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退后,不……啊……”
张家军的大小头目们挥舞刀剑拼命呼喝,不许士兵退后,但都被躲在墙垛后面的狙击手一一点名,没有了大小头目的指挥和弹压,吓得胆颤心惊的士兵一窝蜂的向后奔逃,第一波声势浩大的进攻就这么溃退瓦解。
“混蛋,全是饭桶,胆小鬼……”阵前督战的张献忠气得暴跳如雷,喝令继续发起第二波进攻,并命心腹大将带督战队压阵,谁敢临阵脱逃,斩立决。
这一次,进攻的民军学乖了,冲锋的队形不再那么密集,颇有点后世的散兵线进攻,盾兵在前,弓箭手和火枪兵居中掩护,压制城头的守兵,攻城车拼命的撞击城门,长梯搭靠到城墙上,士兵拼命的往上攀爬。
皇家近卫独立营的官兵为节省轰天雷,没有随意抛投,只有在防线吃紧的时候才会使用,他们只用火枪轰射,县兵和百姓则扔砸擂石滚木,泼洒滚汤的热油,用叉杆推倒搭靠在城墙上的长梯,用弓箭射,用刀砍,用枪捅,顽强的坚守城头阵地。
攀爬上城头的民军士兵都被乱刀砍翻,尸体被当成擂石扔砸下来,长梯被推倒,攀附在上边的士兵惨呼摔下,也有的被淋洒下来的滚烫热油烫得哇哇惨叫,大多士兵则被一排排的火枪射倒,城下很快就堆满了厚厚的一层尸体,但民军仍然悍勇无畏的发起进攻。
也不是说这些民军士兵真的不怕死,只不过调头逃跑,必被督战队锋利的大砍刀砍掉脑袋,退后必死,前进不一定死,只能硬着头皮冲锋了。
民军的战力素质之所以降得这么厉害,最根本的原因是朱健减免赋税徭役,施行种种利民新政,百姓质朴单纯,心里有了盼头,自然不想去干这种掉脑袋的事,基本都是被挟迫的,即便是主动投军的,也多是那些欺软怕硬的痞子混混,这些人心里抱的是能混小混,混不了就开小差跑路的念头,指望他们去跟官兵拼命,还不如yy守城的官兵全都脑子进水,献城投降更有可靠谱一些。
民军的攻势虽然猛烈,战力素质等诸多原因,加上大量的大小头目被狙击手狙杀,无人带队指挥,基本是瞎打一气,没有崩溃是被后边的督战队逼迫,因此对死守城池的军官所造成的压力并不是很大。
守城的县兵和百姓得李连诚的一千生力军支援,又目睹火枪和轰天雷的威力,士气大振,彼消此涨,高下立判,民军的进攻只是徒增伤亡。
当一支部队的伤亡达到一定比例的时候,哪怕是身经百战的精锐部队也得崩溃,何况是战五渣的民军,一旦心理崩溃,即便督战队挥舞刽刀,砍翻了二十几人,也无法阻止败兵溃逃,再强力弹压,极可能引发哗变。
张献忠无奈,只能下令收兵,让这些已经吓破了胆子的溃兵到后营休息,重新派出新的部队进攻,现在派上去攻城的全是炮灰,用来消耗明军的弹药和体力、士气等,真正的精锐仍在养精蓄锐,等候时机再出动,以雷霆万钧之势攻占县城。
民军再度发起进攻,激励士气的隆隆战鼓声,震天的呐喊声和吼杀声,乒乒乓乓的枪响声,间或夹杂着一两声轰天雷的爆炸,燃烧的长梯和攻城车、塔楼冒出滚滚浓烟,遗弃的破损武器盔甲,死状各异的尸体,汇流成川的鲜血构成了一幅惨烈的战斗场景。
民军炮灰的攻击力度不是太强,但架不住人多,张献忠死都要拿下山阴县城,对四门都发起无差别的进攻,而守城的县兵太少,即便有百姓自发组织起来协助守城,依然大感压力。
李连诚的一营只有一千人,分守四座城门,每城仅分到二百五十人,二百人分成两组,轮流上阵,五十人留作预备队,民军无数的炮灰消耗掉了大量的弹药,压力可想而知,幸好全城军民都抱着死守城池,保护家人的信念,否则早就崩溃。
可以说双方都在咬牙坚持,就看谁先撑不住崩溃,脾气不好且多疑的张献忠在阵前跳脚大骂手下饭桶,炮灰派了一批又一批上去,却没能撑住多久就崩溃,如果能多撑一会,就能多消耗一点明军的弹药、体力士气和人命,但现实就是这么骨感。
一个大白天,大军轮番发动了十几次进攻,仅有五六次杀上城头,原本以为有机会破城,结果却没能支撑多久,杀上城头的勇士都被守城的县兵干掉,尸体当成擂台砸扔下城,城下已堆满了厚厚的几层尸体,看看天色渐晚,张献忠只能下令鸣金收兵,等天亮再战。
张献忠及一众大头领不是不想持续打下去,但天色已暗,视野不清,这年头科技落后,物资匮乏,百姓吃不饱,基本都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患有夜盲病,想摸黑攻城,别开玩笑,没迷路就不错了。
帅帐内,张献忠阴沉着脸,今天的攻城战,手下士兵表现渣渣,让他非常不爽,明军拖得起,他可拖不起,每拖一天,危险性都增一分,高杰的主力援军正全速赶来,孙传庭、曹文诏、卢象升、秦良玉的四路大军正在尾后包抄,距离越来越近,他一刻也耗不起啊。
“义父,明天让孩儿率军攻城吧。”李定国主动请战,他是张献忠的义子,也是张家军大头领级中能力相当出众的一个,也明白其中的麻烦问题。
“好。”张献忠高兴得拍案而起,他对李定国的能力和他部下的战力还是很放心的,不愧他大力栽培的义子,关键时刻能帮他排忧解难。
民军退却,城上的军民也全都松了一口气,十几波激烈的战斗,杀死杀伤了多少敌军,他们已经麻木了,也非常的疲惫不堪,连欢呼胜利的力气都没有了。
有李连诚在城头上全面指挥战斗,代理县令卫文山得以安心负责后勤等工作,这个时候,他指挥百姓清理战场,修补损毁的防御工事,运来热腾腾的食物让士兵吃,安排好伤员的救治工具,火化阵亡将士的尸体等工作,县尉曲波则负责维持治安等方面的工作,三人配合得相当默契。
入夜之后,李连诚和几个连长站在城头上低声交谈,目光不时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张家军大营,激战了一整天,将士疲惫不堪,但是,为了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他打算派出敢死队袭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