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余庆以为陆皓山要提亲,心里可以说天人交战,在同意和婉拒间左右为难,已经想好了怎么婉拒但又要给他留下希望的话,满脑子都是怎么应付不同的状况,可没想到陆皓山竟然提出这么一个问题,一时间脑袋有点反应不过来。
“别的问题,没有啊。”陆皓山被赵余庆那么一说,一时也楞了一下,很快体谅地说:“若是赵老族长有不便之处,那此事就当陆某没说过。”
“哦,没,没什么”赵余庆在庆幸之余,心头又有一些失落,人就是这样,有人掂记着,又患得患失,可是一旦被人无视,又感到莫名的失落,好在他见惯大风大浪,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笑着说:“方便,方便,这只是举手之劳,赵家村还有得仰仗大人多加照顾呢。”
匪过如梳,兵过如剃,被贼匪盯上没好日子过,可是让那些穷疯的士兵看上,那日子就不得消停,现在政局动荡不安,那些地主富商除了蓄养家丁、护院保护,也会下意识讨好县衙,以至有事的时候第一时间救援,这也是陆皓山上次募捐这么顺利的原因,听说有地方,那些官差故意拖延,等贼匪抢完后才出现,到时从贼匪抢回的东西成为赃物没收,要想拿回,那是做梦。
陆皓山高兴地说:“那太好了,赵老族长,不知能不能帮县衙培养一下这方面的人才,若是再能提供一些信鸽。那就最好不过。”
“大人都开了口,这等小事,赵氏一族乐意效劳”赵余庆笑着说:“不过,无论是要培养人才还是要信鸽,你最好找我家敏儿,这些都是她捣弄出来的。”
赵敏?
看到陆皓山一脸好奇看着自己,赵敏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一笑,主动解答道:“当时学习九章算术,想测试下鸟儿一柱香的时间能飞得多远。是鸟快还是马快。其它鸟难养,就用鸽子来测试,一来二去,发现信鸽用来传递信息不错。就养了不少信鸽。没想到。这点小玩意还能入大人的法眼。”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这个赵敏还真是多才多艺。养鸽子测试速度,给她弄出一套情报系统,不过很多东西都是这样,只要有兴趣,专注做某一件事的时候,往往会在这个领域取得较大的成就或重要的发现,如果说贪婪是人不断向前的源动力,那么兴趣就是人奋发向前的助燃剂。
乱世出英雄,巾帼不让须眉,像那个羌族的云儿武艺了得,箭术更是百步穿杨,眼前这个赵敏宛如大家闺秀,可就是这个娇滴滴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擅长九章算术,能养信鸽,都不是简单啊,这是大明的环境促成的吗?
也好,找个机会娶回家,能暧床还会打理家务、生意等,那可是传说中的贤内助。
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赵小姐,这已经很厉害了,用飞鸽传信,速度快,所需的人力物力少,应该大力推行。”
“大人,此言差矣”赵敏有些可惜地说:“信鸽毕竟是畜生,没人那么可靠,半途有很多不确定因素,或许贪玩误事、或许被人诱捕,或许觅食时被人射杀等等,再说信鸽很容易能辩认出来,一旦被射杀,那么所携带的信物或情报就被对方得知,可以说飞鸽传书作日常用途,像朝廷对重要情报的传递,还是靠驿站和驿卒。”
“赵小姐的意思是,用信鸽传递信息有二个弊端,一是怕情报不能按时到达,二是怕中途被人截获,对吧?”
“对。”
“如果多派几只信鸽传递,增加成功率,至于怕情报被人截获,这个更容易解决,用密码加密书写,对方就是截获,也看不明白说些什么,对他们来说,只要破解不了密码,对他们只是废物纸一张,也就不存在所谓的泄密了。”
赵敏吃惊地说:“密码书写,这是什么来的?”
