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先别忙了,吃饭吧!家晨,过来吃饭,家耀,别玩了,洗干净手过来吃饭。”
妇人手里端着瓷盆,从灶台走到院子里的矮桌前,最后放在了桌上。
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领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来到院子里的矮桌前。
两个人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小板凳,挨肩坐了下来。
“怎么又是粥,娘,有没有其它东西吃?”七八岁的那孩子可怜巴巴的看向一旁的妇人。
“娘,咱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天天都是粥和咸菜?”
年长一些的杨家晨,用手里的筷子扒拉两下碟子里的咸菜,皱起了眉头。
以前他家中虽然日子比不过那些台吉贵人,却也能经常吃上白面,可这段日子以来,家中天天都是稀粥和咸菜。
“吃饭还堵不住你们两个人的嘴,快吃吧!”妇人冲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说了一句。
手里拿木勺往碗里盛了一碗粥,放在小儿子跟前,又盛了一碗粥递给自己的大儿子那边。
“这段日子咱家日子过的确实有点紧,等我从白城回来就好了。”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妇人拿起粥碗,先给刚落座的中年人盛了一碗,然后又给自己盛一碗粥,这才坐下来吃饭。
“爹,去白城带上我吧!”杨家晨一双明眸看向旁边的中年人。
杨父摇了摇头,说道:“你还小,等以后大一点再说。”
“我不小了,今年我都十五岁了,而且我还会弓箭,真要遇到马匪狼群,我可以帮忙。”杨家晨用手一拍自己的胸脯。
杨父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笑着说道:“晨儿是长大了,都能帮为父的忙了。”
“那是当然。”杨家晨傲然的一仰头。
从小在草原上长大,骑马射箭,他可以说是样样娴熟,比起那些从小长大的蒙古人,本事丝毫不差。
“喝粥吧!”杨父用筷子敲了敲粥碗。
“爹,你就带我去吧!”
见自己父亲没答应,杨家晨央求起来。
“不行。”杨父微微一摇头,说道,“我走了之后,家里就你一个男人,我真要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回不来,你母亲还有你弟弟都要由你来照顾。”
正喝粥的杨家耀突然抬起脑袋看向杨父,说道:“爹,我也是男人,我可以照顾母亲。”
“对,我家耀儿也是一个小男子汉。”杨父用手轻轻一刮杨家耀的鼻子。
杨家耀咧着嘴笑道:“我是男子汉,大哥你听到没有,爹说我是男子汉。”
“对,你是男子汉。”杨家晨用手揉了揉自己弟弟的脑袋,旋即说道,“爹,不是说要几家人联合起来去白城吗?怎么还会那么危险?”
“联合起来是没错。”杨父说道,“可这毕竟是几家人第一次去白城,路上到底会遇到什么事谁也不清楚,万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都怪那个虎字旗。”杨家晨一拳头捶在桌面上。
桌上的几个粥碗里荡漾开一圈圈波纹。
“唉!”同在桌上的妇人叹了一口气。
若不是虎字旗把商铺开到草原上,他们家和另外几家板升地的汉商也不用冒险去白城行商。
去往白城的这一路,道路远不说,而且多得是马匪和狼群。
商队遇到马匪还有活下来的机会,有些马匪只抢货物或是给一些买路的费用便可以离开,可要是被狼群盯上,那就是一群畜生,人基本上很难再活着回来。
草原上的狼群,从来都是成群结队出现,相比草原上百万左右的蒙古人,那么大的草原最多的就是狼群,比人还凶,白日里好一些,到了夜晚,连蒙古包周围都会有狼群出没,稍不注意,不仅是羊羔,连人都有可能被狼叼走。
“这事也不能全怪虎字旗,做生意就是这个样子,实力越强,买卖做得越大。。”杨父说了一句,用筷子夹起一块咸菜放进嘴里。
杨家晨怒哼哼的道:“就怪他们,要不是他们来到草原上,爹你怎么可能冒险去白城。”
同桌的妇人手里托着粥碗说道:“当家的,晨儿这话没说错,就应该怪那个虎字旗,要不是他们,你也不用去白城,如今咱们板升地,好几家经商的人家都要去白城或是漠北。”
杨父苦笑的摇了摇头,说道:“经商不是开善堂,总不能别人有银子不赚吧!如果我要有这个实力,也会像虎字旗这样做的。”
“我不管,反正虎字旗的人这样欺负咱家就不行。”杨家晨大声嚷道。
“那你想怎么样?”杨父神色不愠的看向自己大儿子。
“我去杀了他们。”杨家晨说道,“我马术和弓箭都很不错,我就不信杀不了他们,只要把他们领头的那个人杀了,让他们在草原上开设不了商铺。”
“胡闹。”杨父手里的筷子用力拍在桌上。
一旁的妇人急忙放下手里的粥碗,劝道:“晨儿也是好心,一时冲动才这么说,别跟孩子置气。”
旋即,她又看向杨家晨,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给你爹道歉。”
杨家晨犹豫了一下,最后低着头说道:“爹,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杨父打断,就听他说道:“先不说你杀人有没有用,就算有用,你认为你能够杀得了对方吗?你应该见过虎字旗那人身边的护卫,一个个虎背熊腰,比的上明国的家丁亲兵了,你觉得你能在这么多护卫跟前杀死对方?”
“不能。”杨家晨低着头说。
听到这个回答,杨父暗中松了一口气。
还好自己这个大儿子没有冲昏头脑,若是这个时候还死咬着要去杀虎字旗的人,那他只剩下失望了。
“你能明白就好。”杨父说道,“可你想过没有,你要是被人杀死了,让为父怎么办?让你母亲怎么办?你可曾想过我们这些家人。”
“我知道错了。”杨家晨低头认错,旋即又道,“可是虎字旗来到草原上,爹你就要冒险去白城,我实在是担心。”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杨父笑道,“以前我跟你娘从明国逃到草原上,那才叫危险,不信你问你娘?”
杨家晨扭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妇人感慨道:“那时我跟你爹初来草原上,可以说举目无亲,白天要躲着马匪,晚上要躲着狼群,后来到了板升地,日子才好一点,你爹先是给蒙古人种地,后来有了机会,开始行商,咱家的日子才慢慢好起来。”
当!当!当!
“敢问,这是杨东主的家吗?”
院门外面,突然传来汉人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