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母亲就说,家里的电视突然坏了,于是我,从来不去动它,安静的,等着那个电话打了不下N遍的师傅来修,可始终不见来。好不容易来了,说有线没交费而已。好些天没有看到信箱的娱报,我婉尔的一笑,怎么可能呢?突然之间报社都倒台了吗?经融危机真波及到我家了?妈居然可以不用看那些悲情的台湾剧,而宇翔也突然不叫着看动画片了?
我哑然失笑,静静的坐在Cora身边,我轻轻的肘了肘她的肩,她回头看我,一脸疑惑,我笑着回瞪着她,眼里面的哀愁不减,只是面对我突然的带些诡异的笑容有些不解,递给她两只阿尔卑斯,朝她点点头,默然收下,望着我:“棒棒糖?”
我笑。
“好些日子没看电视了吧,报纸也藏得紧,听他的歌,还得偷偷跑到这里~~”我刻意拉长着声音,迎着她瞪大的眼,“其实我还得谢谢你,不然,我都不知道除了手机里那半截不长不短的词,真不知道还能在哪找到他的歌,在一个如此安静的地方听上一会儿~”
我仰头轻暗,不理会她的面红耳赤,其实大家的心情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后脑勺紧紧的贴着长椅,狠狠的嚼着嘴里的棒棒嘴,那腻死了的甜味让我心头莫名的哀伤。
“Anne……”她看着我,眼里的隐忧,全然再现,我扭头看了看,释然的吁了口气,盯着她,认真的等待着她的继续。
“其实在我来这里之前,我就见过苏宇。”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我,我点头,以示听到,见她意有踌躇。
我生生的开口:“他要结婚了。”
“Anne ~”她惊呼,我缓缓一笑,嘴角牵动着生涩的味道,转过眼,也不看她,脸上一派的平静,“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知道,我哥让你回来陪我的吧。”
她不用回答,沉默和她打在我脸上的惊讶目光早已经证实了我说的没错,“陪我一会儿吧,别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你这样才让我难受。”扭头再次瞪一眼她,我想努力的给她一个微笑,可嘴角的弧度,始终保持着一个细微的苦涩。
“恩。”终于见她点头,却闪过我的眼睛,同我一样,把头枕在长椅那高高的靠背上,仰望着天空,此刻微微泛着红光的云朵。耳边的苏宇,暗自垂唱,那沙哑的声音,仿佛低说着爱情的惆怅,他在宣告,在现在看在,只是一种劝慰,于我而言,那么熟悉,却犹然陌生的安抚,告诉我什么?说还有希望?那个希望,会像你一样?
“见到苏宇,他怎么样?还好吗?”我极低的声音,毫不掩饰我此刻的心理落差。
“他~他过的还好,只是在美国动一个手术,好像是,心脏病。”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我,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有心脏病,先天性的,我想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闭着眼,沉沉的吭了声,“恩,先天性,我知道。谁照顾的他?”
“那个女孩。”
她的回答试图轻描淡写,我微微一笑,紧紧揪住:“人怎么样?”
“人~很好,也很漂亮,对苏宇也很温柔,打扮的清清秀秀,有时候,也很华丽,听说,她的家族,在美国很有势力,中美混血儿……”
也许这才是我真正想要听到的吧,他很好,她也很好,我没有猜错,能让苏宇爱上的女子,又能配得上苏宇的女子,必是不差的。是的,不差的。而我,从爱上他的那一天就知道,我只能是一名过客,再相爱,也不过如此……
“他~”还想问什么,却卡在喉头问不出口,其实我都知道的,我那么挂念着苏宇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呢?那天的生日相会,他一直在出租屋,透过远远的窗,我就知道,他没有走,他在等,开着灯的时候等,熄灭了灯后,还在等,我怎么可能没有看见?他黑色的影子,拉在走廊的尽头,默然成铸,几天过后,就已经去了美国。
有些东西,我努力的回避,努力的说放弃,我清晰的记得那天晚上,我告诉川北崎,如果你真的爱我,请你帮我——忘了苏宇,那夜的酒醉,我含着泪光,迎着川北崎纠结的深瞳,倾泄着满眼的痛苦,和着我的眼泪,我说,请拿你的一世让我相信你会真心待我……
我清晰的记得,那天收到了苏宇的短信:“为什么??!!”简洁的三个字,轻易的将我满心的决然一击而碎。苏宇,你真的不知道,要忘记你,比想你,更让我痛苦……
眼角有什么东西,轻轻的触碰,冰冰凉凉的湿意化在我的脸上,睁开眼,Cora的嘴角含着微微的笑意,“其实漠啸是个不错的人呢。”
我故作着平静,不吭声,心里却了如明镜。
漠啸~我并不是没有感觉的,他的冷酷,他默不作声,就连他的怒气,都无一不是透露于对我的关爱和呵护,只是感情这东西……
我轻轻叹气,站起身来,耳机的一塞子来不及拨掉,猛地从耳边滑落,惊起Cora的一丝不解,我故作轻松,朝她挤出一丝笑容,“丫头,去吃早餐吧。”
说完,自顾自的离开,留下Cora在身后叫唤。
我依然选择这最简单明了的方式进行了回避,也许,这样会让你感到难过,感到惊讶,可是,原谅我,不作回答。
我心里悄悄的沉吟,看着Cora一头莫名的低垂着脑袋,我,依然保持着沉默。也许是习惯,也许只是回避,可是我才发现,现在的我,对于感情,已经几乎失去语言。
Cora要走了,走之前的头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决定,带着宇翔和母亲,还有吉娜跟她一起回S市。
这个决定有些突然,连阿甘和梅丽都不敢置信,甚至没来得及通知燕子和陈冠岚,只是电话跟宇翔和母亲的主治医师匆匆的道了个别,询问了一些关于复察的情况,得知医院可以把档案转到S市时,我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火车站的广场,熙熙攘攘,阿甘和梅丽不舍的摸了又摸宇翔的脑袋。终于要走,朝他俩挥了挥手,突然想起,含笑的走向阿甘,重重的按住他的手心:“请你代我好好照顾梅丽,这样东西,我托付给你,如果燕子有难处,你知道该怎么做。”
转身的时候,阿甘喊到:“姐,啸哥~他~”
回头,“代我跟他说声再见了~”
含笑的冲向候车室门口正在等待着我的几人。一丝歉疚久久悬浮在心里,漠啸,再见了~
由于行李多加上处于母亲和宇翔的安全缘故,候车室设有服务,可以提前进站,匆匆的办了提前进站服务后,一行人随着彩车先行进入站台。
别了,那些过去;别了,昨天……
爸爸,再见……
回头的那一刻,泪成线,不知道下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下一次,会不会是最后一次……
朦胧中,一个俊毅的影子那么熟悉,怔怔在站在候车室的一角,远远的望向这里。有那么一秒,我真的以为,我可以接受……
再见,咬了咬牙,转身,迅速的跟上前面的人影,我知道,是他,漠啸,他到底还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