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书竟然冲着血色这一方的几个孩子,弯腰行了一礼。
还没等众人还礼就听到他开口说道:“其实我一开始并没有将你们当做是一回事。在我看来,你们无非是两个孩子招了来的一群朋友,让你们挂个名在枪家。大树底下好乘凉,我们也不损失什么,还能交个善缘,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我万万没想到,患难见真情,等我枪家到了风雨飘摇生死存亡的这种时候,能够继续留在身边同生死共患难竟然只有你们几个孩子了。是老夫错看与你们,再次给你们行礼道歉,枪家感谢曾经有过你们的帮助。”
曾锐连忙还礼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家主,您完全不用跟我们客气。只要枪家不赶我们走,我们还在枪家一天就是一天枪家人!与枪家一同灭亡也不过是我们分内之事。”
“你们这几个小娃娃,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们却偏偏得闯进来,我已经饶过你们两次了,可你们还是不当回事,如果你们再不走,那就一个也别想走了。”众人还在与枪书进行礼貌性的客道时,没曾想竟然惹恼了还在一旁打算了结众人性命黑狱。
“你们究竟走不走?他说了可不算,在场能决定你们谁走谁留,唯一能说了算的就是我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不是我念及以前的一些旧情,今天你们在场的所有人一个都走不了。”紧接着黑狱又补充了一句道。
这会儿轮到曾锐有些郁闷了,自己瞧着黑狱明明就是一名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可在自己跟前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自己,这十分不符合常理啊,杀别人也是杀,杀血色的人也是杀,为什么面对他们的挑衅他却屡次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而其他的人只要稍稍触及他的眉头他便发出一击必杀,实在是找不到一个理由出来让他对自己如此优待。
正当曾锐还在琢磨着这究竟是怎么样一回事时,枪书与枪家两兄弟都以为曾锐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纠结当中。
纷纷在一旁劝说道:“这件事你们能帮到这儿,我们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说到底,这其实是我们自家的事,你们作为朋友能帮我们到这里,已经让所有人无话可说了。
到现在这种时候,如果能赢下这一局我们枪家能挺过这一劫,以后一定会记着你们的好,而我们若是挺不过了,那也不需要你们与我们共同陪葬,你们都还年轻没必要毫无意义的死在这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件事,血色能帮到这里,为了保全枪家拼到这个程度,任谁来说都挑不出理来。而曾锐其实担心的并不是这个问题,主要是肉山众人还没救出来。
枪家的事,众人帮到这个份上走了啥事都不会有,但肉山今天要是不管了,这也就是曾锐张鹏和棍爷最后一天搭伙合作了。肉山,若是不保他,那之前曾锐说的那些话做过的那些承诺也就全都是一顿屁话了。
曾锐还在这儿左思考右思考时,黑狱就已经替他想好了解决方案。
“让你们走,你们都不走,年纪不大一个个都是忠肝义胆的大侠士,好好好,既然如此这个恶人我来做,我亲自出手来成全你们好了。”
紧接着血色所在的这一方周围卷起了漫天黄沙,随后迅速被黄沙所吞没,只感觉周围一片黑暗便失去了知觉。
等曾锐再醒来时,身旁睡着的除了血色的自家兄弟外,其他连尸体都已经不见了。之前屹立在此三代人的付出,三代人的心血——罪州城的标志性建筑枪家大院,这会儿已经被移为了平地,上百年的骄傲眨眼间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曾锐吃力的以手撑地,慢慢爬起,感觉浑身筋骨好像被人都打散了一般,爬到一半时整个人已是满头大汗不得不停下动作,盘腿坐在一旁打算先运气使自己稍作恢复一番再另做打算,此时自己虚弱到如是来了一只寻常豺狼打算撕咬自己和同伴,恐怕自己都没有反抗之力了。
曾锐足足打坐了整整一个时辰,奇怪的时候原来处在闹市区的枪家大院就算是突遭劫难,也应该不至于这一大片都廖无人烟了吧。
