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科道言官朝天阙!本侯建议直接杀!
翌日清晨。
汤昊和张懋正有说有笑地上朝。
事实上,今日之廷议,汤昊和小皇帝已经做足了准备,就等着有人往里面跳呢!
所以,不管那刘大夏和李东阳准备做什么,好似都无法逃过这一劫。
汤昊临上朝之前,还认真思索过,可惜所有假设,都一一被他否决掉了。
因为,这一次想要将李东阳和刘大夏逐出朝堂之人,不只是他汤昊,还有小皇帝!
上一次叶淇变法事件,小皇帝就想这么做了,可惜被内阁首辅刘健及时叫停,所以最终只是恢复了纳粮开中旧制,然后此事就此作罢。
汤昊没有回答小皇帝的问题,而是扭头看向了老首辅刘健。
这些古代王朝里面,群臣利用“伏阙”抗争皇权,这种现象曾经屡有发生。
这古代朝廷,上朝时间较早,时间恰恰是卯时整,早上六点左右。
“可是,这样的天子,这样的皇帝,和傀儡又有什么区别呢?”
都察院,天子耳目风纪之司,职专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
汤昊冷笑道:“还能怎么做?本侯建议直接杀,该杀的杀,该抓的抓!”
毕竟朱厚照现在只有十五六岁,哪里经历过科道言官朝天阙这等大场面!
朝天阙,也就是“伏阙”,这可是文臣缙绅与皇帝抗争最为激烈的手段!
汤昊点了点头,随即给了张懋一个眼神。
不过周太后还是暗中搞了鬼,改变朱祁镇的陵寝设计,使自己将来也得以与英宗合葬,而且钱后虽与英宗同陵墓却异隧,葬处距离英宗玄堂有数丈,中间的隧道被填满了,周后自己这边的隧道却是空的,而且离得很近。
此刻正是卯时正刻,寒风吹拂着大地,却吹不动眼前这些官员那“一身傲骨”!
“啧啧,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很快干清宫到了,小皇帝正满脸阴沉地坐在龙椅上面。
老国公立马会意,索性改道回府,不再掺和这件事情。
没办法,这件事情闹得太大了,内廷想不知道都难!
一旦发生了这种事情,要么就是皇帝血洗群臣,要么就是皇帝退让满足群臣的政治述求!
前宋士大夫,那可是出了名的政治群体,连皇帝都敢写文章上奏书当面喷的那种!
这大明王朝的群臣“伏阙”事件,是从成化年间开始的。
而前宋那畸形的政治体制,就使得臣权高度膨胀,甚至一度有赶超皇权的架势。
“这其实是一次整改都察院的机会!”
刘健得知消息后,急忙赶到了承天门外。
“今日斩了我这个中山侯,明日他们就会要求陛下斩了八虎阉人!”
但是,朱厚照也没忘记,他和汤昊的共同目标!
怎么看?
群臣“伏阙”,无异于是在“逼宫”啊!
群臣伏阙,这种事情,有过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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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首辅刘健闻言顿时如遭雷击,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汤昊嘴角掀起了一抹笑容,戏谑出言嘲讽道。
“可是,文臣缙绅把持朝政,就一定能够天下太平吗?弘治朝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是他不做,有的是人做,现在就是最好的例子!
汤昊欣慰地咧嘴笑了笑,对小皇帝今日的表现很是满意。
主少国疑,这对于任何一个皇帝而言,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因为,文臣缙绅不敢!
太祖高皇帝那是真会砍人脑袋的!
“明日斩了八虎阉人,再有一日陛下重用某人,他们就会再次故技重施要求陛下斩了他!”
那一次是因为大明战神朱祁镇的两宫太后,钱后是元配,周后是成化帝朱见深生母,钱后死了按制当祔葬帝陵,可周后还没死,她想抢这个位置,跟朱祁镇合葬在一起,僭越嫡后的礼仪。
而大殿里面还有一人,内阁老首辅刘健。
小皇帝静静地听完,然后上前将刘健给扶了起来。
其中最为典型的事例,莫过于北宋末年,金兵南下围宋,太宰李邦彦主张割地求和,以太学生陈东为首的在京官员、士子,以及数万民众“伏阙”请诛李邦彦,复用主战派官员李纲,结果宋钦宗迫于群臣压力,不得不启用李纲任京城防御使,将李邦彦逐出朝堂。
陈宽没说完的话,无非就是小皇帝愤怒归愤怒,但也有些慌了手脚。
所以成化帝为了满足自己生母的要求,就命群臣于帝陵外别选址以葬钱后,这自然不合礼数,毕竟人家钱后才是元配嫡后,周后不过是母凭子贵罢了,以前还只是个贵妃。
所以,他有些迟疑,在所难免。
“那他们的述求是什么?”
