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赢了之后怎么办?难道在重复一次被司马冏踢出洛阳的局面么?白白为司马颖做了嫁衣?尤其是现在武帝的亲子还剩下两个,万一人家亲兄弟一拍即合共同辅政,他河间王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和司马颖联手到是并无不可,问题是之后怎么办?司马颖功成身退,司马冏却窃取了大权,天下人对此颇有非议。司马颙可以联合司马颖共同进退,这是顺应民心。
问题就在顺应民心上面,司马颙怕自己抢不过这份民心,被提出洛阳一次已经让他有了心理阴影,绝对不能在第二次这么丢人。
“殿下不会忘记司马乂在洛阳吧?司马冏立的太子,伤害的可不仅仅是司马颖,这位左军将军同样属于受害者,以臣下在洛阳的观察,司马乂对司马冏也是不满的,只是并不流于表面,司马冏对他也不是非常放心,远不是在众人面前的和睦。臣下的意思是,可以借刀杀人。”李含眼中闪过一丝厉芒,阴测测的道,“如果可以挑动两人斗起来,殿下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司马冏势力强大,司马乂必然不敌,司马乂一旦身死,殿下便可以打着司马冏擅杀先帝之子的旗号报仇,这样司马颖也有了动手的理由,殿下和司马颖同时出兵,便可夺得梦寐以求的辅政之位。”
李含的这一招“借刀杀人”与当年司马伦杀贾南风时如出一辙,只是司马伦换成了司马颙,孙秀换成了李含,贾南风换成了司马冏,太子换成了司马乂。如果按着当年的轨迹亦步亦趋,就可以同时铲除司马冏和司马乂,一石二鸟简直天衣无缝。
“好,就以你之见,事成之后,本王必然不会亏待你。”在李含的鼓动下,司马颙最终还是心动了,他为的就是这个目的。只不过现在还有多方制肘,就蓟城的司马季和司马冏狼狈为奸,他就有些顾忌,如果能够拖住司马季一时片刻,到时候把司马冏解决了,整个山东地区就再无自己的对手。
所幸在之前的布局当中,司马颙已经料到了这一点,苦心将王浚推到了并州刺史的位置。燕王在洛阳大肆诛杀太子一案的人员,王浚只不过是不在洛阳才躲过一劫,两人之间的仇恨是解不开的,这也是司马颙推荐王浚的原因。
现在也是时候让王浚回报自己了,在南向和北向这个问题上,司马颙最终还是没法忍住对辅政的诱惑选择了南向。这么选择一点不意外,后世的某个岛国,也在北向苏联和南向美国的时候,选择了同样的路线。
既然做出决断,司马颙就派手下携带密信入并州,对并州刺史王浚面授机宜。从目前来说王浚还算是老实,毕竟天下有实力的藩王多的是,远远不到他自己冒头的时候,紧挨着就有一个坐镇蓟城的燕王,这种环境之下王浚显示出了惊人的克制。
被这么一个近在眼前的藩王仇视,王浚的日子并不好过,不过他不知道司马季仇视自己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原本的历史上王浚才是格局幽州的那个人。导致现在司马季一想到这个邻居,就潜意识感觉对方会过来抢他的基业。
不管什么原因,这种敌视是确实存在的,司马季没有掩饰这一点,王浚也能感受得到。在司马季看来有没有王浚这个敌人都是一样的,更何况对方不安分,有什么可隐藏的。
所以王浚来到并州之后,见到了司马季和鲜卑人勾勾搭搭,明显一副和禽兽为伍的丑恶嘴脸,简直为士族所不齿,当即就决定,他也要和刘渊谈一谈。
燕王能够联络鲜卑,他一州刺史就不能联络匈奴么,难道燕王能做的,他就做不得?
并州有匈奴五万余户,虽然已经定居多年,仍然不失为草原霸主的风范,面对司马季若有若无的敌意,王浚决定以夷制夷,效仿司马季收胡人为己用。
“是河间王的密信?”端坐刺史府的王浚面带疑惑之色,拆开了司马颙的来信,同时也知道了对方的计划,马上就换上了一副很感兴趣的神色。
司马颙当然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和王浚和盘托出,但联络司马颖同时发难的想法,确实写在了信上,王浚思讨片刻,也觉得邺城和关中大军合击的话,几乎是忽然胜利的。到时候河间王胜利,自己的处境就会好很多,至少司马季不能对自己怎么样了。
说不定到时候司马季本人都自身难保,自从赵王身死之后,就算是宗室也不能保证自己就一定安全,更何况司马季亲手杀了不少藩王,玩火者必自焚。
一想到敌人可能会万劫不复,王浚瞬间就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样都要搏一搏,拖住司马季可能的驰援,等到司马冏身死,到时候司马季就是毡板上的肉,随便他王浚怎么切。
“来人,请五部大都督刘渊前来。”王浚抬头对着面前等候的仆人吩咐道,“就说王浚有大事和他商议。”
暗地里,各地的实权者开始第二次的结盟,互相往来的密信不断,整个天下表面上的安逸下,实则暗潮汹涌,其中司马颙最在乎的就是司马颖的态度,只要对方点头则大事可成。终于,久久期盼的回信送到了邺城,见到司马颖答应的亲笔信,司马颙大喜过望。
“立刻撰写檄文,本王要弹劾司马冏陷害忠良,窥伺神器。”司马颙兴高采烈的大声道,“给我好好写,然后迅速传檄天下。”
其中包括皇帝反正之后,赵王被诛,京城的逆臣已经肃清,齐王却带来百万大军围绕洛阳,其心可诛;齐王执政经年不去朝觐,公然视皇帝如无物,而齐王接见百官的时候,百官需向齐王行跪拜大礼,俨然以皇帝自居,不臣之迹昭然;拥兵自重,一年来洛阳始终未曾解严,齐王又擅自取用武库兵器,装备私兵。
毁坏乐官市署,只为腾出空地,用于营建自已的府邸,又沉湎于酒色,不体恤百姓;齐王诬陷东莱王司马蕤,将其加罪黜徙;齐王树立私党,僭立官属,齐王后宫的受宠妻妾,名号都比拟中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