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难得的好天儿啊,果然很适合杀牛宰羊啊。 ..”目送着大队人马滚滚而去,留守的魏二喃喃的说道。
“是啊,只可惜咱们俩却只能呆在这儿无聊,真是……”身旁的魏三也是一脸的神往附和着,随即却又垂头丧气起来。
派出去联络各处的斥候还有许多未回来的,大本营这里必须要留人等候。结果众人谁也不甘人后,都不想留下,没奈何只得抓阄,倒霉的魏二魏三两人抓到了下下签,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干咽馋涎了。
“多难得的好天儿啊…….”与此同时,另一个营地中,年老的头人掀开帘子走出毡包,惬意的伸展着有些僵硬的四肢,眯着眼看了天上明媚的阳光一眼,微笑着说道。
草原上的冬季是很枯燥的,因为严寒使得牧人们无法出去放牧,甚至连最喜爱的骑马摔跤都不能进行,只能躲在厚实的毡包中呆着。
这不单单是人畏寒不出,实在是因为天寒地冻,寻不到足够的草料供养。若是马儿剧烈的奔跑后得不到充足的草料,很快就会消瘦甚至死亡。
牲口对于鞑靼人来说,其意义可不仅仅是财产,而更是代表了生存的保障。如果一个部落不断的有牲口死去,那这个部落离着灭亡也就不远了。
所以能遇上特别的好天气,这无疑是一个值得开心的事儿。然而今天,原本应该是个开心的日子,忽然变成了一些鞑靼人的伤心日了。
“长生天啊,这是您降下的惩罚吗?可是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老头人悲愤的看着族人们躺了一地的尸骸,听着那四下里的狞笑和哀嚎的交织的悲曲,不由的仰天大叫着。
只可惜不等他质问的言语说完,一把闪亮的弯刀划过,随即一颗苍老的头颅便高高飞起,空留一个无头的尸体立在原地,微微晃了晃,随即带着窜起老高的血柱倒了下去。
杀戮,无情的杀戮,正在这个不过两百多人的小部落中上演着。那明媚的天光下,再不见半丝祥和,而是直如森罗地狱一般。
突兀而来的凶手,个个如同传说中的山魈鬼怪一般,在鞑靼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便毫不留情的举起了屠刀。
这个原本是难得的好日子,彻底被血色浸透,完全没了丝毫美好。
“是那些北方的罗刹狗!是他们,快去报……”老头人年轻的儿子悲愤的嘶吼着,拼命的想要冲出杀戮,却在一句话未说完中,忽然便打着旋儿跌了出去。
致命的伤口从勃颈处直直划到小腹,五脏六腑拖出一溜儿长长的血道,怒睁的双目无神的望向虚空,最终归于黯然。
“这是第几个了?”不远处的小岗上,苏默端坐于汤圆背上,轻轻抚着汤圆的大脑袋,安抚着不时发出低吼的汤圆,歪头向旁边的胖爷问道。
“第四个了。”胖爷脸颊微微抽动了下,眼中有不忍之色一闪而过。“少爷…….”他回答完,迟疑了下,嗫嚅的低唤了一声,却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苏默面无表情,抿了抿嘴唇,淡然道:“是不是觉得我有些残忍,不该对这些牧民下手?”
胖爷默然。
苏默不说话,目光在下方的杀戮场中扫过,看着那烟火滚滚四下漫延中,几乎流成小溪一般的血水,还有那扔的到处都是的残肢断臂和尸骸,最终微不可闻的轻轻一叹。
自古以来,种族之间的争斗从来没有脉脉温情可言。今日看似残忍的场面,但是与昔日鞑靼人对汉人的屠杀比起来,甚至连万分之一都不如。
昔日蒙元南侵,征服中原之时,汉家子民整城整城的被屠杀,连牛羊猪狗都不如。这些事儿,在这个时代,因为信息传递的不发达,唯有亲身经历者才能体会其中之痛,而真正了解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但是苏默不同,他是后来者。从无数的历史记载中,他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人,都清醒的了解异族人对汉人的残忍曾达到过何等的发指地步。
尤其是这些马背上的民族,别看他们平时一副温和亲善的面孔,但是一旦作为敌对方,却无论老少,尽皆化为毫无人性的豺狼。便如眼前这个部落,苏默可以百分百的肯定,怕是里面任何一个人的手上,都沾满了汉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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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从几乎每个毡包里,都有或多或少汉人奴隶的情形上就可见一斑了。
鞑靼人一向以战功分配财货。奴隶也是财货的一种,而能分配到多少奴隶,则取决于历次战斗中,各部落出力的多少来决定。
这个部落能分到如许多的奴隶数量,其中的含义还需要问吗?而且,但凡能获得依附与王庭附近的部落,向来都是大汗最坚定的追随者,也通常都是为大汗而战的急先锋。
可以说,能得到允许在汗帐周围驻扎的,都是为大汗征战立下大功的,也表明了他们身上背负了多少的血债。当然,那是汉人的血债,对鞑靼人来说,那却是耀眼的战功了。
