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陈亨,同样贴近朱标耳旁,小声说道:“大哥,你又想干什么,又有什么想法了?
你的思路太快,我都快跟不上了,刚刚在北平都指挥司说要杀陈亨满门,现在你又说要推翻计划,要将陈亨报下来。
我很担心,你在过两天,又说要杀了郭资和孟善。”
朱棣看着朱标,表情说不出的异样。
陈亨跪在地上,见朱标朱棣二人窃窃私语,心里害怕极了,自己的罪不小,还是数罪并罚,死是在所难免的,见二人避着自己说话,显然是有什么事不能告诉自己。
陈亨叹了口气,开始回忆自己的一生……
朱标哪里知道陈亨在想什么,听到朱棣调侃自己,抬起脚,对着朱棣的屁股就是一脚去过:
“去你的,老四,你胆子不小啊,现在都敢调侃起我来了,这要是我从此以后不再回到皇宫,等我七老八十的时候,你该不会欺负我吧?”
朱棣揉了揉被朱标踢得生痛的屁股,哈哈大笑两声,看向朱标笑道:
“大哥,好了,我们不要闹了。
快说一下你的计划吧,不然等到六天以后,赵勉和秦逵二人来到了北平城内。
我们几个谁都跑不了,全部都要被老爷子带回应天府里接受惩罚。
你倒是没事,父皇最喜欢的就是你了,顶多责骂你一顿,但是我可就要惨了,依照他的脾气,关我禁闭都算是轻的了,杀了我都有可能!”
听到朱棣如此说,表情又是愁眉苦脸,不光是陈亨觉得疑惑,连站在一旁的刘二牛以及郑和,都觉得有些异样。
“皇太子,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们回避?”
郑和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朱标生气,毕竟在郑和的眼里 ,朱标诛杀崔家全族这一举动,就已经坐实了朱标行事狠辣的风格,若是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那自己的下场估计就会跟崔家一样了。
刘二牛虽然也曾从军,当过一个小百户,但毕竟是个粗人,和郑和那种元朝贵族的思想可不是一个级别的,但人又也不傻,听到郑和如此说,便也开口对朱标说道:
“皇太子,这既然没我什么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我们兄弟七个还用您给的轿子在北平城拉人呢。
我作为大哥,得回去帮衬着点兄弟们。”
朱标看的出,郑和与刘二牛眼神中的惧意,便笑着拍了拍郑和与刘二牛的肩膀:
“你们两个有什么好怕的,我又不能吃了你们,在说了,你们二人在这次的事件中,都有功劳,我算然不在是皇太子了,但让我四弟给你们升个一官半职,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们两个就在这呆着吧,说不定我的计划,需要你们二人的帮忙。”
朱标让郑和与刘二牛放宽心后,便扭头看向朱棣,此时朱棣一副哭丧的脸,眉头紧皱,很是为自己的安危担忧。
朱标也懂朱棣对老爷子的害怕,毕竟老爷子的残暴,自己也是心里清楚。
但自己作为大哥,绝不能表现出惧怕来,想到这,朱标便笑着对朱棣说道:
“老四别慌,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既然敢说出来,就说明我胜算很大。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计划如何,我就问你敢不敢赌?”
朱棣从小就最佩服的就是大哥朱标了,听到朱标如此自信的说,心里清楚大哥的能力,脸上便浮出笑意:
“有什么敢不敢的,我朱棣打了那么多场胜仗,哪一次不是拿命再赌?
既然大哥觉得这计划可行,那我就全听大哥的吩咐!”
朱标微微一笑,扭头看向着而一旁而陈亨。
陈亨见朱标面露笑意看着自己,就知道自己该上路了!
陈亨长吁了一口气,将身上的盔甲,头上的护具,全部都脱了下来,整齐的摆放在了地上,随后,将腰间的长剑,取下,双手托住,举过头顶,对朱标说道:
“皇太子,罪臣北平都指挥使陈亨,身犯重罪,罪无可恕,今日一死,还望皇太子能宽恕我陈家的后代。”
朱标看着陈亨悲痛的表情,心中好笑,便伸手将陈亨呈上来的长剑接过,从剑鞘中抽出了长剑。
长剑上还粘有崔家人的血迹,朱标看握着剑,看向了陈亨说道:
“陈亨,你身为我大明的开国将领,私设酒楼,勾结官员,暗杀他人,操纵应天府和北平城两边的经济,更是放出自己的弟弟陈智,暗杀于我。
这几宗罪加在一起,灭你十族两次都够,但我细想了一下,若是我就在这里,把你给处死了,那北平都指挥司里,跟着你的那一千名亲信,也不能独活。
他们都是吃朝廷的饭培养出来的,我大明朝国库的三分之一,都用来培养士兵,把你们杀掉了等同于向海里撒钱!
所以我决定饶你一命,同是放过你手下的一千名亲信。”
陈亨听到朱标要饶自己一命,惊讶的张大了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自己完全想不到,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自己还能活下来?
“谢…谢谢皇太子,罪臣陈亨谢谢皇太子!”
陈亨眼眶红润,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跪在地上不断的给朱标磕头,力道之大,让朱标脚下都在颤抖。
“行了,磕几个意思一下就行了。
我话还没说完你,你就谢,你有没没有想过,你活着或许会比死了还要痛苦?”
陈亨停止了磕头,抬起头看向朱标,一脸的疑惑,完全没懂朱标话里的含义:
“皇太子,微臣愚钝,不敢妄自揣摩殿下的想法。”
朱标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着看向陈亨:
“陈亨,昨天我要你,将北平城内的所有士绅商户,全部抓起来,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是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委派你去?”
陈亨听到朱标的话,略一思考,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皇太子其实您让我去执行这个任务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过您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但是我怕说了,会让皇太子您生气,我还是不说比较好。”
陈亨的眼神中有些躲闪,毕竟刚刚有了一线生机,自己可不想向崔东兴一样,因为说错了话,罪加一等。
朱棣听到陈亨的话,眉头一挑,用脚踹了陈亨一脚:
“大哥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是大哥心疼北平都指挥司的士兵们,你早就被一刀割了喉咙,还在这里矫情什么!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别藏着掖着的!”
朱棣瞪着被一脚踹翻的陈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自己心里十分明白,大哥留着陈亨不死,是想为自己和北平城保留一份势力。
毕竟陈亨一死,北平城的军事力量必然要大伤元气,若是瓦剌埋伏了密探在北平城,得知陈亨已死,整个北平都指挥司动荡,趁着这个机会,前来袭击北平城,那北平城说不定都保不住!
想到大哥能考虑的如此周全,朱棣便更能理解大哥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