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豪华的花船,野哥在人群中四下寻觅了下,见并没有筠儿和谷允的身影,于是就在豪华的船舱一楼随意溜达。
“喂,这位兄弟,你是不是第一次上花船呀?”突然,一个貌似有几分雅相的丽服公子手端一杯酒凑到野哥面前搭讪道。
“啊,是是,小弟的确是第一次登花船,莫非仁兄是花船上的常客?”野哥见丽服公子有些托大,于是就一改往日之不羁狂放之风格,非常低调的客气道。
“那当然了,大哥我怎么说也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之人,如此一个通国饭店的花船还不是想来就来?”
野哥见丽服公子在自己面前神侃起来,于是就来了逗他一逗的兴致:“哇,原来大哥是见过世面的大人物呀,请问大哥贵姓?”
“免贵姓娄,单名一个熵字,济宁人氏,做生意嘛,不差钱,但是兄弟是个读过诗书的高雅之人,对于花街柳巷卖笑的三流货色通常是看不上眼的,所以,每次来海津,我都会专程到通国饭店与各地雅商墨贾登此花船,舞文弄墨,乐得一夜风流……”
“受教受教,小弟野人,初来乍到,人地两疏,今日有幸等临花船,又不甚熟悉花船的游戏规则,还望娄兄不吝赐教。”
“啊,原来是野人兄弟呀,你以乡野人之身份登上花船足以说明你在你们乡间已经算是很有学问的人了,只是不知道你是凭借什么诗才得以如此幸运登上花船的?”
“啊,小弟大字不识一筐,写自己的名字都还吃力呢,哪里会做什么诗?实不相瞒,我是趁乱溜上来的,嘿嘿——”
“原来你是溜上来的呀,这事儿为兄知道也就得了,你可千万别再声张了,不然的话,被花船上的保安得知,不把你扔到水里已经算是造化了。”
“是是,小弟一定不会声张,今晚小弟就仰仗娄兄了。”
“这个没问题,今晚你只要跟着我娄熵,能不能见上彩月姑娘一面我不敢说,但是找一两个姿色不错的姑娘吟吟诗,作作画、调调琴、弄弄墨,小风雅一番还是不成问题的。”
“哇,原来娄兄这么厉害呀,要不,你先做一首诗让小弟我长长见识?”
“这个没问题。”娄熵吭咔的清了半天喉咙,然后冲野哥笑道,“要不这样,为了防止为兄的诗才用尽,影响咱们待会儿拼诗时晋级,我就先把刚才登船时的那首诗念给你听听得了。”
野哥见娄熵吭咔了半天竟然说要念登船时的诗作,于是就假装愿意洗耳恭听的样子道,“原来是登船时的大作呀,小弟愿洗耳恭听。”
“你听好了。”娄熵再次清了清嗓子。
“济宁娄熵去赶集,遇见鸭子咕嘟泥。
集罢匆匆往家赶,鸭子还在咕嘟泥。”
“哇!神作!神作!小弟再次强烈求罩!”
娄熵一看自己的诗作被野人追捧,于是就更加得意起来,就在他正要再度吹嘘之时,突然见周围人争相向船首的一号客房内跑,于是也顾不上跟野哥吹嘘了,一转身跟着大伙就跑,等跑了两步之后见野哥没动,于是又赶紧跑回来拉住野哥道:
“兄弟,别愣着了,快走呀!”
野哥见娄熵跑开以后又再次跑回来拉自己一起跑,于是就奇怪道:“娄兄,这是干什么去呀?”
“抽签呀?”
“抽什么签?”
“当然是比赛签了。”
“什么比赛?”
“哎呀,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娄熵不由分说,拉着野哥就往一号客房跑。
等野哥和娄熵跑到一号客房时,发现抽签已经完毕,最后在娄熵苦苦哀求之下,花船主办方才临时把娄熵和野哥的名字添到第四组。
依照抽签顺序排列,一组十人在一号客房,二组十人二号客房,三组十人三号客房,四组十一人四号客房。
“都是你,”跟随四号客房管理员向船尾走时,娄熵不觉抱怨起野哥来,“如果不是你耽误事的话,咱们或许可以抽到前三组的。”
野哥望着娄熵有些埋怨的眼神笑道:“抽到前三组跟抽到第四组有什么区别吗?”
“那区别可大去了,前三组是十个人一组,第一轮胜出四人,而第四组十一人,也要是胜出四人,这样,第四组岂不是亏大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其实娄兄你用不着泄气,因为兄弟我呢,是大字不识一筐的,我被分在第四组也只是凑数,除去兄弟不算之外,你们也还是十人,不是吗?”
