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巨冷冷地看了贾逵一眼:“就算我被大人处置了,这三班衙役领班的位置也落不到你的头上,你死了这条心吧。”
三班衙役,即皂、捕、壮班,皂班即后世的礼仪卫队,大人出行便在前开路,大人升堂便在两旁呐喊助威,这种人必须要俊小伙,就相当于后世国旗护卫队,身高是有要求的,毕竟代表着衙门的脸面,弄两个三寸钉往哪儿一站,衙门的威风岂不是扫地了?
捕班顾名思义,就是负责抓人的,类似于后世刑警。
壮班,职能很多,相当于牢头加城管再加仓库保管员这么一个角色。
按说荆巨身为三班衙役的领班,根本没人敢挑衅他的权威,但是这个贾逵偏偏就敢,因为他自己不光是捕班的班头,而且他的姐夫还是西安府知事,掌出纳文移及勘察刑名。虽然只是正九品,但是还是能压荆巨一头的。
所以贾逵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过来挑衅,听到了荆巨的话,贾逵冷笑一声:“若是你完蛋了,这三班衙役之中,哪一个还敢与我争?到时候,哼哼,我非得把你那些弟兄们全都弄去巡夜!”
荆巨伸手抓住了贾逵的衣领:“你给我记好了,你敢欺负我的兄弟,我就敢宰了你。”
贾逵冷哼一声并不害怕:“有本事你便打了我,看明日知府大人能不能放过你!”
荆巨一把将他推了出去:“给老子滚得远远的,打你都怕脏了老子的手!”
贾逵怒骂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等我做了三班衙役领班,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转身便走,看着他走远了的背影,程孝廉和闻杜若才出来敲响了荆巨家中的门。
荆巨看了他们一眼:“如今风声一天比一天紧了,刚才你们也听到了,大人明天要打我们的板子了,你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程孝廉笑了一声:“有些事还是不与你说为好,把心放到肚子里,就算我们被抓了,也一定不会供出你和荆大娘来,就算你这人不怎么样,荆大娘这些日子可是很照顾我们的,我们宁死也会保下她的性命。”
荆巨听到这里点点头,没有说话走进了屋子里去,荆大娘看到他们一起回来了,笑了一声:“你们一起回来了?刚刚我还在念叨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回来。”
程孝廉笑了一声:“大娘,我们就是出去办了点事,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荆大哥,就一起过来了。”
“既然来了就赶紧过来吃饭吧,今天我可是炖了肉汤的。”
“娘,不过年不过节的,炖什么肉汤。”
“哎,你这臭小子,你那些朋友哪次来不是炖肉吃?怎么偏偏今天这么多话。”
正当大家吃的津津有味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和混乱的脚步声,程孝廉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荆巨:“好像有大队人马赶过来了。”
闻杜若抬起了头:“难道有人出卖我们?”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想起了砰砰的敲门声,荆巨猛地站了起来:“这一下你们把我们一家害惨了!”
程孝廉摆摆手:“不要着急,你看他们还在敲门,而不是直接撞门冲进来,那就说明,咱们并没有暴露,也许是别的事,你先出去,我们在屋里躲一会儿,若真是事发了,相信我,我有办法保住你们母子的性命。”
荆巨想了想迈步走了出去,程孝廉他们躲在屋中,没有点灯,颇有点掩耳盗铃的味道,若是真的是来找他们的,别说是不点灯,就是找个地洞钻进去,也会被人掘地三尺挖出来的。
荆巨好歹也算是做到了三班衙役领班的人物,很快就平息了紧张,打开了房门:“这么晚了,你们来我家有什么事?”
谁知道第一个扑过来的竟然是贾逵:“荆大哥,你赶紧告诉他们,我是来你家转了转就走了,什么事都没做啊。”
谁知道身后的领头的将领冷哼一声:“这小子夜里不回家睡觉,在街上鬼鬼祟祟地晃荡,我猜测他定是和那些前明的叛贼有关系,听说你也是衙门里的衙役,知道包庇这罪过多大吧?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话为好,否则等我查出来,一定看了你们两个的脑袋!”
荆巨心中松了一口气,转头看了贾逵一眼:“他刚才确实来过我家。”他到底是个堂堂正正的汉子,这种借刀杀人、害人性命勾当他不屑于做。
“你要为他作证?”
“小的愿意为他作证,他刚刚确实来了我家一趟。”
“好,若是以后让本将军查出来你们有什么勾当,那就别怪本将军不客气了。”
说着一摆手:“弟兄们,走了。”
一队人马走得干干净净,贾逵赶紧跪在地上叩谢荆巨,荆巨哼了一声:“我可没有救你的意思,只是不屑于用这种办法害人罢了。”
“荆大哥仁义君子,小弟佩服万分,以后一定为荆大哥马首是瞻。”
荆巨大概不知道一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贾逵根本没有回家,离开了这里之后立刻赶到了自家姐夫那里:“姐夫,荆巨家中藏有叛贼!”
“你说这话可有根据?”
“刚才大军到了他家,他家本有老母在家,屋中却是漆黑一片,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若是人家早早睡觉了呢?”
“姐夫,荆巨回家不过一刻钟,饭都没吃呢,这又是秋日了,他总不能在院子里吃饭吧?”
他的姐夫一咬牙:“好,我就随你赌这一次,若是赢了,咱们二人荣华富贵,若是输了,你姐夫我这辈子怕是翻不了身了。”
“姐夫,富贵险中求!”
两个人立刻来到了知府大人的府衙,贾逵的姐夫走了进去:“替我转告周大人,就说我有要事禀报。”
不一会儿周大人便从里边走了出来:“宁大人,这么晚了不歇息,什么要事要说?”
“大人,我发现了前明叛贼的踪迹!”
“你说什么?在哪里?”
“荆巨的家中!”
“荆巨?”
“没错,就是衙门里的三班衙役领班荆巨!”
“宁大人,我知道你家小舅子素来与荆巨不和,但是这种话不能乱说吧?”
“若是我乱说,宁愿大人摘了我这乌纱帽!”
“好,待我带齐人马,这就与你走一趟,若是抓到了叛贼,荣华富贵你我二人享之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