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白芯蕊知道他为难,不然不会只抓姜侧妃去官府,要他真的不考虑几个子女,一定会一剑杀了姜侧妃,而他处置了她,两个女儿和辰逸都会恨他,他现在真是陷入两难境地,芯蕊站出来,无疑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再说,就算下毒之人是姜侧妃,父亲认为把她送到官府合适吗?家丑不可外扬,这事一传出去,父亲你的声望会全毁,到时百万禁宫怎么会听你的?”

白芯蕊一定一顿说完,说得白流清一愣一愣的,果然,是他太鲁莽,只知道惩罚人,没想过后果。

宁庶妃目光如箭的射向白芯蕊,她怎么这么蠢,她早该看出来,这府里谁都不是她的对手,除了白芯蕊。要干掉姜侧妃,应该先干旧白芯蕊这个狠角色。

现在她插进来,她还真有些后怕,她真后悔没拉白芯蕊一起下水。

“芯蕊,你知道这毒 谁下的?”白流清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女儿,女儿一向不懂医术,怎么知道凶手是谁?

白芯蕊嘴角露出抹轻讽的冷笑,不经意的瞟过宁庶妃,吓得宁庶妃身子软了下来,她刚不紧不慢的道:”父亲,我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可以一层层剥开,让父亲自己判断。“

说完,白芯蕊拿起桌上的雪花膏,轻轻闻了闻,再观其成色,在心里细细回忆起自己看过的《异域毒志》来。

“如何剥开?”白流清显然对这事有了兴趣,期待的看着女儿。

白芯蕊玉手轻轻将雪花膏放下,又用钳子夹住一只口吐白泡的毒蝎子,细细观察它的模样,动作,心里便有了数。

“你亲,女儿也不是天才,不过前几日看医书,正好看到上面有关这毒蝎子的介绍。这毒蝎子有个特点,可以像蛇一样吐出毒液,它的毒液是白色的,渗杂在雪花膏里人们根本看不出来,且这毒液有股腥 味,我刚才闻了闻这雪花膏,也有股淡不的腥味,如果孩子吃了有蝎子毒液的雪花膏,自然会中毒而亡。”

白流清一怔,负手而立,思索道:“依你这么说,有人将蝎子吐出来的毒液渗进雪花膏里,然后用雪花膏的人就会中毒,那拥有这蝎子的人,便是下毒之人,但为什么庶妃涂了这雪花膏,没有中毒:“

白流清冷然说完,鹰利般的眸早已如矩般剌向姜侧妃,而姜侧妃则大气凛然的立在原地,眉锋上扬,一脸紧绷,大有不怯弱之势。

白芯蕊点了点头,继续道:“不过,拥有这蝎子的人不一定是下毒之人,她完全可以下了毒,将蝎子偷偷放进别人的房里gip有,这毒蝎子的毒性虽然强,只要没口服,涂在身上伤不了人。婴儿才出生,抵抗力弱,只要嘴唇沾上一点,都必死无疑!”

“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死得好惨。”宁庶妃紧紧捂住心口,嘴唇发白,身子不住的发颤,心如刀绞,她要杀了姜侧妃,要不是她,她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死?

“芜儿,别太难过,本王一定将凶手抓出来,以后……咱们再生,多生几个。”

看着白流清安抚宁庶妃的样子,姜侧妃是羡慕忌妒外加恨,如今人家是一对人人羡慕的老鸳鸯,她却成了随时有生命危险的阶下囚,她努力力多年究竟为了什么?

她不甘心,就是死,也要扯上这两人,绝不让她俩逍遥快活。

白芯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曾引以为傲的父亲,摇头喃喃道:“爹,这毒根本不是娘亲下的,你不仅不帮她,反而和宁庶妃在众人面前卿卿我我,你们感情倒是深,可这个家……你不要了吗?”