“好像也是这个理,”娄熵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皮道,“不过,既然刚才我答应了要罩你的就一定会尽力帮你,若是万一不能帮你晋级下一轮,至少也要帮你取得一个好名次,因为被淘汰的选手是按名次高低挑选姑娘的,根据以往经验,如果名次过低,很有可能会因为姑娘人数偏少而喝不到花酒……”
“原来文赛的最终目的也是喝花酒呀?”
“看你说的,如果仅仅是吟诗作画,谁花那么多银子跑这儿干嘛?其实通国饭店的第五大特色‘文’与第四大特色‘艺’都是不同形式的逛妓院,只不过第四特色阶段所提供的姑娘才貌粗陋缺乏才艺,而第五特色阶段提供的姑娘多为才貌俱佳者而已。”
“受教受教,待会儿兄弟就要仰仗娄兄给兄弟争一个好名次了。”
“你就放心吧,有我娄熵在,难道还没有兄弟你玩的姑娘?”
……
进入四号客房,只见一张可容纳十几人共同用餐的餐桌摆放在客房正中间,四周的舱壁全部刷着暗红色的古漆,靠近船舷处则雕棂洞开,夏夜的河风凉凉袭入,舷窗外,一弯明月正斜挂在深蓝的天空,船桨轻轻击打着波Lang,破Lang轻轻拍打着船舷,一种沉淀人心的宁静扑面而来。
客房内六位美女依次立在桌旁,在野哥等十一人进入客房的一刹那,六位美女全都一起鼓掌欢迎,并热情招呼大家围着圆桌坐下。
“坏了,兄弟,今晚的竞争更加残酷了。”娄熵的屁股刚一挨板凳,便将嘴凑到野哥身边小声说道。
野哥奇怪地望了娄熵一眼道:“你怎么知道比赛更加残酷了?”
“你没看一共六个姑娘吗?而咱们一共是十一个人,这就注定有五人今晚喝不到花酒了。”
“娄兄的意思是说今晚就给咱们十一人分六个姑娘?”
“是,咱们四组今晚只有六个姑娘,这非常明显是壶多杯少的惨烈之局。”
“那么要是有人获得今晚文赛冠军和彩月姑娘牵手的话,岂不是就可以为咱们组多争取一个姑娘?”
“是,诚如兄弟所言,若是有人能够成功夺魁牵手彩月的话,咱们组将相当于分到七个姑娘,不过,即便如此,也会注定有四把壶中之水无杯可倒呀,在花船上混了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惨烈之竞争局面。”
“请问二位在嘀咕什么呀?我怎么听着好像是壶呀杯呀的?莫非在我们饭店中美酒还没有喝过瘾?”客房内貌似领头的那位姿色最出众的美女款款来到野哥和娄熵身边,一边倒茶一边轻启杏唇,声音如玉钹敲银铃般悦耳清脆。
“啊……我……我们……”娄熵一看客房中最漂亮的美女竟然先来到了他和野人身边,竟然我我的口吃起来。
野哥一看娄熵见了美女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怂样,便把嘴角往上一挑,目中迅速冲美女放电道:“美女妹妹,它是这样滴,哥哥我呢就好比是一把壶,而美女妹妹呢就好比是一枚杯,如今壶满杯空,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呢?”
“没正经的,你没看月色尚好,天色尚早,哪里就到了倾壶入杯的时辰?再说了,小倩只是一风尘女子,举杯能饮哪枚壶中之水岂是奴家能够做主之事?”
“小倩,多美的名字呀,你爹可是一个落魄文人?”野哥一把捏过小倩的嫩手,轻捏细揉地问道。
小倩一惊,不觉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小倩的爹爹是个文人?”
“《诗经》有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如果你爹不是文人,又岂能替你取出小倩这样文雅的名字?你是会沦落风尘的?莫非你家遭了什么变故不成?”
小倩的眼泪刷的一下便滚落了下来……
“小倩本是官宦之女,家父曾是杭州知府,但因蓝玉案牵连而遭酷刑处死,因为家被抄,母自尽,而弟弟又在早年伤亡,只剩下小倩一人孤苦伶仃无有埋葬父母之资,故而答应老鸨卖身埋父葬母……”
野哥本来以图与美女风流,没想到这不经意一问,竟问出如此心酸之事,所以心情一下子有调笑变成了怜悯,只见野哥轻轻放开小倩的手,从袖中拿出一沓银票递给小倩道:“你的赎身钱是多少,这么多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哥明天再给你送来,你……你赎身以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谢谢公子,小倩……小倩不能要公子的钱……小倩也不想赎身……”
“为什么不想赎身?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