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延坪岛,海面上的海战仍旧在纠缠不清,每一天炮声隆隆硝烟弥漫,但是双方实力几乎相当,都在互相消耗着,却谁也奈何不了谁。
陈忠眼看着大帅和自己约定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他的心已经火上房了,几次登上张大可的旗舰,请求自己独立行动,但是张大可无论如何也不允许,这让陈忠有一种跳海的心思。
但他是一个本份的人,他依旧不折不扣的遵循着总兵官的将令,全力的配合,其实是保护着登莱水师的责任。
朝阳再次升起的时候,新的一天,按部就班的海战再次展开,双方继续在海面上鏖战。
日本鬼子的水师凭借着后面坚固的大小延坪岛,对大明军队的水师发动勇猛的进攻,大明军队虽然战舰多,但依旧采取防守的阵势,双方在海面上打的不可开交。
但就将太阳达到中天的时候,日本的舰队后面突然间炮声隆隆,铁蛋丸,没良心燃烧弹铺天盖地的砸了过来,转眼就将日本人的队形打得凌乱不堪。一阵混乱之后,日本的舰队开始收拢队形,向延坪岛撤退,而在他们空出来的空间,一支高高飘扬着平南王旗号的舰队出现在了海面之上——毛可喜的舰队到了。
这一支生力军的加入,总算是打破了双方的战斗力量平衡,打破了这场战局的焦灼。
毛可喜没有管张大可这个原先的上司,而是直接面对了陈忠。见面的时候,这个战功累累的属下,也根本没有给这个上司脸色,而是直接指着他的鼻子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打破这种僵局,将物资输送到我干爷爷的手中?”
对这种以下犯上,陈忠想暴怒,但他实在是暴怒不起来,原因还是因为他的性格。
虽然毛可喜是他的属下,但是他却有一个另外的身份,那就是东江镇的大帅,真正的海外天子,毛文龙的干孙子。这一层的关系他不得不考虑,于是就拉着这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将他按在座位上,耐心的解释:“并不是本将庸碌无为,实在是被掣肘许多,我——”
毛可喜就直接驳斥了他:“在我们努力抗战的时候,不见朝廷一兵一卒,而这次突然在我们关键的时候,弄出来一个张大可,难道你们没看出来这并非是袁可立老大人的本意吗?”
看着尴尬的陈忠:“即便是袁可立老大人的本意,但他也一直在全力支持我们,绝对没有拖后腿的事情发生。今天却一反常态的表现出这样的手段,难道这很正常吗?贪生怕死可以,但是他已经不是贪生怕死了。贪生怕死,你可以给我滚出战场,本来这一场战争就是我们东江镇的,就是我干爷爷的,与他何干?这里有阴谋,不说你也心知肚明。”
陈忠何尝不知道这里的阴谋,东江镇有两个婆婆,一个是蓟辽督师,下面才是登莱巡抚。
而张大可受制于登来巡抚,袁可立是绝对支持毛文龙的,皇上也是绝对支持毛文龙的。那么按照孙师傅那个公正的人来说,他也绝对不会坑毛文龙,剩下的事情大家就心知肚明了。
“你可以循规蹈矩,但我不可以,东江镇是我干爷爷的东江镇,有人想要插手这里,或者干脆将我干爷爷置之死地,我是绝对不能坐视不管的,虽然现在大家不能撕破脸,但我可以。”
说完这话,就丢下一脸羞愧的陈忠,直接驾驶了一条小舟,赶到张大可的旗舰。
毛可喜的战争事迹早已经在大明传开,他擅自打起了平南王的旗号,这已经犯了大明朝廷的最大忌讳,朝廷内外多有诟病。张大可突然听说毛可喜要求见自己,为了避讳嫌疑,二话不说直接拒绝接见。
结果他的仆从还没等走出舱门,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就撞开了他的仆从,直接站到了他的前面。
张大可就眯着眼睛打量这个眼前的人,这个年轻人他不是不认识,原先就是自己手下的千总,后来他挂官而去,投奔了他的老爹,看着辈分成了毛文龙的干孙子,改名叫毛可喜。
上下打量一番,不由得心中暗自赞叹,战争真的是改变人啊。就这短短的时间不见,原先在自己面前卑微无比的一个小小的千总,一个稚嫩的小兵,现在就已经成长为一个铁血的汉子。不但外形有了改变,最主要改变的是他的内质,从这个躯体里,迸发出来的是一种血火雄风。
随随便便的拱了拱手,表情上明显对这个上司的不尊重:“为什么将近半个月,还没有攻下延平岛?”
张大可当时就不愿意了,阴沉着脸色厉内荏的呵斥道:“你是什么级别?有你这样和上司说话的吗?你知道顶撞上司是什么后果吗?”
结果毛可喜哈哈一笑:“实在对不起!我现在已经不是大明的将士了,我,纵横渤海黄海的海盗,平南王,毛可喜。”
这一生声气十足的报名,当时差点吓得张大可坐到船板上。这是什么状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来请求你允许不允许的,我也不是来和你商量军情的,我现在以平南王的身份告诉你,现在就告诉你。将东江镇的物资交给我,我将带着我的舰队,带领着他们,冲破延坪岛的封锁,将物资运送到延安去。然后我再告诉你,要么你退出这场战斗,要么你就在这里乖乖的给我看着,如果你再瞎掺合,我南平王舰队300门火炮,五百投石车,1000架钢臂弩,将对你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直接发动进攻,将你彻底的歼灭在这里。”
看着脸色发白的张大可,毛可洗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轻蔑的说道:“你没有选择。我只给你两个时辰,你带着你的舰队退出这片海域,两个时辰之后,要么我发动对你的进攻,要么我带着东江镇的物资船队,向大小延平岛发动进攻。”然后看都不看他,直接将他布满硝烟的披风一斗,大步走了出去。
沾满硝烟的战袍,这一抖,整个船舱就充满了杀气,张大和想要再拿出自己的官威来,抖一抖威风,却张张嘴,怎么的也不敢说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