“芯莹!”白流清立即深深的愧疚起来,芯莹说得对,他确是太偏心宁庶妃,可姜侧妃作得的确太分,他这个做父亲的,真是两难,唯今之计,是先查出凶手,他才好作决断。

“芯蕊,那医书真的这么记载的?那你说,凶手是谁。”这孩子,刚才还说知道凶手是谁,这会儿又说还不知道。

白芯蕊嘴角扬起抹璀然的冷意,轻覆睫羽,淡然道:“女儿也是从收上看来的,当不得真,至于凶手,还不确定。”

白流清一听急了,忙问道:“女儿,爹相信你知道,你就告诉我吧。”

白芯蕊瞥了眼在场的众人,精利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当扫到姜侧妃时,她是一脸的愤怒,扫过宁庶妃时,她则眼神闪烁一下,不过立马佯装镇定。

“爹,这毒蝎子产于银国西侧的一个小番邦部落一带,这部落名叫‘笙族’,里面的人擅长使毒解毒,不过那里很穷,有许多男女外出干活,男子做人家的管事仆役,女子做丫鬟媳妇。不过父亲,这都是我猜的,你别当真。“

说到这里,白芯蕊迅速将目光扫了眼众人,发现宁庶妃身侧的丫鬟落翘身子抖了抖,脸色刷的惨白起来,好像被正中心事似的,赶紧将头低下,木木的愣在原地,而宁庶妃和白芯画,两人脸色都迅速晕红起来,眼珠直闪烁,这就是典型的做贼心虚!

“笙族?”白流清一听,当即朝姜侧妃看去,“本王以前听说,府里来了个丫鬟,是笙族的,有没有这回事?”

这一问,可把姜侧妃乐坏了,她立即将如炬目光移向宁庶妃身侧的落翘,大声道:“老爷,当然的,她就是宁庶身边的落翘!我懂了,原来真是宁庶妃栽赃陷害我,故意将蝎子放在我屋里,然后毒死自己的孩子,再一举斩除我,宁庶妃,你的心好狠,你太狠了!”

姜侧妃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都惊讶的睨向宁庶妃,原来所有人都同情宁庶妃死了儿子,可才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所有事情都风回路转,她从温柔善良的小绵羊,立马化身为心机深沉的大灰狼。

白芯蕊嘴角溢起抹淡笑,使得白皙的脸上多了两粒红豆般的小酒窝,乌黑的眼眸慧黠动人,朝脸色由红转白的宁庶妃眨了眨眼,轻声问道:“庶妃,可不是我说的,是她们自己猜的!”

白芯蕊温婉大方的说完,使得白老爹大为惊讶,可在惊讶的同时,他一颗心已经绞痛起来,“不可能,怎么会是芜儿,芜儿怎么会害自己的孩子,绝不可能!”

这时候的白老爹,那脸色早更加铁青,白芯蕊知道,这时候不是她多说扞候,因为白老爹溺爱宁庶妃,就算知道是她干的,他也不可能不再爱她,可这揭发的人,却会成为白老爹最恨之人,因为她使他没了幻想。

所以,这种事让姜侧去做吧。

果然,她这个功劳最大的人被姜侧妃一把推到后边,姜侧妃盛气凌人的冲上前,走到落翘身侧,大声喝道:“落翘,你是笙族人,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毒蝎子是你们那和的,这就说明,下毒的人是你和宁庶妃,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宁庶妃身边的人她可是调查得清清楚楚,要不是自己前期准备工作做得好,这下遇难,也不会那么快揪出幕后黑手。

姜侧妃冷冷质问完,后边的白芯柔、白芯莹纷纷涌上来,白芯莹得意的睨向宁庶妃,沉声道:“庶妃,你脸色好像不太对劲,怎么这么白,难道你心虚了?想栽赃我娘,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这么一说,宁庶妃身侧的落翘双腿迅速抖了抖,眼珠一直闪烁,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看着看着就要跪下来的情景。

宁庶妃看了眼直发抖的落翘和白芯画,耳根子迅速红了起来,随即,她心一横,当机立断,双眸如刀医般剌向落翘,扬起手,对准落翘的脸“啪”的一掌狠狠煽了下去,把落翘当场煽跪倒在地,“狗奴才,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干的,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害我的孩子?还要栽赃侧妃!你还我孩子,还我孩子来!”

说完,宁庶妃疯了一般的扯住落翘,巴掌如雨点般听听直打,打得落翘满眼泪痕,头发蓬乱,宁庶妃一边打一边歇斯底里的怒吼:“落翘,究竟是为什么你要这样害我,我待你一向不薄,你为何害我!”

落翘被打得呜呜直哭,边上的姜侧妃则惊讶的张大嘴巴,本以为马上就抓住宁庶妃,没想到她来个釜底抽薪,把丫鬟推出来了事。

她姜素心岂是这么容易糊弄的?

