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宪看了一眼，看着自己面前趴下醉死过去的徐达，轻轻摇了摇头。
大明军神，喝酒是真的喜欢喝，就是酒量实在是不咋的（指和杨宪这个怪物比）。
而且酒喝多了还喜欢耍酒疯，刚才扯着杨宪哭哭啼啼的样子，要是给外人看了非得震惊得把眼珠子掉出来不可。
你一个大明军神，形象还要不。
怪不得听说，当初还在红巾军起义时，有一次朱元璋他们兄弟打了大胜仗聚会时，年轻的徐达喝多了非要逼老朱喝酒，老朱笑着拒绝后，这家伙拿起一坛子酒直接浇在朱元璋脑袋上。
一边浇还一边笑，说大哥喝酒了。
也就徐达和朱元璋的关系了，换了其他人，下场怎样还真的不敢说。
杨宪收回目光，将碗里的酒满饮之后，擦了擦嘴角，喊来了王府的管家，笑道：“中山王就交给你了，我就先回去了，等王爷醒了，你代我道一声歉，就说下次有机会我带真正的美酒过来再聚。”
那管家先是看了一眼醉死过去的自家老爷，然后又看了一眼桌子上到处东倒西歪的酒坛，有些担心道：“杨国公，要不我去喊人送您回去。”
他是真怕杨宪也醉了，到时候在回去的路上真发生什么事情，他一个下人是真的担待不起。
杨宪轻笑一声，一挥手：“没事！”
说着大步朝中山王府外走去。
接下来一段时间，杨宪还是如往常一样，捣鼓着各种东西，只是有时候，不仅在国公府新建的实验室里搞，偶尔还会去皇城的兵仗局，带着皇十二子朱柏一起秘密研究着什么东西。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过去。
随着年关越来越近。
整个京城也变得热闹起来，挨家挨户张灯结彩，虽然各种物质条件都远无法与后世相比，可杨宪却能够感觉到一种比后世还要浓郁的年味气息。
除夕夜。
中山王府。
徐府一家人吃完年夜饭，徐妙锦、徐增寿几个小辈拉着哥哥姐姐们在院子看着新年烟花。
徐妙云安静坐在那，神情显得有些孤寂。
在徐妙云眼中，烟花在黑暗中升空，只为那一瞬间的灿烂，照亮人们惊叹的脸，而后便化作青烟飞散。
烟花灿烂，只开一瞬，如是而已。
过了此夜，便又是一年了。
就在这时。
“邦邦邦”一阵敲门声在王府外响起。
守门的下人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难道这个时候还有客人上门。
他打开房门一看，只见一个男子正站在王府大门前。
看到男子的那刹那，守门的下人吓了一跳，赶忙行礼道：“国公大人，需要我去通知王爷他们吗？”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宪。
杨宪笑了笑，从身后拿出几盒礼物，交到眼前的王府下人手中，开口道：“今晚就不打扰了，这是我给王爷、世子，还有几位郡主的新年礼物，就劳烦小哥你代劳送一下了。”
说完这句后，杨宪便是直接转身离去。
“不麻烦，不麻烦，这是小的的荣幸。”
王府下人连连开口道，只是等到他再次抬起头来，就见着杨宪已经骑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东西，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听到前院传来的一丝异响。
徐妙云正想起身去查看一下情况，就在这时只见之前那个下人双手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从外头走了进来，甚至脖子上还挂着一个。
不用主子们开口，其他下人们立马上前接过。
徐妙云皱了皱眉，道：“老王，你也是老人了，徐府的规矩都忘了吗，不能随便收礼。”
身为大明惟一一个异姓王，皇帝的拜把子兄弟。
那些想要给徐府送礼的人，多到足以把王府的大门门槛踏平。
可无论是谁送的礼物，无论是徐达，还是徐妙云，都是概不收取，即便实在碍于情面收了，到时候也会找机会原封不动退回。
