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面对朝堂大臣的质疑一脸冷色:“往日让你们出主意的时候,一个个头缩在最后面,生怕最后责任担在你们的身上,如今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了,全都跳出来了?”
他没有声嘶力竭地喊出来,只是语气有些冷,那些上书的大臣只觉得脖子后面有些发冷,一瞬间全都跪在了地上:“臣等死罪。”
“别以为朕不敢拿你们怎么样,后宫的一些人确实都撤回盛京了,你们一个个不争气,差事全都办不好还不许朕给自己的家眷安排一条后路了?但是朕站在这里,绝不后退一步!你们是朕的臣子,朕要为大清而死,你们只能陪着朕,往日拿了朕的俸禄,现在到了你们出力的时候了,你们可千万不要想着前明和逆周会收留你们,别忘了当初明朝阉党当权的时候,不少人投奔了魏忠贤名下,等魏忠贤死了之后,东林党是怎么报仇的,除了大清之外,没有人会容忍你们!”
“臣等知罪!”
“朕今日不治你们的罪,朕知道你们这些人站出来也是迫不得已,身不由己,但是自今日起,有谁办事阳奉阴违,两面三刀,可不要怪朕手下无情,满门抄斩的事情朕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若是大清能够挺过这一次危难,朕也不会亏待你们,保证在座的诸位大臣荣华富贵与国同休!”
一时间所有的大臣全都跪在了地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可以说康熙这一番甜枣加大棒有效地遏制住了京师动荡的时局,一小部分人虽然不信,但是奈何大势所趋,你现在要跑去给别的同僚说咱们赶紧投奔大明去吧,人家非得吐你一脸口水,然后拉着你上朝堂之上告状。
这皇上说得没错,明朝那些文人讲究的就是德行,不论你这人再怎么厉害,德行不好人家不会接纳你的,与其举家投奔弄个灰头土脸,还不如留在大清,毕竟在这里地位也有了,去了大明还得重新谋取,人家都是从龙之臣,谁会把自己放在眼里?
陛下都说不走了,那就是要死战到底了,大家既食君禄,当报君恩,一身报国就是了。
所有人几乎全都放下了党争与派系的隔阂,这个时候国家都快没了,党争赢了又有什么用处?
他们这些人比明朝末年好一点的地方就是,大明末年,朝堂的臣子都不相信国家会亡,所以党争乐此不疲,甚至李自成到了北京城下,第一个提的要求就是给他各地封王,崇祯和朝堂的臣子全都不同意,李自成只不过是试探性地攻打了一次城池没用几天就给打下来了。
大明亡国三十六年,年纪大一些的老臣都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年轻的也都听家里的老人讲起过那时候的事情,大家都明白了一件事,若是不好好办差,国家真的会亡的,他们这些人在大明的朝堂上地位崇高,说话又分量,面对刘宗敏的鞭子可是吃尽了苦头,那些义军根本不拿他们这些当官的当人看,任谁也不想再来这么一回了。
大清朝堂马上要解决的第一件事就是战略方向,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两个方向,一个是趁前明病要他们命,另一个是全力进攻逆周,趁着前明无力北伐,灭掉逆周,转过手再收拾前明。
持第一种意见的人是担心前明的皇帝过些日子身子突然好了,那就没机会占便宜了,而与逆周必定是一场硬仗,还是先把软柿子捏了为好,毕竟前明这两年可是占了不少土地。
吃第二种意见的理由就充分多了,首先是兵书上说哀兵必胜,现在前明已经退兵,若是逼得急了反过来拼命,得不偿失,而前明拼命逆周必定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又是前些日子的被动局面。若是进攻逆周,前明未必有心思和逆周联手,更加重要的是逆周占领的是江南,论起来可比陕甘哪些地方富足多了,一旦攻占了江南,大清就能恢复三成元气,到时候就算是前明的皇帝没死,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最终康熙一锤定音,目标就是逆周,朝臣说得对,不论前明皇帝死没死,现在攻打前明,前明必定不会自缚双手,逆周也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灭了前明。
而攻打逆周也能试探前明的皇帝是不是真的病了,还是故意装病,当然他若是打得坐收渔利的主意可就要失望了,只要拿下了富庶的江南,就算损兵折将,不用几年就能恢复元气,到时候就轮到他们后悔了。
费扬古驻扎在河南的大军半数被调到了山东,与朝廷的大军联合起来,开始发动了对逆周的猛攻。
大明这边的日子也不好过,所有的人都以为陛下旧伤复发,士气大落,若是满清这个时候发动攻势说不准还真能收复大片土地。
不过这种时候程孝廉也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了,这打天下又不是打游戏,不能开挂也不可能先知先觉,损失是必须的,况且这个时候若是真的打进了北京,只怕损失会更大。一个优秀的赌徒绝对不会侥幸的认为下一把会遇到转机,要提前做出最利于下一把的决断,甚至果断抽身。
且不说前线的战事,就是成都府都乱做一团了,程孝廉旧伤复发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他又不能出府,每次去府中查看,都被杨有财挡了回来:“陛下昏迷不醒,不能见你们,你们回去吧,等有了消息自然会通知你们的。”
程孝廉这个时候正在屋子里和自己的大儿子下象棋,只是二儿子觉得厌烦了,就会晃晃悠悠一脚跌倒在棋盘上,程孝廉刚刚举起巴掌,小女儿那边嘴巴一噘就要放声大哭,赶紧把自己的闺女抱在怀里,大儿子只能委屈地扶起弟弟,然后再把棋盘摆一次。
三岁的孩子字都不认识几个,说玩象棋也是玩为主,竞技为辅,但是小孩子胜负心重,不到最后一刻自然不肯认输,有人搅了他的棋盘也只有遗憾没有庆幸。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药味,毛若苓端了一盘水果走了进来:“我说夫君,咱们还要装到什么时候,这府里的下人不少都在给你祈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