“宁芷芜,这幕后使狠本就是你,你少拿落翘出气。落翘,你说,究竟是不是她指使的你,你放心,有我在,我给你作主,她绝不敢伤害你。”姜侧妃一把拉起小脸肿出了血的落翘,恨恨瞪向宁庶妃。

落翘只是流泪,嘴唇微微阖动一下,想说什么只是憋在心里,什么也不敢说。等她抬眸睨见宁庶妃那狠毒仇恨的眼色时,则吓得立马低下头。

这边的白流清见落翘不发话,盛怒如狮子道:“大胆奴才,还不快说实话!再不说,我一剑砍了你。”

说完,只听“咻”的一声,白流清早将墙上的定剑拨了出来,剑鞘空荡荡在半空晃悠,那室剑银白如月,发出精锐的利芒,吓得落翘直摇头。

“老爷饶命,这……”说到这里,落翘看了眼宁庶妃,发现宁庶妃仍旧狠狠盯着自己,她一家人的性命都在宁庶妃手上,要是不帮宁庶妃,她一家人都会没命。

想到这里,她立即在地上磕起头来,一边磕一边道:“老爷饶命,这一切都是我干的,我忌妒宁庶妃,我恨她,所以我在姜侧妃赏赐她的雪花膏里下了蝎子毒,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我又……又悄悄把蝎子放进姜侧妃房里。”

落翘说到这里,眼泪已经啪嗒啪嗒滴在青石板上,宁庶妃这才松了口气,姜侧妃呢,气得鼻子吹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翘身上,宁庶妃则慢慢将视线移到一旁看戏的芯蕊身上,她没相屋,这呆郡主这么有本事,这么有心计,才十六岁已经懂得藏匿锋芒,大智若愚,马上就要解决掉姜侧妃,竟出了个白芯蕊。

这个白芯蕊,今后会是她在府里最大的敌人,如果不除掉她,自己的日子将会很难过,因为她已经盯上自己了。

落翘凄苦的说完,白流清当即捂住心口,气愤的骂道:“没想到是你个奴才,芜儿怎么伤害你了,你要这么毒害她?”

“我……我……”落翘不知道该说什么,从第一天跟在宁庶身边,她就知道,宁庶妃是个狠角色,她扣押了自己的亲人,只要她敢背叛她,自己的亲人必死无疑,她这都是没办法。

而且,要是她不承认,老爷怪到宁庶妃头上,最多惩罚她一下,宁庶妃与老爷感情颇深,老爷怎么舍得罚她。可这事一完,宁庶妃就会要了她的命,责怪她没出来承认,到时候,一样是死。

现在为宁庶妃而死,说不定能保住全家所有人的性命。

姜侧妃冷冷睨向宁庶妃,朝白流清义正言辞的道:“老爷,你不能听信这丫头一面之词,你想想,如果不是因为信任,她能跟在宁庶妃身边多年?依宁庶妃小心翼翼的性子,怎么会给自己安个祸害?而且落翘说她很恨宁庶妃,既然恨她,她为什么会站出来顶罪,她可以一口不承认,殷事全部推到宁庶妃身上,但她没有!”

姜侧妃说完,又继续分析道:“为什么落翘没有揭发宁庶妃,反而这么轻易认罪?这可是死罪!依我看,落翘有把柄捏在宁庶妃手里,为了她最亲的人,她不得不替她顶罪,况且,以落翘一以之力,怎么能将蝎子放在我厢房里,这里面肯定有内应,而这个内应,就是宁庶妃安插在我身边的人。老爷,你说妾身分板的对吗?”

白芯蕊看着胸有成竹的姜侧妃,她还真没想到,这平常愚钝无知的女人,这个时候竟变得聪明起来了,看来,没有两把刷子,在这深宅大门中真不是好混,别看姜侧妃平时易怒暴躁,却也是个不可小觑的角色。

女人们平时没事做,只好斗来斗去解闷了。

姜侧妃一字一句的分析完,白流清虽然不敢相信,却也怀疑的看向身侧的宁庶妃,姜侧妃虽然粗鲁,可说的那话也有道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他平常疼爱的善良女人,其实是只最毒的蝎子?

还是,他以前根本没有好好观察过灯庶妃,一味被她的柔情俘获,没注意到她和姜侧妃的小争小斗,如果这事真是宁庶妃干的,那他身边就养了头狼!

想到这里,白流清眼神渐渐变得心寒起来,朝宁庶妃道:“芜儿,姜侧妃说的是不是真的?这幕后主使究竟是不是你?”