所以,苏默对他们下手,心中毫无压力。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杀人者人桓杀之,曾经犯下的罪行,绝不会因为狗屁的放下屠刀,又或者什么忏悔就可以被原谅。
不,绝不原谅!以血还血,以直报怨!这,便是苏默一向的行事准则。
杀戮既然接近尾声,算上这一个,已经是他们屠戮的第四个鞑靼部落了。每次出手都是瑟雷斯战士为主,都是西方人的面孔,再穿上罗斯人的军服大衣,便是神仙也难以分辨出来,用来栽赃罗斯人简直不要太合适了。
你达延不是有了媾和的心思吗?不是连对王庭的挑衅都能容忍吗?那好,我便转头屠戮你的族人,专门冲你外围依附的小部落下手,看你究竟能忍到什么程度。
你若是还能忍,那就干脆杀个干净。反正此番出来,也有为了劫掠物资的目的。粮秣草料的这些,小部落或许不多,但是架不住聚沙成塔、集腋成裘不是。
再说了,除了这些草料粮秣外,不还有那么多的牛羊吗。虽然这个季节牛羊瘦了点,但那好歹也是肉啊。这个年头,但凡是肉食就比素食强啊,苏默表示自己一点也不挑食,绝对的好孩纸。
而若是你达延一旦忍不了,嘿嘿,那可是再好不过了。上次调戏罗斯人未能成功,这次不妨换过来试试。话说苏默虽然不是斗牛士,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此的兴趣。嗯嗯,coseplay这种游戏还是蛮有趣的。
“敲鼓,打扫战场,然后继续下一个。”听着下面的杀喊声渐渐零落,苏默果断下令道。
身后唐猛应诺而出,拍马奔下小土岗传令去了。他和庄虎二人上次失了苏默,一直耿耿于怀。此番终于再次找到了苏默,那是说什么也不肯少离半步了。便是再眼馋下面众兄弟杀的痛快,他二人也不为所动。
于是,每次战斗时,除了胖子这个贴身护卫外,庄虎和唐猛二人便兼顾了传令和侍卫的双重职责,带着原本的果毅营十八骑,成了苏默的专属护卫队。
下面的战场中,随着鼓点的响起,众瑟雷斯战士开始收拢归队。数骑幸运逃出生天的牧人,亡命的四散奔逃。重新归建后的瑟雷斯人,则稍事整顿,便沿着这些人留下的痕迹一路从后衔尾吊着。这样既省了自己四处搜寻其他部落的时间,也能持续给鞑靼人施加压力,逼迫王庭中的达延汗做出决断。
至于魏壹、江彬和魏四几人,则带着大部队藏身其后,一来随时做好接应准备;二来则负责善后诸事。打扫战场收集物资是一方面,还要不断的分出人手,将那些解救出来的汉人奴隶先送回大本营那边统一安置。待到日后时机成熟了,则一并护送回大明去。
战火就这么忽然再次点燃起来,因为寒冬而至,刚刚平复下来的草原再次糟乱起来。没人了解究竟怎么回事儿,连起因也摸不到头绪。
唯有随着苏默战刀所指,不断延绵的劫掠枪杀传出一个模糊的信息:有一队罗刹人杀到了草原深处,正围着王庭汗帐四下肆虐。截止到大部分人都得到了这个消息时,已然是接连十三个小部落被屠戮殆尽,鞑靼人损伤惨重。
而这帮罗刹人不但残忍,还极为狡猾。但凡遇上大点的部落,便会绕道而走,决不去招惹。但是若是对上小部落,立刻就化身成地狱魔鬼,所过之处,几乎是寸草不剩。杀光、烧光、抢光,把三光政策执行的淋漓尽致。
由此使得无数的小部落纷纷逃离自己的驻地,俱皆往王庭或者几个大部落涌入。一时间,整个王庭附近风声鹤唳,王庭以及附近几个大部落人满为患,物资储备急速消减起来。
这般发展下去,即便是以那些大部落和王庭的储备之丰,怕也顶不住这种消耗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这些罗刹狗,真当我大元是好欺的吗?真以为我大元没有勇士吗?战!我要去跟这帮畜生决一死战!”
王庭中,一座金顶大帐中,一个满是络腮胡子的大汉血红着双眼,怒发欲狂的大叫着。
旁边一个略显瘦削的男子则端坐不动,阴鹜的眼神在大汉身上一转,嘴角便绽出一丝隐秘的嘲讽,但随即却消失不见,代之而起的则是一脸的忧虑之色。
“大王兄,这些罗刹狗固然可恶,但是其实力委实不可小觑,大王兄切不可轻举妄动啊。而且,你便是真要动手,怕是父汗那边……”他迟疑着说道,语意中虽然听上去是劝解,但实则却暗含挑拨之意。
这两个人乃是亲兄弟,正是此时名义上的蒙古之主、达延汗的大儿子图鲁博罗特,和第二子乌鲁斯博罗特。而这位一脸担忧劝解的二王子还有一个鼎鼎有名的名字,那便是“济农”。
此刻听着二弟济农的劝解,图鲁博罗特果然愈发恼怒,猛地一挥手将一张小桌掀翻,正待说话,却听帐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后一个蒙古汉子闯了进来,焦急的道:“大王子,不好了,斥候来报,罗刹狗正往阿里浑那边去了。”
“什么?!”图鲁博罗特和济农同时大惊,不约而同的失声叫了起来。
阿里浑,其实是和林附近的一条河的名字。阿里浑河周边水草丰美,风景宜人,实是上好的水草地。而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小妹、达延可汗最宠爱的小女儿、蒙古别吉,图鲁勒图此时就在那边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