“瞧这名不符实的,叫孔雀河那你不说河边有孔雀百千只,那至少得是碧水盈盈,杨柳依依,其间有圣洁的天鹅,在清流中游弋;好吧,就算没有天鹅,那有美丽的野鸭,愤怒的小鸟,在河畔饮水梳羽也行,可如今……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