张敷华!
五朝元老!
定海神针!
汤昊面无表情,对这种说法不置可否。
那第二次呢?
是不是再伏阙一次,逼迫皇帝陛下诛了八虎阉人?
就比如姚夔等官员,他们伏阙就是告诉成化帝,俺们要坚守礼法礼制,只有嫡后才可以系帝谥及祔太庙,让你家那位周后趁早消停一点。
那么,最后的赢家,只会有一个,也只能是皇帝陛下!
这个“但”字,用得很是巧妙。
所以,既然恢复旧制这一目的达到了,那就已经足够了,没必要继续穷追猛打,扰得整个朝堂不宁。
从一开始,小皇帝的目的,就是刘大夏和李东阳二人!
“还请陛下明鉴,这些科道言官,包括张老大人在内,都是一心为国的正直之士,他们对陛下都是有着恭顺之心的!”
也不明白朱祁镇这样一个渣滓中的渣滓,还要抢着跟他合葬,死后还想跟他幽会,那周太后是怎么想的。
有一个算一个,最好全部逐出朝堂!
“快随咱家入宫面圣吧!”
“皇帝陛下退一步,文臣缙绅就会进万步!”
嘶……
只见这承天门外,此刻正乌泱泱地跪倒着一大片的官员,一眼扫过只怕不下上百人!
李东阳是一个聪明人,就看他是真的大聪明,还是些小聪明了。
从寅时四刻,到卯时整,差不多还有二三十分钟的时间。
他麾下那些人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刘健竟然浑然不知!
局势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些失控了,而他刘健这位内阁首辅,则有失察之罪!
毕竟,朝堂之上的官员,大部分以内阁为主,少部分以天官为主。
群臣朝天阙,这种极端的方式,他们都敢用出来!
这算是黔驴技穷,还是说狗急跳墙了?
文臣缙绅都被逼得朝天阙了,那这事情可真是闹大了!
哪怕在洪武年间都没有发生过!
我的个乖乖!
我汤某人何德何能啊?
值得你们如此小题大做,伏阙逼迫小皇帝诛杀我?
汤昊忍不住笑了,不过他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你我都清楚,这些科道言官只是受人蛊惑怂恿罢了,他们的本意是好的,是想为国朝涨骨鲠之气,不过是有小人鼓噪,所以他们才会如此行事!”
刘健为何要叫停?
是为了稳固朝政大局!
“野人,你终于来了!”
至于现在,他们敢这样做,难道就笃定小皇帝不敢杀人吗?
“现在该怎么办?李东阳和刘大夏甚至都没有露面!”
让大明再次伟大!!!
“野人,放手去做吧!”
呵呵,小皇帝不敢杀,汤昊可是敢杀啊!
张懋扫了一眼那些寒风中倔强跪着的官员,随即嗤笑一声,大步流星地离去。
第一次,皇帝陛下退让妥协了,斩了中山侯!
明制只有嫡后才可以系帝谥及祔太庙,继后及皇帝生母都不系帝谥、别祀奉慈殿,所以科道言官、礼部尚书姚夔等跪伏文华门外,要求成化皇帝立即做出决定,最终成化帝迫于群臣现场压力,钱后终以礼祔葬帝陵。
汤昊笑道:“上次那杨源事件不是提了个醒吗?科道言官拥有风闻奏事特权,自然不能沦为他人的应声虫,沦为他人争权夺利、排斥异己的工具!”
“不要让朕失望!也不要辜负朕的信任!”
“都察院共有一百一十七人,而左右都御史、左右副都御史、左右佥都御史并无定员,现如今都察院大约有一百三十余位御史在京,全都在外面跪着了!”
仅凭一个“叶淇变法”事件,就想将他打垮逐出朝堂,这根本就不可能!
“绝对不可!”刘健急眼了。
五更天,就是凌晨五点多的样子,城门即将开启的时候,天就快要亮了。
刘健想不明白,李东阳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以致于这位清廉正直了一辈子的张老大人,非要诛了汤昊不可!
