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殿下你要亲自去阿瓦城?”
程孝廉苦笑一声:“我都说了不要激动,不要激动,你看你这个样子。”
杨有财直接坐到了地上:“殿下要想去阿瓦城,不如先我给宰了再去吧。”
程孝廉苦笑一声:“我都说了,不是阿瓦城,是桂家那里,你怎么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那里就在阿瓦城边上,跟去阿瓦城有什么两样,殿下不是我说你,以前无论你怎么样冒险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我可有含糊过?但是这一次可真的不行,阿瓦城那边全都是敌人,就算咱们不暴露身份,万一有一丁点消息传过去,咱们肯定是插翅难飞,到时候我陪殿下死了便死了,锦衣卫又得落下一个谄媚君上,误国殃民的骂名。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程孝廉伸手便要拉他:“你先站起来听我说可好?”
“我便坐着也是一样的,殿下你也不用劝我,你要是能把我说服了,我自然会站起来,不然想要去阿瓦城,非得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不成。”
程孝廉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你愿意坐着听那边坐着听就是了。我为什么要去阿瓦城见桂家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远道而来,凭什么让那些人给咱们卖命?他们当初是随着永历帝入缅,但是毕竟已经过上了正常的日子,咱们一句话人家就得带着妻儿老小陪咱们玩命,凭什么啊?”
杨有财哼了一声:“那些人本来就是大明的将士,当初没跟随永历爷鞍前马后,忠心已经是不够看的了,如今若是殿下号召再不起来响应,那就是彻底决定背叛咱们大明了。他们的忠心既然不可信,那么殿下也没必要去冒着险。”
程孝廉叹了口气:“也就在你们这些人心里还存有大明,大明大明,从崇祯爷在煤山上吊算起来都有三十年了。亡国之人东奔西走,不如太平之犬,那些人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块安身立命的地方,刚过了几年好日子,咱们一句话传过去让他们拼命,让你说你肯不肯?”
“自然是肯的,为了大明在所不惜。”
“杨有财,你不要抬杠,他们不是你,他们追随永历帝入缅,已经是受尽苦难,若是咱们没有一点诚意,一来对不起他们的坚持,让人家看低了。二来他们里面的有些人未必愿意跟咱们一起搏命,若是有一丝消息传出去,他们离阿瓦城这么近,你说会有什么后果?”
杨有财犹豫了一下:“那,那殿下也不必亲自前去,我代表殿下去也是一样的。”
程孝廉摇了摇头:“不一样的,他们的信心从永历爷身上没的,还要从姓朱的身上找回来,若是见不到姓朱的,心里便没有底气,这个姓朱的值不值得他们卖命,没有底气十成力也只能使出三成来。关宁铁骑为什么丢失了宁远锦州?还不是因为袁督师被杀了,仗打得没有底气了?我去了,他们认同,办事便能拿出十分力气来,咱们才好谋划,要不然打到最后不过是一死,先死后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杨有财摆摆手:“殿下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但是属下跟殿下投脾气,要不然也不能合伙干了这么久,既然殿下已经想好了,属下就陪殿下走一趟,只是路上的事情殿下要听属下的,要是情况不对立刻撤回来,劝说他们虽然重要,但是也没咱们的命重要,殿下要是不听,那我就把殿下绑到孟养城交给孔夫子他们,然后当着殿下的面自杀。”
程孝廉苦笑一声:“好好好,都听你的。”
杨有财精心选了三十个人,这里边有在这边待了很长时间的锦衣卫,对风土人情有了一定的了解,当然也少不了孟轲这种单打独斗几乎无敌的存在。
临行之前程孝廉将城中的事宜交给了沐小笛:“小笛,咱们俩差不了几岁,我姑且占个便宜做你一次大哥,这城中的事宜可全都交给你了,你记得,一旦有我离开的消息传出去,我的处境立刻就会变得无比艰难,所以无论如何你要装成我还在的样子。”
沐小笛显然也有些紧张:“可是殿下,我,我该怎么装?我可不想害死你。”
程孝廉笑了一声:“你身边的那些人都是有经验的,有问题你可以请教他们,你能多瞒一天时间,我的安全就多一分保障。”
沐小笛重重地点点头:“我一定不负殿下所托。”
出了门杨有财看了程孝廉一眼:“殿下还真是信任这小子,就算这小子没什么坏心思,他手下那些人呢?赵匡胤也不是一开始就想当皇帝的。”
程孝廉笑了一声:“咱们离开的事情他早晚都会知道,与其瞒着不如交代清楚,再说了我这个殿下水分大得很,比个山贼头目的处境还难,他那些手下如果不是傻了。绝对不会干这种赔本的买卖的。”
一行人推着一车丝绸,开始向着阿瓦城进发,杨有财叮嘱道:“孟广城和孟养城都被咱们占领了,这边都是战乱之地,咱们只能打着给阮清廷家里送丝绸的名义,阮清廷是内阁大学士,朝里朝外的人不敢为难他,咱们就说是上下打点这才不耽误功夫把东西送过来,来之前我已经让锦衣卫跟那边打好招呼了,阮清廷会帮咱们遮掩一二的。”
程孝廉苦笑一声:“如今战乱不断,阮清廷还有心思买丝绸,这个理由怕是说服不了别人。”
杨有财笑了一声:“这一点我也想到了,阮大人说了,他的儿子死了,要新娶一房夫人,没有丝绸怎么能办喜事,所以特定急订了一批丝绸,虽然说会被人嘲笑一顿,不过咱们倒是免于被人怀疑了。”
程孝廉叹了口气:“杨有财,咱们可得记住了这个教训,以后若是有大臣晚年丧子,死得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原因还不明不白,咱们一定给人家一个说法,要不然这报复实在是承受不住,简直就是什么都不顾忌的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