“这个简单,其实从秦国开始,一些兵部的情报已经用密码书写了,原理很简单,通过一定的规律把序列把原来的意思打乱,没有按规律翻译过来,根本就看不明白。”
看到赵敏还有些不明白,陆皓山不厌其烦劳地讲解密码的应用,例如用数字、特定符号、音色等来编写等,说到兴致之处,还拿笔来举例,而一旁的赵敏听得如痴如醉,不断地点头,有时还提出自己疑惑的地方,于是乎,一场宴席好像成了两个人的世界,把赵余庆和几个元老晾在一边大眼瞪小眼,想打断又碍于陆皓山的地位。
看到女儿成花痴状,赵余庆也只能感叹一句女大不中留。
眼看菜都快要凉了,正事还没谈,二人感觉像在谈情说爱一样,赵余庆别提多尴尬了,几个元老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都不知说些什么好,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档,连忙干咳两声,打断二人的说话,这才笑着对陆皓山说:“大人,请用筷吧,菜都快凉了。”
陆皓山这才注意到自己好像有点喧宾夺主,不过在心仪的美女面前,很多男子都喜欢显示自己的能力,陆大官人也不例外,没想到冷落几个老家伙,这里还是别人家呢,于是有些抱歉地说:“好,赵老族长,诸位,请用筷吧。”
看到陆皓山拿起筷子开动,众人这才开始吃起来,席间众人很有默契不谈合作的事,酒过三巡,味过五番,赵余庆终于把话题引回在茶马交易上:“大人,经过二个月的筹备,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只要挑一个黄道吉日,我们就可以起程了。”
陆皓山点点头说:“不容易啊,没想到这茶马交易比陆某想像中困难多了。”
一旁的长老赵能以为陆皓山质疑赵氏一族的办事能力,连忙说道:“大人,其实茶叶并不难收集,虽说陕西地区多地方暴乱,一防暴民土匪二防巡检官吏,但这些以赵氏一族的能力还不难做到,主要是前期的准备工作要做很多,把茶叶收集起来,先要压成茶砖,方便运送,然后是运送的马匹,我们这批茶叶见不得光,有时需要走小路,这样一来马车就用不上,只能用马匹来驮,一匹普通马匹的负重为三百斤,可是这次是长途跋涉,为了机动性更强、速度更快,每匹马负重二百斤,就算不用后备,六万斤茶叶也需要三百匹马,先别说筹这么多马殊为不易,就是找合适、可靠的马夫也不容易。”
顿了一下,赵能继续说道:“为了加速前进,辎重、粮草带得越少越好,这样一来,我们在从江油到西蕃的路上要建立若干个补给点,一达到目的地,粮草马上得到补给,有可能还要补充马匹,光是这个布局就花了不少时间,除了这些,我们还要打好关系、收集情报,派人在西番寻找有实力的买家,这么多事能在二个月内完成,这已经了不起了。”
没想到这里面门道这么多,陆皓山听到也呆了,这赵氏一族不错啊,还没有出发,就已经做了这么多准备工作,正所谓有备无患,不像其它的商人,都是见一步走一步,顺风顺水还好,一旦有什么突发事件马上就措手不及,想得比自己还要周到,看来自己那是找对合作的人了。
“赵长老不要激动”陆皓山连忙说道:“赵氏一族的办事能力,陆某当然信得过,现在不过是在感叹罢了。”
“不敢,大人体谅就好。”看到县令大人认错,赵能也不敢托大,连忙解释道。
陆皓山有心岔开话题,有些奇怪地说:“茶砖?我们收的不是陕川茶吗?不是普洱才有茶砖的吗?”
一个名为赵三醒的长老笑着说:“大人可能对这方面不甚了解,很多人以为只有普洱适合压成茶砖,其实茶叶都可压成茶砖的,只是看有没有这个需要罢了,自唐代起,为了方便运输,就把茶叶压成茶砖,现在市面上有花茶砖、黑茶砖和普洱茶砖,大人请看,这是我们自行压制的花茶砖。”
赵三醒说完,转成拿了一块砖头状、用纸包着的茶砖轻轻推在陆皓山面前。
陆皓山掂了一下就知这茶砖大约在二斤左右,轻轻打开外面包装的那层纸,发现里面还包了二层纸,一层油纸和一层白纸,包得很仔细,陆皓山只是稍加思索,就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包三层纸:里面的白纸以示干净、中间的油纸防止下雨淋湿和受潮,外面那层纸则是标记,看得出当中费了不少心思,而那三层纸一打开,马上就闻到一股新鲜郁郁的茶香。
这就是在西番人梦寐以求的茶叶,对他们来说,宁可不吃肉,也不能不喝茶,这是这个习惯哺育了无限的商机。
“长老说得好,陆某自愧不如”陆皓山也不转弯了,扭头开门见山地赵余庆说:“赵老族长,既然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商议一下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出发,还有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和注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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