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洪承畴拿起粥碗开始喝粥,而没有像历史上所记载的那样,被黄台吉俘虏后那般直接绝食。
对此,刘恒并不感到意外。
虎字旗怎么说也是汉人的势力,而洪承畴也并非是那个顶着尚书衔的蓟辽总督,这个时候的洪承畴只是一个布政使司参政,连巡抚都不是,更不是几年后的三边总督。
洪承畴是以奸细的身份被俘,说不定心里抱着吃一顿少一顿的心思。
“玉麦的产量怎么样?”洪承畴问道。
刘恒说道:“产量比谷麦要强,也比谷麦更耐旱一些,虎字旗接下来准备在陕西开始推广种植玉麦,争取可以少饿死几个人。”
“既然这个玉麦这么好,刘东主为何不交给朝廷,由朝廷推广全国,让更多的百姓受益,岂不是更好。”洪承畴目光殷切的看向刘恒。
内心里真的希望刘恒能够把这个东西贡献给朝廷。
陕西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就是因为百姓吃不饱饭,要是百姓全都能填饱肚子,谁还会造反,他相信绝大多数百姓都不会再跟着虎字旗造大明的反。
刘恒接他的话茬,而是问道:“洪参政是哪里人?”
“本官是泉州府南安人,前两年才来陕西接任布政使司参政。”洪承畴不太明白刘恒为何要问他是哪里人。
刘恒说道:“听说福建那边有好多地方种了番薯,而且我还听说番薯这个东西产量高,对土地要求却不高,洪参政作为泉州府人,应该比我更清楚。”
听到这话的洪承畴心中断了把玉麦贡献给朝廷的念头。
心里明白,连番薯这样一个能让人能饱肚子的好东西都不被朝廷和地方官员重视,就算虎字旗贡献了玉麦,最后也和番薯的下场差不多,很难真正推广开。
“番薯是好东西,比玉麦更好,能让人填饱肚子,最起码不会饿死人,山西的一些旱地和盐碱地,都让人种了番薯和土豆,哪怕能多收获一点,百姓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刘恒说道。
洪承畴沉吟不语。
虎字旗种植番薯的事情他又怎会不知。
明明这么好一个能够让百姓多吃上一口饭的农物,偏偏朝廷不重视,却被一个反贼头子看重,并且大量种植。
“喝粥吧,一会儿该凉了。”刘恒示意洪承畴主仆喝粥。
总镇署的饭堂自然不会为了洪承畴主仆二人专门熬上一锅热粥,二人手里的粥是之前锅里剩下的,端来时已经有些凉了,只剩下一点余温。
许是饿狠了,洪承畴大口的喝了起来。
以前他喝的粥里面加了各种果脯,香甜可口,手中的玉麦粥却简单纯粹,里面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虽然没有他以前喝过的粥好喝,但他知道,若这玉麦真像刘恒所说的那样,不知有多少百姓会因此受益。
一碗粥对洪承畴这样的壮年汉子来说,几口便喝了个精光,随手把粥碗交给了身边的仆人。
“怎么样,玉麦熬成的粥味道是不是很不错?”刘恒见他吃完,笑问了一声。
洪承畴舌尖舔掉残留在嘴唇上的玉麦渣,说道:“味道一般,吃起来有些扎嘴,但能管饱,吃个稀奇还行。”
“能管饱就足够了,百姓所求的不过是一口饱饭。”刘恒笑着回了一句,手里接过赵武送来的茶水。
洪承畴盯着刘恒的眼睛说道:“以刘东主的本事,为朝廷效力岂不是更好,何苦要走这条满是荆棘之路。”
简单的几句交谈,他感受到了刘恒的野心。
不过,他还是希望能把刘恒和虎字旗劝回到正路上来,大明也需要虎字旗这样一支大军来稳固朝局。
若他能够代替朝廷做决定,只要能拉拢到虎字旗这支力量,他愿意拿公侯这样的爵位去换。
“洪参政一心劝我投靠朝廷,可若是我不接受朝廷的招安,洪参政又是否想过自己会一个什么下场?”刘恒反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的洪承畴面露一丝苦涩,道:“洪某人既然落到了刘东主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洪参政如此年纪便身居布政使司参政这样重要的位置,若没有这次被俘,想来以后身居高位也大有可期,眼下就这么死了,心中就不觉得委屈?”刘恒说完,端起了茶杯,放到嘴边吹了吹。
洪承畴眉宇皱起,语气略带疑惑问道:“刘东主什么意思?莫非想要放本官回去?”
“就算我现在放了洪参政你们主仆二人离开,洪参政又真的敢回去吗?”刘恒笑着反问了一句。
洪承畴不解的说道:“刘东主若放本官离开,本官自然是要回去的,顶多是收买虎字旗的重要人物不成功,谁也不能因为这么点事情真的怪罪了本官。”
“洪参政说错了。”刘恒轻轻一摇头,对一脸诧异的洪承畴说道,“洪参政是被虎字旗主动放回去的,而不是自己偷偷的来又偷偷的离开。”
洪承畴脸色骤然一变,脸色难看的说道:“刘东主这是不准备放本官走了。”
“不,我说了,可以放洪参政主仆二人离开,甚至我还会派兵护送你们,保证沿路不会受到任何苛难,一直护送到大明的州府。”刘恒笑着说。
洪承畴这会儿的脸色已经黑似锅底。
若真是这么离开虎字旗的地盘,等待他的只有下罪一途,就连陕西几府的失陷罪责,甚至都会扣在他的头上。
“洪参政准备什么时候上路?”刘恒看着面前的洪承畴,笑呵呵的问。
然而洪承畴没有任何高兴,反而是冷着一张脸问道:“刘东主不妨直说,到底想要干什么?”
“洪参政不是阉党的人,想来就算回去,朝中也不会有什么人愿意站出来为洪参政你开脱罪名?”刘恒没有理会洪承畴的问话,而是自顾说着自己的话。
洪承畴冷着脸再次说道:“刘东主既然不打算放过本官,又何必放本官离开,本官人就在这里,干脆把本官主仆二人的人头割下来交还给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