眼下这个时间点还来徐府送年礼的，在徐妙云看来，定然是那些想要攀高枝的人，这样人的礼物就更加不能收了。
徐达也是看了过去。
如果犯了这种原则性错误，即便是府里的老人，也必须惩处。
“老爷，大小姐，如果是旁的别人送礼，小的我是绝不敢收的。”这个叫做老王的下人伸手指了指那些礼物，连忙解释道。“这些都是杨国公方才亲自送来的，我想着老爷、小姐与国公大人的关系，这才收了下来。”
听到是杨宪送的礼物，徐达脸上立马露出爽朗的笑容，开口道：“杨兄弟来，你怎么也不通报一声，他人呢，怎么没和你一起进来。”
“杨国公在放下礼物之后，就走了。”老王脑子浮现出杨宪离开时的场景，因为实在是无法形容，所以最后还是用了走这个字。
“我原本还想找杨兄弟再好好痛痛快快喝一场，看来只能下次。”
听到杨宪已经走了，徐达虽然有些遗憾，不过很快便是被得到新年礼物的喜悦所取代。
只见徐达走到那堆礼物前，找到其中最大的一个礼物，上面写着“美酒赠英雄，赠我的徐大哥”。
徐达打开一看，果然只见里面是一小坛子酒，酒坛子外面贴着红纸，写着五粮液三个大字。
看到美酒，爱酒的徐达大喜，伸手将其抱了出来，开口笑道：“杨兄弟果然懂我，不过送酒只送这么一小坛子，就不够意思了，这么点酒，够谁喝呢。”
刚好今晚是大年夜，如此喜庆的日子，徐达直接当场打开了酒坛，刚打开坛封，一股浓郁的酒香便已经弥漫整个院子。
闻到这浓郁的酒香，徐达不由得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他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看着徐允恭、徐增寿两兄弟渴求的目光，给他们也倒了一杯。
徐达看着手中酒杯里清澈的酒液，啧啧称奇，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品相的酒。
“就让我来尝尝，杨老弟之前一直说的美酒究竟有多好喝。”
说完之后，徐达拿起身前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酒后，然后徐达整个人就皱紧了眉头，半晌没有说话。
一旁的众人还以为这酒味道不好，徐增寿忍不住开口问道：“爹，怎么了？”
徐达丝丝吸了一口气，将喉咙处那道烫人的感觉，全化作了刺激的快感，大声赞叹道：“好烈的酒！好香的酒！好顺的酒！果然是好酒啊！”
刚才他之所以眉头紧皱，半晌不说话，是因为有点被呛到了。他习惯性大口喝酒，可没想到杨宪送给他的这坛酒会这么烈，他从未喝过如此烈的酒，一下子没有适应过来。
不过回过味来后，立马便是品尝到了这酒的美味。
徐允恭和徐增寿两人见徐达如此反应，也拿起了身前的酒杯，最后在徐达的善意提醒下，二人轻抿了一口，徐允恭还好，毕竟已经成年，这些年也喝不少酒了，徐增寿反应那叫一个激烈。
可即便如此，无论是徐允恭还是徐增寿，都想要去喝第二口，由此可见这酒的魅力。
品酒暂时告一段落后，拆礼物继续。
徐允恭收到了一个望远镜，徐增寿则是一本书，徐妙锦等人也各自收到了属于她们自己的礼物。
最后只剩下徐妙云一人，还没有拆礼物。
看着众人投来的目光，徐妙云直接选择无视，拿起属于自己的礼物起身回屋。
所有人都能察觉到徐妙云的情绪变化，除了身为父亲的徐达，徐达恐怕还对徐妙云忽然想要回屋的行为，摸不着头脑。
徐妙锦悄悄跟了过去。
面对一路尾随自己进屋的妹妹，徐妙云将其推了出来。
“姐，我就是好奇，我看看那个家伙会送你什么东西。”
听着屋外传来的徐妙锦的声音，徐妙云起身打开门，然后就看到徐妙锦探出来的小脑袋瓜子，正对着自己笑。
不过小姑娘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如果真这么闲的话，回头我让你老师，多给你布置一些课后作业。”
说完，徐妙云便是紧紧关上了大门。
