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看着跪在地上,信誓旦旦的孙承宗,微微一笑:
“起来吧,朕相信你说的话,所以你要记着,这一次朝廷不但要抵挡住皇太极,还得给朕狠狠揍他一顿!让他们长长记性,当然,不可屠城,不能全杀,无论他们怎么想,朕还是把他们当作大明的子民。”
“陛下仁慈,天恩浩荡!此次有了这些神器相助,臣一定不辱使命!”孙承宗说着,又给他磕了一个头,却不肯起身。
朱由检很好奇:“孙大人,你为何还不起身?”
“陛下……”
这回,孙承宗多少有点犹豫起来,“其实是臣还有一句话,又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
“好。”
点了点头,孙承宗鼓足勇气问道:“陛下这些神器,威力无穷,带到辽东去必能震慑敌酋,然而……然而臣想问,这些神器,到底能列装多少,虽然它们威力无穷,可是如果每样只有一门的话,用处也不是很大。”
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
朱由检满眼含笑:“孙大人你听好了,这一哨千人,除了龙吞炮少一点,只有两门外,其余七种火器,每样四到八门,根据编制及作战效用不同而改变。”
四到八门?
这也就是说,哪怕这些火器都按照最低数量列装,自己手中也有三十门之多!
孙承宗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他原本以为这些家伙,能有个十四五门就不错了。
二十门那是自己祖上冒青烟!
这可好,咣当一下三十门神器从天而降,怎么能不兴奋?
他甚至激动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朱由检也理解他,但却还是要泼他一盆冷水。
“孙大人,这一次朝廷决定列阵辽东,可是把勒紧了裤腰带在强挺,所以无论如何,别让朕失望!”
“陛下放心,臣愿以全家性命作保!”孙承宗说话间,眼睛都红了。
朱由检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回手从王承恩那接过一枚兵符来:“知道吗,这些神机新军,朕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他们也没有上过战场,但兵员都是原神机营挑选的精锐,相互之间协同作战,也演习了不下千百次,所以……”
“陛下不用说,臣明白!”
孙承宗的目光中,满是振奋,君臣对视,足足几十个呼吸后,朱由检才将兵符交给他,“记住了你说的,朕在顺天,等你凯旋。”
“谢,陛下!”
孙承宗俯身磕头,这一回朱大皇帝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反倒是王承恩慢了一步,悄然对他道:
“孙大人,所有兵马都已准备妥当,陛下的意思,您今夜休息,明晨时分,带领新军秘密出战,尽量不要被京师的官员看到。”
“臣,遵旨!”
回到皇宫,这一夜,朱由检都没睡着,就这么一直坐在窗边,瞧着远处晨光闪闪,夜色褪去,他忽然转向王承恩,“王大伴,孙承宗该出发了吧?”
王承恩一怔,继而苦笑,“主子爷一夜未眠,难道是在惦记此事?”
“正是……”
朱大皇帝说着一声叹息,用手直揉眼睛,“新军的战斗力虽然很强,但他们没有真正上过战场,训练和实战还是有差别的。”
“哎,您怎么不早说啊,昨夜孙大人就带着队伍出发了,现在怕是快到山海关了都!”王承恩苦笑不堪,“主子爷,您这一夜是白辛苦了,来吧,老奴叫人给您整理床铺,您先歇了?”
“他们都走了?”朱由检也是苦笑。
的确,按照孙承宗的性格,自己特意关照让他避人耳目,他又怎么可能会放弃黑夜,选择清晨呢?
正如王承恩所说,自己这一宿,白熬了!
但眼下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孙承宗率军出战,后勤方面就更要谨慎对待,“王大伴,你去把温体仁叫来。”
半个时辰后,温体仁觐见。
俗礼作罢,朱大皇帝同他对坐桌旁,上面摆放着他精心设计过的午膳。
虽然皇帝吃饭不想传言中的那么奢侈,但酒肉山珍,八鲜海味并不算好东西,就是今天的大明,皇帝也没在吃东西上亏过嘴。
然而今天却不一样,温体仁看着桌上那些东西都傻了。
谁见过皇帝餐桌上,除了粗米稀粥,就是黄面饽饽的?菜品更是要命,一碟地环,一叠泡辣椒,剩下两盘,一份干酒泡干海米,还有半碗芫荽根。
这他么是什么玩意,皇宫里面的猫吃的,都比这个好上一百倍。
皇帝怎么了?自己找罪受?
温体仁心中疑惑,朱由检却欣然享用,“温相,你吃了吗?要不和朕一起?”
“好,谢陛下。”
温体仁一怔,随即应下,面对这些玩意,他是不敢拒绝,这就是皇帝邀请,换成别人,他非得一个嘴巴上去不可。
王承恩这边为他送上餐具,温体仁盛了半碗粥,拿了一块饽饽,才吃一口刚往下咽,他就觉得嗓子眼里好像有砂子一样。
这下自己可算知道,书上写的啮檗吞针是什么意思了。
朱由检心里明镜一样,温相爷虽然也是苦出身,但多年的锦衣玉食,这些东西他怕是早就难以消受,偷偷瞄了他一眼,看他满是痛苦,差点笑喷出来。
清了清嗓子,朱由检方才搁下碗筷,故作愁苦的看着他,“温相,朕知道你吃不下去,但是没有办法,眼下朕这里的膳食只能达到这个程度,委屈你了。”
“啊?”
温体仁一怔,脸色骤变,“万岁爷,难不成您近日以来吃的都是这个东西?这怎么行!莫不是大内没有开销了?还是说您的膳食银子,被谁贪了去,臣这就去查!”
“哎。”朱由检摆摆手,“不是的,温相忠心朕知道了,不过膳食变成这副模样,是朕的意思。”
“陛下如此难为自己,臣心何忍?”
温体仁很不理解。
但这正是朱由检想要的,轻轻一声叹息,他直接开启影帝模式,苦口婆心的讲述起来。
“温相,朕不是在难为自己,朕这样做,是看你太难了!
“眼下朝廷双线开战,前线消耗斗金不足,朝廷又钱紧的很,你负责筹措粮草,这不是要你为难吗?
“朕帮不上你什么,只能从嘴里往下省,宫里面每个人省一点,满朝大臣要是再能省一点,你的压力不就能减少几分?”
闻听此言,温体仁恍然大悟,敢情皇帝陛下,是在做这般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