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好?”陈杉笑道:“我的老祖宗,你到底有没有看清局势啊,他听到我要卖他的画,胡子都快飞起来了,还交好,我看是交恶吧。”
“不会的不会的。”薛雨馨摆手笑道:“你是不了解李大人的为人,他平日对人极其严厉,更不会轻易赞人,今日如此夸许于你,那便是对你青眼有加了,在这年会之上,他断不会为难我们地。这下,我看那画卷你还卖不卖了?”
“卖,必须卖。”陈杉说道:“越好的画卷给我,那就是对牛弹琴,一点用都没有,与其糟蹋了好东西,倒不如卖给那些懂行的人,这样才能发挥最大价值嘛。也能给我们补贴补贴家用,我们现在还一穷二白呢。”薛雨馨点点头,陈杉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没想到啊没想到,游个湖却引出来李善长这尊大神来,还稀里糊涂对了他的对子拿了他的画,这趟也算赚了,陈杉笑着对薛雨馨道:“多多出来逛逛,也不一定是件坏事啊,看看,今天我们就赚了吧。”
薛雨馨微笑看了他一眼道:“今天算你有理了,那一会我们去庙里的香火钱,我便出了。”
“你把香火钱给菩萨?”陈杉惊道:“那还不如给我呢,给菩萨就跟烧钱有什么区别。”
薛雨馨才不管他,踮起小脚往前跑去,忽然转过头来道:“你是吝啬鬼还差不多。”说完便轻轻掩住小嘴笑了起来。
湖堤虽长,两个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却也走的甚快,快到尽头时,薛雨馨想起一事,扭过头道:“衫,你与李大人那对子,还没与我说清楚呢。”
陈杉奇道:“我的娘子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呢?”
薛雨馨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抄来这些词话,生僻的很,我哪能个个都知道。”
陈述长哦了一声,薛雨馨脸上发红,急道:“快说与我听听。”
陈述笑道:“这个对子,说穿了也是一文不值。上联是: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潮落。下联对:浮云涨,长长涨,长涨长消。”
薛雨馨想了一会儿,叹道:“这李大人不愧为天下第一才学,确实名副其实。”
“你能不能也夸一下我啊?”陈杉不满道:“我不仅对上了天下第一学士的对子,还出了个对子为难他,让他差点也答不上来。这第一学士也对我赞不绝口呢。你既然封了李善长天下第一,那天下第二,你能不能就封给我啊?”
“我就不。”薛雨馨道:“原来你就想得个天下第二啊?我还准备封你与李大人并列天下第一呢,咯咯。”她说完便手拉长裙。咯咯笑着向前跑去。
我日,这小妞调戏我,陈杉看着薛雨馨充满了青春活力的背影,忽然有种感觉,她自从昨夜之后似乎慢慢的变了。如果说以前像是个三十岁的怨妇地话,现在则越发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了。
已是冬季,湖景却只能看到几处,平湖秋月。断桥残雪现在俱是看不到的,南屏晚钟也还不到时辰,剩下的去处便只有大佛寺了。
据说这座寺庙里面有一尊大佛,并且有着几百年的历史,据说是前朝时期建造的,香火鼎盛,故取名大佛寺。
薛雨馨带着陈杉来到大佛寺之时,正是香火旺盛之际,香客来来往往,目不暇接。
陈杉看了一眼这闻名天下的古刹,这大佛寺确实深得大字的意趣,光占地面积就用去几百亩,僧众更是多大四千人。
这大佛寺还是第一次来,见寺院如此规模雄伟、香火鼎盛,也是心生向往,叹道:“江南第一寺,果然名不虚传啊。”
陈杉对烧香拜佛的事情素来不是很热心,但见薛雨馨如此兴致,便道:“既如此,那我们便快些进去吧,多施舍些香火钱,求几根好签才是。”
薛雨馨却是听出他话里地意思道:“你不进去么?”
陈杉笑着道:“我先去这大佛寺周围转一转,待会儿再进去找你们。”薛雨馨点点头,便再未说话,领着下人进寺了。
陈杉在这寺外溜达了一圈,闲着无聊,偷看些上香的女施主,却也没什么意思,正要进寺庙去,却见远处一片清幽的竹林处立着一人,那人缓缓吟道:“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靠,这人还真是自恋啊,这年头的人,见了个景胜便要出来吟几句诗词,算是一种时尚。
不对,这首诗怎么听的这么耳熟,好像是自己在不久前写过,难道这个世界上早就有人把这首诗给做出来了?不行,抱着这个想法,向那人过去打听一番。
那竹林寂静,四周站着十余个大汉,神色警惕地四周张望着。吟诗之人倒是怡然自得,他身着一袭缎黄的袍子,正在林中缓缓跺着步子,看起来十分的悠闲。
出门还带这么多保镖,定然是非富即贵,惹不起。陈杉心道,正要折返回去,却听那人叫道:“这位小兄弟,来都来了,为何不上前一叙?”
陈杉四周打量了一眼,确定只有自己一个人,便对那人笑道:“老哥你是在叫我吗?”
这一声老哥,倒叫那个黄袍人笑了起来道:“不是你又是谁?这附近还有其他人吗?”
陈杉心里惊奇,我与你又不认识,你却找我说什么话?那人笑道:“你莫要担心,我对你没有恶意。你可认识赵御?”
“赵御?赵大哥?”陈杉惊奇道。
那人扶着胡子笑道:“我们都称呼他为银甲将军,一人带领着残兵弱将,抵御住了胡人的进攻,其中还是你的功劳。我与他是老相识,又如何不认识他?不仅认识他,我还知道你,你叫陈杉,现在在薛家当食客。”
这话一出,相当于把陈杉所有的身世都给倒了出来,在战场上的事,也就只有赵御跟薛雨馨知道。雨馨肯定是不会乱说的,她巴不得把陈杉独吞呢,哪会说出去。
“怎么样?信了吧,可否上前一叙?”那人笑道,眼中神光湛然,虽是微笑间,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位老先生,你真的认识赵大哥?”陈杉走上前去道。仔细打量这人,初看似是中年,细看却未必尽然。这老先生虽是保养的不错,但脸上却有些病态的苍白,看的出身体不太好,鬓角皆是斑白,细品年纪,怕是有五六十岁了。
见陈杉离的近了,那附近的几个壮汉便紧张了起来。那黄袍老者却是微微一摇头,那几人便安分起来。
这黄袍老者眼睛微微眯着,望他一眼,不疾不缓的道:“你就是陈杉?”
他说话声音虽是不大,却似乎有种奇怪的感觉,如重鼓般在陈杉耳边响起,让他有种压迫感。靠,这老头有点古怪啊。
“我就是陈杉,不知这位老先生找我有何事?”奇怪,这老头虽是在微笑着说话,陈杉却总能感觉到阵阵地压力。仿佛这黄袍老者身上有种威严气势,让人不得不信服。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陈杉首次产生了些拘谨的感觉,仿佛在这个人面前,有多少本事也施展不开。
陈杉望了那老者一眼,却见他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似乎自己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一个计划中的棋子,他眼神中似乎包容着天地万物。
比谁先眨眼么?我也会。陈杉心里地倔劲上来了,便也一言不发的看着那老者,初时还有些拘谨。慢慢的却也习惯了,管你什么人,还不都是和老子一样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怕你个球。
他心思一放开,浑身的压力骤减,那老者地眼神便也说不上凌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