这群臣“伏阙”自然不是吃饱了撑的,而是为了向皇帝表达自己的政治述求,说白了就是一种与皇帝斗争的方式,只是这种斗争十分激烈罢了。
“不知道李东阳他们怎么请动了这位,带头跪倒在那里,誓要诛杀了伱!”
确实已经晚了,或者说完了。
“老夫并不知情,得知消息后已经晚了!”
誓要诛杀中山侯!
这一次,汤昊沉默了。
“中山侯,你可算是来了啊!”
但是,这一次可全然不同!
“因为张敷华!”陈宽直接给出了答案,“方才跪在最前面的那位白发老者,硕果仅存的五朝元老,都察院的定海神针!”
主动致仕,退位让贤,还能保全几分元老重臣的体面。
“从五更天开始,这帮御史科道言官们,就开始纠集,卯时整就来到了承天门前,无声无息的跪倒了一大片!”
“有他一人在场,就完全足够了!”
然而当汤昊和张懋走到承天门前时,却是瞬间愣在了原地。
毕竟李东阳羽翼丰满,门生故旧遍布朝野。
事实上,刘健不得不来,也必须要来!
“方才我并未见到九卿重臣,连李东阳和刘大夏都没有见到!” “按厂卫收集到的信息可知,执掌都察院的总宪屠勋,并不是他们的人吧?那为何这些科道言官……”
汤昊再次发问。
“东厂西厂,全部听你指挥!”
刘健越说越急切,甚至跪倒在了小皇帝面前。
这大明王朝的士大夫群体多次“伏阙”抗争,君臣冲突的激烈情状在历朝历代中尤为凸显。
有些东西,不能深思,否则就会让人觉得恶心!
“陈大珰,这些官员都是什么来头?”
说白了,臣权与皇权的争斗,历朝历代一直都存在。
“今日这场伏阙事件,更是向陛下证明了这一点,都察院已经必须要整顿了!”
也就是说,这是一次有准备有预谋的“朝天阙”事件。
小皇帝攥紧了拳头,显然内心很不平静。
可是,他刘健这个内阁首辅,现在却是连自己麾下的人都管不住了,以致于闹出了这等惊天祸事!
陈宽闻言则是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他。
“他们的述求很简单。”
“哪怕这里面夹杂着一些蛀虫米虫,但大部分科道言官,都是受了他人挑唆鼓噪,所以才会……”
司礼监掌印太监陈宽早就在此侯着,一见到汤昊,立马就迎了过来。
“这天子耳目风纪之司,现在反倒是成了群臣逼迫天子退让妥协的工具,怎么可以?”
不过他并未回应刘健,而是直接看向了汤昊。
好一记借刀杀人!
李东阳,你还真是想死了啊!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聪明人,那他应该就明白,这一次他必须要致仕了。
“释放何天衢等三十二名御史,然后诛杀中山侯!”
结果现在,却成了李东阳等人逼迫小皇帝诛杀汤昊的工具,确实是讽刺到了极点。
刘健是一个循吏,他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小皇帝看着汤昊,神情动容地说出了这番话。
这一次,文臣缙绅算是彻底和小皇帝撕破脸了。
汤昊跟着陈宽入宫,途中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刘健摇了摇头,满脸苦涩神情。
陈宽开口迅速解释道:“值守宫门的禁军甲士见状,立刻禀报了内廷,随即咱家将此事禀报给了皇帝陛下,陛下勃然大怒,但……一直等着汤侯!”
“元辅大人,此事你……知情吗?”
如果带头之人是屠勋,刘健还劝得住,但偏偏是那张敷华!
张敷华是一个干吏,而且是那种认准了目标绝不会回头的人。
“一句话说到底,陛下做个垂拱而治的天子,将军政大权尽数交由文臣缙绅,这就是他们最想要看到的结果!”
承天门,就是天安门,大明北京皇城的正门。
“中山侯想怎么做?”刘健稳住心神,反问了一句。
他劝不动,也根本没办法劝!
倘若这李东阳死不悔改,非要同小皇帝斗上一斗,那这最后的体面,可能就护不住了。
“野人,你想怎么做?”
“好!”汤昊再问,“那元辅大人对此事怎么看?”
他比谁都明白,文臣缙绅这一次,触碰到了皇帝陛下的逆鳞。
“民穷财尽,军民困苦,这就是他们励精图治下的结果,钱粮全都进了他们自己的腰包,军民自然困苦,百姓自然困苦,这就是真正的天下大弊!”
“所以啊,是时候,该教教这些大明士大夫们,什么是“臣子本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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