他不敢相信,他一直宠爱呵护的女人,真会这么狠,为了自己的地位和干掉对手,竟然亲手毒死自己的孩子。

宁庶妃惊觉事情不对劲,慌忙转了转眼珠,扑通一声跪到白流清脚下,失望的摇头道:“老爷,我和你共枕多年,你竟然信她不信我!”

说到这里,宁庶妃楚楚可怜的抖动着双肩,一副泫然欲泣的清绝模样,颤抖的道:“老爷,平常事事我都让着姐姐,不和她争,不和她抢,谁是谁非你都看在眼里,怎么能听信她的一面之词。我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可怜的孩子才一出生便没命了,我还遭受着最致命的打击,老爷竟怀疑我,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芜儿……”白流清心下一紧,虽然心疼宁庶妃,可他一听到姜侧妃分析的那些,便收回要去扶宁庶妃的手,冷冷立在原地。

宁庶妃见自己的丈夫不为所动,忙摇头道:“老爷,我敢对天发誓,若是我害的孩子,我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真没想到会是落翘,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

说到这里,宁庶妃已经泣不成声,继续跪在道:“哦……我想起来了,有一次落翘向我提出,想服侍老爷,可能是因为我太爱老爷,不想漂亮的落翘夺了我的宠,就没答应她。或许她那个时候已经对我怀恨在心,所以才有今天的事,这事说来都怪我,怪我没看好孩子,怪我轻信下人……”

落翘只是恨恨的抿着唇,冷冷瞪着宁庶妃,一言不发。

白流清心里早已颤抖,毕竟这宁庶妃看上去温柔可人,才失了孩子,现要又是最可怜的,他怎么忍心再怀疑她?

宁庶妃见白流清神情有所松动,在姜侧妃发话之前,当即话锋一转,将予头调向姜侧妃,冷声道:“姐姐,我试问没哪里对不起你,这落翘当时和其他丫鬟来的时候,还是你让我挑的。你把一堆丫鬟推到我面前,让我挑,我就随便挑了几个,落翘也在其中。这说明,落翘是你的人,我真怀疑你的动机,明明是你联合落翘害我,竟然将错推到我的身上。试问,有哪个母亲会杀自己的孩子,有谁会!老爷如果不相信我,我和芯画这就以死明志,去天上陪我的孩子,用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宁庶妃说完,拉起身边的白芯画,两人就要朝边上的柱子撞去,白流清一见,迅速将两人拉了过来,又将难受的宁庶妃抱在怀里,忙轻抚她安慰道:“芜儿,你别做傻事,我相信你,永远信你。”

说道到这里,白流清冷冷瞪向姜侧妃,厉声喝道:“芜儿说得对,有啊个母亲会杀自己的孩子?我相信芜儿不是这种人,倒是你,一心想栽赃她。”

宁庶妃见起了成效,立即难过的道:“老爷,在我生产的时候,姜侧妃借故调走接生婆,等我孩子快生到一半,她才和曲妈妈慢悠悠的赶来。幸好孩子福大命大,安然落地,可他就算落地,也躲不过有些人的黑手,他死得好冤!”

姜侧妃一听,当即双手插腰道:“好你个宁芷芜,自己狠心杀了孩子,又往我这里推,接生婆自己家里有事,我准了她半天假,谁知道你提早几天生产,这事你也赖到我头上?”

姜侧妃现在算是懂了,这女人厉害着呢,这一仗,她不仅没整倒她,反而使自己危险起来,要是再这么吵下去,估计自己又成了杀死孩子的罪人。

宁庶妃也清楚,这事与姜侧妃无关,要是真赖到她头上,估计姜家会来个鱼死网破,到时,就算有老爷护着,她也难能周全。

想到这里,她又扑通一跪,朝白流清道:“老爷,孩子是落翘害死的,确民姐姐无关,我……我的心好痛!”

宁庶妃说完,虚弱的往后一仰,当即晕死在地上。

心爱的女人都晕了,白流清哪还敢管其他的,他急忙将宁庶妃抱到床上,朝下人吩咐道:“来人,把杀人凶手落翘 拖出去打死,其他人全退下。”

姜侧妃冷哼一声,慢慢走到落翘跟前,朝她摇头道:“可惜了你这张美艳的脸,谁叫你跟了这么恶毒的主子?”

