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此时微微垂头,转动眼睛环顾了一周。
这些人,都看向自己前方哭哭啼啼的孟孝友,那些衙役一个个如同老僧入定,目光都聚焦在水火棍上。
张开嘴,周恒缓缓咬住那半截银针的尾部,稍微一抬头,针已经隐入口中。
此刻周恒的心都要跳出来,微微闭眸,耳边屏蔽了孟孝友的哭腔。
脑子里面,全是儿时和外公做游戏的场景,爷孙两个面前摆着西瓜,叼着银针朝着西瓜上画着圆圈的位置,吹动银针。
从最初自己每次都笑着银针掉落,到后来也能吹动银针扎到指定的位置,外公说别瞧不起这游戏,这是祖上保命的法子。
周恒当初,不断笑话外公,这是武侠片看多了,后来渐渐发现,自己的肺活量还有下针的位置,似乎都有所提高,这才发现这方法的好处。
成年后,还在一次医院的联谊会上,表演过吹针穿玻璃扎气球,很多人以为是魔术,当时赢得了很多小护士的欢呼。
周恒张开眼,看着不断哭诉的孟孝友,那高高撅起的臀部就在眼前,这个角度刚刚好。
对准横竖的中心位置,周恒深吸一口气鼓动双颊,让口腔形成一个空腔,舌尖顶住针尾调整好方向,用力吹出银针。
‘噗’一声微不可察的声音,银针瞬间刺入孟孝友的衣袍内。
这声响,被孟孝友的一声惊呼掩盖。
“啊!”
孟孝友整个人如同按下暂停键,一下子停住了呼喊,整个人夹着双腿栽倒在一侧,身子不断躬起来,
他有些懊恼,似乎刚刚扎的有些偏了。
唉,这可不是故意的。
命里注定,嘴欠没有好下场。
阿弥陀佛,圣母玛利亚,走过的路过的神仙,都开开眼帮我作证!
胖子眉头紧蹙,看着如同咸鱼般不断蠕动的孟孝友,掩住口鼻看向徐百户,示意他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徐百户走上前,用脚踢踢地上不断蠕动的孟孝友。
“孟孝友?孟老板?”
几声呼唤人没醒,不过孟孝友嘴巴似乎有些歪了,口水顺着嘴角不断流出来,双眼瞪大极为恐怖的样子。
徐百户蹙眉,赶紧回到胖子近前,低声汇报道:
“大人,这孟孝友似乎突发急症了,我看着怎么口眼歪斜,大小便失禁了?”
胖子嫌弃地摆摆手,催促道:
“快,去请大夫,总不能如此看着吧。”
就在这时,那个何大人站起身。
胖子赶紧陪着笑也站起来,毕竟这样的突发状况也不能在继续审理了,即便人抬出,这大堂上全是骚臭的气味儿,薰都熏死了,审理个屁。
“先将两名人犯收押,找人好好医治孟孝友,之后案子的审理,还需要他的供述,今日到此为止。”
说完已经带着人走了,胖子一脸谦恭,不断称是。
见何大人的身影隐没在侧门,脸色阴沉起来,看着下面跪着的很多人,目光阴冷地来回巡视了一遍。
最后,将目光落在周恒的身上,不过看看周恒跪的位置,似乎还没有一个小厮距离孟孝友近,再看着他反剪的双手,那丝疑惑淡了些。
“来人,将两名人犯关入牢中。”
呼啦啦几个衙役冲上来,拎着周恒已经抽筋儿的双臂,拖拽着朝后堂走去,路过门槛也是这样拖拽,几下磕碰,让他疼的呲牙。
咬住嘴唇,让自己忍着没出声,想来刘仁礼之前就是这样被拖拽出来的,可听听身后,只有衙役的脚步声,和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没有刘仁礼的声音。
周恒打心底佩服他,这人真够钢的,在后世的话,就是那种打死我也不招的主儿。
身后的大堂内,似乎有胖子说话的声音,不过距离越来越远,已经渐渐挺不真切了。
绕过后堂,直接来到衙门东侧一排带栅栏的房子面前,门口已经有人开锁,还未进去,阴湿和发霉的气味儿就散发出来。
不用说,这里就是大牢了。
周恒被拖拽着进去,行进到最里面,靠右手边的一个位置,几人停住脚步。
一个牢头模样的人,拎着一大串钥匙,朝着几人笑著作揖。
“各位官爷,这人犯要如何关押啊?”
周恒左侧的那人,朝着面前的牢房示意了一下。
“这个就关在这里,后面那个关在旁边那个。”
牢头赶紧手脚麻利地将牢门打开,周恒身侧的两个人手上一松,啪一下,周恒直接被丢在铺了稻草的地上。
周恒刚要骂娘,手上的绳索似乎紧了紧,被人拽着挑断,不过此刻双臂已经酸麻,完全无法动弹。
随后刘仁礼也被丢在隔壁,那牢头看看刘仁礼身上的枷锁和扭曲的腿,有些犯了难。
“官爷,这人犯腿已经如此样子,身上还这么滚烫,要不将枷锁去了吧,这样跑也跑不了,之后小的找些米汤让人给他喂了,别挺不过明天。”
那几个衙役似乎商量了一下,其中一个摸出来一把钥匙,丢给牢头,随即说道:
“给他将枷锁打开,今夜不可死了,案子没有审完,银子的去向也没理顺清楚,如若人死了,仔细你的皮。”
牢头一脸的惶恐,赶紧称不敢。
身后传来铁链和锁头的响声,随即是钥匙晃动的声音和脚步声不断远去,周恒知道,这些人走了。
周恒费力地翻了一个身,缓缓活动着双臂,牢房靠近顶棚的墙壁上有一个小小的窗,上面有栏杆,从那里照射进来的阳光,落在门口的位置。
周恒又等了一会儿,牢房内不知何处有水滴滴落的声音,除了这有节奏的声音,四周一片安静。
周恒晃悠着坐起来,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与刘仁礼相邻的那处栅栏挪去。
抻头望过去,刘仁礼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周恒朝着刘仁礼喊了一声,“喂,大哥......”
刘仁礼一动没动,周恒有些着急,伸手过去,又抓不到刘仁礼的袖子,难道这家伙挂了?
四下看看,找到一块小石子,周恒抓着石子儿,朝着刘仁礼头上丢去。
‘啪’,一声脆响,小石子儿滚落,刘仁礼的手动了动。
周恒担忧的心稍微松了一下,记得刚刚那个牢头说了,刘仁礼身上滚烫,腿伤也未曾医治,如若再高烧,真的是要废了。
“喂,刘仁礼你怎么样?”
刘仁礼这才朝着周恒的方向,微微抬起头,抬手将挡在面前的头发掀开。
周恒这才看到,刘仁礼的手指根部各个都带着血痂,红肿异常,指尖也都是血迹,看来这些家伙对刘仁礼没少用刑,无法撬开他的嘴巴,所以才带人到清平县来的。
那么既然将他们两个关在一起,如此近的距离,是不是就是故意让他们接触,说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儿,之后派人监视他和刘仁礼,搜集证据呢?
想到这里,周恒感到后背发寒,赶紧朝牢房尽头看去,昏暗的走廊没有一个人影,连空气似乎都是凝固的。
周恒叹息一声,越想越觉得懊恼。
这特么刚穿越过来不到两个月,已经赚了两套房产,还成立了一个医馆,身上还存了那么多银子,难道这次真的要栽到这里了?
就在此时,刘仁礼哼唧了一声。
“连累你了二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