然后重新回到屋子里，看到桌子上的礼物，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伸手去拆。
很难相信，平日里沉稳冷静的徐妙云，会有这样的反应。
礼物拆开后，里面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瓶，上面写着水仙香水。
玻璃瓶旁边还安静地躺着一支淡淡梅红色的笔？
除了这两样礼物外，还有一张杨宪亲手写的明信片，上面写着这两件礼物的名称，已经使用说明。
徐妙云拿起香水，打开瓶盖凑在鼻子前，轻轻用手挥了挥。
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扑面而来。
徐妙云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她接着又拿起那支钢笔，在一张空白的白纸上写下红颜二字。
没错，这支钢笔的牌子，杨宪将其命名为红颜。
当然与此一起推出的，还有英雄牌的黑色钢笔。
就在这时，外头炮竹声开始作响，先是寥寥数家，而后全城轰鸣响彻。
徐妙云推开窗户，往远处看去，嘴角微微扬起，笑了。
那一瞬如满树杏花飘零。
前后不过短短一盏茶时间，心境却是判若两人。
这一夜，杨宪骑着他最新发明制造的自行车。给许多人都送了新年礼物。
钢笔、香水、美酒，这三样礼物，宫里老朱和马皇后自然也少不了，东宫太子朱标那边，除了以上三种礼物外，杨宪还送了两个孩子玩的魔方，正好朱雄英和朱允炆一人一个。
除此之外，还特意给上官玉儿送上了明记甜品铺子最新的糕点。
看着上官玉儿迫不及待大口品尝美味点心的样子，不知为何杨宪就是很想笑，因为按理来说这个时间点，应该已经是吃过年夜饭才是。
果然，甜品是女人的第三个胃。
尤其是吃完之后，对方脸上还带着残渣，那娇憨的样子，让杨宪忍不住动手去擦拭。
还有一点，非常凑巧的是，杨宪给宫里送礼物时。
正好是身为皇帝的朱元璋，给在京的各大功臣重臣赐菜的时候，原本是直接派出大内侍卫将这些菜送到各位大臣府上的。
杨宪既然来了，正好直接自己放在自行车的篮子里，运走了。
干完所有事情后，杨宪回府和王月悯，以及府里的下人们，一起好好吃完年夜饭后。
杨宪用自行车载着王月悯，骑在京城的大马路上，欣赏着无边的月色与夜景。
这辆自行车就是杨宪答应过，要带给王月悯的惊喜。
王月悯坐在自行车后天，伸出双手紧紧抱着杨宪，此刻的感觉，让她仿佛回到了自己小时候，第一次骑马时的场景。
洪武十一年，就在这样无比喜庆的氛围中度过。
洪武十二年，春。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蒙古大草原上，搭建起了一座高台。
高台之上，笔直地挺立着一位身披白氅的年轻将军，他神色威严，双手拄着宝剑，看向前方。
在他的前方，是一支十几万骑的大明最精锐部队，密密麻麻排列好战阵，此时竟然听不见马的嘶鸣，也没有人声的喧杂。
由此亦可见这支军队纪律之严明，还有高台之上这个年轻将领威望之高。
高台之上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大明第一亲王蒙王朱棣。
士兵们都以崇敬的眼神看着朱棣，在他们看来朱棣跟着那个军中传奇的身边，完成北伐壮举，其本身也是传奇。
黑衣妖僧姚广孝，将准备好的美酒捧到了朱棣面前，朱棣双手缓缓持过酒杯，然后左手向前一划，将酒洒在了台子上，口中高呼着：“男儿当提手中三尺剑，立不世之功，眼下正是大家建功立业，加官进爵，封妻荫子的大好时机！”
“咱们要将大明的旗帜，插在最西边！”
朱棣高举着拳头，做着出征前的动员。
他讲的都是实话，对于这些将士而言，此次西征确实是改变自身命运难得的时机。
因为封地领土扩张，同样意味着官位、爵禄变得更多。
就在将士们的呼喊声中，大明的第一次西征，也随之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