“你还说什么,还不快滚出去!”白流清对着姜侧妃又是一吼,吼得姜侧妃回瞪一眼,领着人畅快的走了出去。

今天虽然她身陷险境,不过宁庶妃死了儿子,整死自己的儿子,这就是她的报应。

正要走,身后又传来白流清气愤的声音:“作为主母,不好好照顾芜儿,罚你半年月钱,从今往后,你给本王好好清理府里的人,将祸根一一排除。”

姜侧妃咬牙应声,上次才发了她半年,这次又是半年,这罚来罚去,她未来一年的月钱都没了,该死。

看着落翘被下人押了出去,白芯蕊心里叹了口气,她自愿认罪,肯定有其它原因,她相恢帮她,也帮不上。

这个时候女子的命真是贱,尤其是下人的,主子不高兴,就得拉出去砍了,她真庆幸自己穿越到郡主身上,不至于像下人们那么可悲。

刚才差点躺着也中弹,这宁庶妃,还真是阴险。

半夜,整个白府都笼罩在一片悲切中,刚才的红灯换成了白灯,人们的艳衣也换成了素裳,宁庶妃痴痴坐在窗前,看着远处丛丛的灯影,心里很疼,如同喝了毒药般疼。

站在后边的白芯画眼里带着对她的怨怒,冷冷盯着宁庶妃的背影,沉声道:“娘,刚才我就劝过你,这法子不行,这下好了,我没了弟弟,你没了儿子,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我也是逼不得已。”宁庶妃冷冷地扭过头,脸色十分苍白,喃喃道:“我以为这毒性不强,孩子最多只是晕过去,服了解药就会好,谁知道他一沾这毒液,马上就没气了……这都得怪落翘,要不是她说毒性不强,我也不会拼死一搏。”

“我早就劝过你,不能拿弟弟的性命来搏,你偏不听,这下你后吧?本来父亲就要立你为正妃,被你这么一搅和,弟弟没了,正妃的位置也岌岌可危,你以为你真赚了?”白芯画一脸失望,娘亲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敢害,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宁庶妃一听,当即冷声道:“要不是为了对付那贱人,我至于如此?她想夺走你弟弟,要抱走她,为了保住弟弟,我只好出此下策,我真的不知道毒性会这么强,我以为孩子只是晕了过去……”

说到这里,宁庶妃紧紧捂住自己的心,今天是她这辈子最痛的一天。

她只是不想孩子被姜侧妃夺走,才想陷害姜侧妃,让老爷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再一举除掉姜侧妃,哪知,又是那白芯蕊,这白芯蕊,真是她心头的一根剌。

白芯画一边流泪一边说道:“这事也怪我,我没能阻止你,我也以为那毒不强,弟弟只要服了药就没事。可是……”

看着娘亲难受的样子,白芯画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前两人商议,因白芯蕊和姜侧妃都换过弟弟,她们便给弟弟下毒,让他暂时晕过去,等老爷回来狠狠惩罚这两人,可却害死自己的弟弟。

她很后悔,后悔得心口直疼,没了弟弟,自己地位仍旧是庶女,怎么都不可能像白芯蕊那样,做白府正正当当的嫡女,随便就能嫁个皇子。

孩子夭折的事,一个月后也就渐渐淡了,这一个月,宁庶妃很少出门,天天躲在芷芜院哭,白老爹心疼她,天天去陪她,继续播种,继续耕耘,希望能再播个儿子出来。

白芯蕊躺在桂花树下,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无奈的瘪了瘪嘴,老爹不是说最爱娘亲吗?但从她观察来看,不见得,他爱的还是年轻貌美的宁庶妃。

果然,食色性也,这都是男人的通病,这世上又有哪个男人能真正对爱人从一而终?

想到这里,她不敢嫁人了。

姜侧妃最近行动很积极,一方面继续视察敌情,一方面忙得脚不沾地,准备从管事妈妈领来的丫鬟们挑几人给姑娘们。

白芯蕊才喝完一杯花茶,前院已经命人来叫了,拂了佛一头乌黑纤长的头发,白芯蕊领着雪婵、绛红,慢悠悠的朝前厅走去。

到了前厅之后,姜侧妃等人已在了,因为出了落翘这事,姜侧妃决定对府里来个大清洗,把以前她看不惯的,看不顺眼的,向着宁庶妃的下人全部换掉,换上她自己瞧得中的心腹。

宁庶妃这一战,真是大伤元气,古时女人生个孩子本来就难,她容易怀了个还没了,今后要想再生,还得看她有没有这个体力,所以当她来到院子里时,一脸的愁眉苦脸,我都比以前憔悴得多。