要知道搁平常,这时间这附近的大街上就算不说人声鼎沸,可卖货的买货的,叫卖讨价还价之时也应该此起彼伏才是。可在今天就像是碰见鬼了一般,我打坐调息的这一个时辰里连个路过的行人都没有出现,罪州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这一个时辰内,跟曾锐一样昏迷的众人纷纷转醒过来,唯有棍爷还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众人抬着棍爷回到了血色镖局。
一路上走他们才发现,原来这两天之内受到侵袭的并不只有鼎鑫商会和枪家,连同着刀花两家的很多产业又受到不同程度上的波及。
半个罪州城变得破破烂烂,处处是残垣断壁,无家可归的民众处处都是。
当他们回到镖局时才稍稍松了口气,我们的血色镖局还在,不至于在这一次的动荡中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尽管曾锐还是很疑惑,明明办事异常果断的黑狱,为什么独独给他们留下了一条活路,要知道他在枪家大开杀戒可是连虚圣阶的枪诗斩杀起来都毫不手软的。可事实就是如此,那活下来了,就不去纠结其他有的没的,至少活下来可真好。
等将众人安顿完毕后,曾锐吩咐小老鼠看好大家,这会儿罪州城惨烈的洗牌肯定还没有结束,要是顶着这股风头出去闹事,弄不好也被人给顺手杀了,血色这一方势力没占到丁点优势不说,上层人物更像是被人屠戮殆尽了,这时候夹着尾巴做人先保住性命总是不会有错的。
曾锐再三叮嘱后才走出了大门,至于他去干嘛?碰见这么大的事,总不能所有人都待在屋里等别人的消息吧,要真是鼎鑫刘强一伙大获全胜,将枪家的势力全部清除出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血色虽然只是一伙不起眼的小势力,可确确实实的参与了进来。
事情的缘故究竟是如何,曾锐不得而知,但这件事的最出发点就是因为血色的镖车遇劫,之后两家人才真正对上的。所以这时候他必须得出去多多打探消息,至少得知道下一步血色该怎么走,他自己无所谓,可他总得对身边这群兄弟负责才行。
一出了门,曾锐其实就知道该往哪走了。这种情况下,罪州城最具权威的三大家自顾不暇,兴许都已经不复存在了,真想从他们那获得点消息,恐怕是不太可能了。
但遇到这种事儿,曾锐心里跟明镜似的,三大家遇着为难了不假,可完全可以找专业卖消息的人来解决这种事,恰巧前一段时间我在罪州城里整天觥筹交错跟着人醉生梦死还真认识了几个这方面的人,这不是,关键时候也配得上大用啊。
都这种时候了,也不存在说讲什么排场了,不用马车甚至都没想过自己骑马,便一个人抄着小道往一开始确定好的目的地赶了过去。
不到半个时辰,曾锐就已经气喘吁吁的赶到了这座虽独门独院但与罪州其他的各大府宅相比毫不起眼的小楼门口。
门上没有挂着任何牌匾,装潢更是十分老旧,要不是在临街处,在旁人看来恐怕会当做一家落魄士族的房子。
而作为知道内情的曾锐走到了门口时便规规矩矩的轻叩起了门环,因为我知道就常人看来什么都算不上的小房子却是整个罪州城迎来送往接收消息最多最全的地方了,院小人稀消息不少,口耳相传天下蜂楼。
不错,这正是做了不知道多少年岁消息买卖的蜂楼罪州分部了,曾锐实在想不出能比他们更了解前因后果,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又已经发展了到了哪一步的地方了。
曾锐听过不少跑江湖的大人物在酒桌上说过,要是置办点物件,寻常修行功法皆是它们价格衡量的标准,但是若想得到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消息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对蜂楼来说,它们的消息可以白送也可以千金不换,每一名办事的伙计都有着独断专权的权利。
根据不同级别的可以获取到不同权限的消息,如果底下小伙计与你相熟乐意告诉你,你想知道的秘密,可他自己却不知道,那也没法子,你还得往他上头更高的地方攀关系才行了。都说这蜂楼的伙计都古怪,任何消息不管流传的广不广,只要在蜂楼里开了口,那卖什么价就是人家小伙计一张口说了算了。
其实曾锐也不知道自己兜里所剩的这三四百两银票到底够不够使,按理说就这点钱连在花家但凡高大上一点的酒楼里弄一桌席都不够的,可这不是没法子嘛自己着急且没地方一下子弄出钱来。
况且仗着自己与蜂楼两位罪州的伙计喝过几次酒,想着死皮赖脸好歹也能问点消息也就来了,只是硬着头皮站在门口轻叩门环数次也不见人来应答就有点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