在院子里,站着十排身着素衣的丫鬟,每排十个,一共一百人,丫鬟们或瘦或胖,或美或丑,有的来自皇宫,有的来自人伢子手里,有的是没落富贵人家,有的则是获了罪的官家小姐,总之各有来历。

白芯蕊挑了挑眸,随意打量了下这里的人,发现里面有几个长得特别标致,那标致程度可以进宫做娘娘了,这些应该多是获罪官家小姐,她们从小养尊处优,生活很好,保养得好,长得自然也好,但就是眼力见有些高,个个抬高头颅,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不甘心啊,同样是主子,她们却落到这种地步,来给人做丫鬟,白芯蕊能理解她们的不甘。

小姐们陆续坐到自己位置上,姜侧妃坐了主位,宁庶妃坐在她下首,一直冷若冰霜,不说半句多话。

姜侧妃看了眼宁庶妃,轻轻端起桌上的茶,嫣然笑道:“妹妹好久不见,身了恢复得如何?”

宁庶妃一听,眼眸微动,心想,虽然她没了儿子,不过仍受老爷宠爱,想怀孩子,以后有的是机会,要是在这女人面前露了弱,以后这府里更没她的地位了。

想到这里,宁庶妃脸上扯出抹清笑,故意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朝姜侧妃笑道:“妹妹我身体一向很好,加上老爷悉惦照料,早就大好了,呵呵。”

姜侧妃一听,脸色赫然由白转青,不过仍旧镇定的道:“妹妹也真是的,才没了儿子,这么快就享受鱼水之欢,就不怕折坏了身子,你对得起老爷的骨肉?”

“这就不劳姐姐费心了,老爷说了,只要想生,我生多少都可以。倒是姐姐,许久没有老爷滋润,又逐渐迈向老年,可得好好调养身子。”宁庶妃说完,捂着手绢呵呵直笑起来。笑得姜侧妃怒炎上涌。

“咦?上次听说老爷要升你为正妃,怎么还没行动,莫不是老爷在说笑?”姜侧妃惊呼一声,朝座下的白芯蕊看去,“还是芯蕊娘好,虽然也不在人世,不过老爷一直深爱她,不肯再立正妃,就算老爷要立,也得以过芯蕊的同意,大家说是吧”

白芯莹观察着底下丫鬟,懒得理姜侧妃,白芯柔则不愤的扫了白芯蕊一眼,随即转过头不再说话,白芯瞳依旧病怏怏的倚在边上,没有人搭理她,白芯画那双眼睛慢滴溜溜的观察着众人。

只有曲妈妈、意妈妈讨好的道:“是的是的,得问郡主。”

姜侧妃扫了眼众人后,顿了顿道:“这里一共有一百个丫头,小姐,公子,庶妃每人挑四个,其他的遣走,谁先挑?”

姜侧妃说完,小姐们各有虑色,纷纷想先将好的挑走,最好挑不美不丑的,美不过自己,看上去又标致,这样的才能凸显出自己的美来。

白芯柔率先站出来,挑了四个身材高挑,相貌一般的丫鬟,白芯画也不甘落后围 着丫鬟们转了两圈后,果断的给自己和娘亲挑了几个相貌平平的,要是挑的丫鬟太美,将来让姑爷看上怎么办,这不是搬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轮到白芯瞳时,则挑了两个出色的,两个一般的,白芯莹性子一向急,这次却没和她们争,等到她时,她站出来挑了四个最丑的,本来她姿色就平平,要是再挑好看的,全盖过自己怎么得了。

白芯蕊终于从白芯莹身上体会到,美是需要衬托的,圆头圆脑的白芯莹站在四个普通丑陋的丫鬟中间,她立马变成了美丽的白天鹅,这层次晋升的,是所有姑娘都比不上的。

白芯莹对自己挑选的人很满意,立马就带到边上训起话来,轮到白芯蕊的时候,还有一大堆丫鬟站在那里。

漂亮的被白芯挑了两个,只剩三个还很美,其中一个穿水红色衣裳的生得十分狐媚,白芯蕊扫了她一眼,她也朝自己媚笑一下,她立即摇了摇头,找个这样的丫鬟,将来没法省心。

走到身穿绿衣裳的姑娘面前时,这睛抬得高高的,一看就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官家小姐,她见白芯蕊在打量自己,当即不屑的嗤了一声,眼里是浓浓的不屑。

白芯蕊愕然,她怎么混得这么差,连个没落的丫鬟都敢鄙视。

最后,她挑了右边模样标致,看上去性子舒服的紫衣姑娘,其他三个,她均挑的是看着舒服,模样随意的,她的宗旨是,挑的丫鬟忠心,看着舒心,用着省心就行了,相貌倒在其次。

等她挑完时,那两个没被挑中的美人全都盛怒的看着她,难道她们很差劲?谁都不要!

在这府里,跟着这些小姐是最好的,如果跟在夫人身边,不仅要被压迫,还得而对老男人;如果跟着这些年轻的姑娘,等到她们出嫁时,她们或许可以跟着陪过去,然后成为年轻姑爷的通房,甚至姨娘,最后母凭子贵,混个侧妃什么的当当,总比给老男人暧床来得幸福。

姜侧妃看了那水红狐媚女子和绿衣裳的高傲姑娘一眼,朝白芯蕊笑道:“郡主,你怎么不要她两?瞧这俩姑娘生得多妩媚,身段好,模样好。”

白芯蕊淡然轨笑,不紧不慢的道:“那妹妹们怎么不挑?”

白芯莹一听,脸色攸地通红起来,她怎么可能挑比她美十倍的女人,这不是给自己找威胁么。

姜侧妃问完话后,那妩媚姑娘一听,立即惊讶的看向白芯蕊,后悔自己刚才姿态没摆正,她以为这是最后挑的,定是府里最不受宠的,所以不愿意去服侍她,没成想,这最后挑的,竟是传闻最受翼王宠爱的郡主,真是失策!

等到两位姑娘将样子摆得低一些时,白芯蕊已经慢慢走到她们跟前,她看了那水红衣裳的姑娘一眼,摇头笑道:“这个磁妩媚,适合服侍爹,不适合做丫鬟。”

这一冷不防的话,听得这狐媚女子当场红了脸,心里却有些不忿,像她这么极品的美人,要配就配个年轻的皇子,怎么能配四十多岁的翼王?

白芯蕊将目光移到那绿色傲气的姑娘,那姑娘父亲以前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听过这呆郡主的名号,便冷冷挑眉,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挑的是奴才,对千金小姐没兴趣。”白芯蕊冷冷睨了这绿衣女子一眼,随即回过头不再看她。

绿衣女子一听,神情立即落寞起来。

“既然如此,你们两个,一个服侍我,一个服侍老爷。”姜侧妃说完,朝宁庶妃露出个得意的笑,在宁庶妃担忧的目光中,将那妩媚的女子挑给了老爷,自己则留下那官家小姐。

这时候白芯蕊才知道,这模样媚惑的姑娘叫蝶衣,那官家小姐叫玉蘅,而自己挑的比较出彩的紫衣姑娘叫幽然。

蝶衣一听,虽然有些不甘心,不过一想到那传闻中英明神武、位高权重的翼王,脸上的神色也松动起来,不能嫁个皇子,能嫁个王爷也不错,况且,这翼王并不老!

回到芯蕊苑,白芯蕊细细打量了四个姑娘一眼,除了幽然模样最出色,性子最温和之外,其他三人都有些木木的,长相也没什么特点,她就给她们取了名字,分别叫二喜、三喜、四喜,好记又好认。

三个喜呆呆的接受了自己的名字,便怯弱的愣在原外,只有幽然大方坦然,双眸明镜的平视前方。

白芯蕊粗略的扫了众人一眼,清丽的眸子透着淡淡莹光,一袭红衣耀眼夺目,整个人显得出尘脱俗,在看向幽然时,她不紧不慢道:“在我这里当差,活不多,不过,都得有本事,还有忠心。对于忠于我的人,我会多赏,对于背叛我的,你们会狠狠的罚,听见了吗?”

清冷如珠的声音淡淡说完,吓得几个丫头全都缩了缩身子,主子恩威并施,她们在害怕的同时,又有些尊重敬佩她,看来以后在这里,得好好当差。

“是,郡主。”四位姑娘回答完,全都朝白芯蕊欠身拂礼。

白芯蕊满意的点头,“雪婵,带她们下去安歇,好好教教她们这里的规矩,锻炼一下她们的胆子,我这里不要胆小无能之辈。”

“是,郡主。”

雪婵说完,三个喜又抖了下身子,只有幽然仍旧淡淡的,颇有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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