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徐和尚头都大了。
徐和尚所在的小岛,名叫陈钱山。
这里两座大岛相对,周围还环绕着一些小岛和礁石,水文虽然不是太复杂,但也暗潮汹涌。不熟悉的人,想平平安安的上岛,也是一件不大容易的事情。
不过这些问题对朱厚煌来说统统不是问题所在。
谢公子所提供的消息详细之极。
徐和尚在岛上,看过去,发现即便是船只思路来攻,走得都是畅通的水道。就知道一定出了内鬼,否则也不会是这样。
不管是作为一个海盗,还是以徐和尚的性质都不是那一种束手就擒的人。不会困守孤岛。
他立即下令整个陈钱山所有船只一古脑的冲了出来。
“相公,相公。你带我走吧。”一个女子身穿襦裙,向前一扑死死的抱住了徐和尚的腿。
这个女子名叫秋娘。是徐和尚的压寨夫人,据说也是大户人家出身,被徐和尚抢到岛上,一开始也闹过。但是时间一长也就认命了。
她处理内务,将陈钱山上料理的井井有条。也算是徐和尚的贤内助。
徐和尚正准备将她拉起来带走,忽然眼睛的余光扫过周围。发现他很多手下都看着他。
海盗也是有家眷的。
陈钱山之上,并不是只有徐和尚才有女人。
跟着徐和尚的人都明白,这一次如何能跑出去,徐和尚绝对不会再回来了。谁不想带上自己家人一起走。
徐和尚立即知道该怎么做了。他叹息一声,轻轻抚摸女人的头,说道:“秋娘,我带你走。”话音未落,一柄短刀刺入秋娘胸口。鲜血瞬间喷出来,涌入气管之中,秋娘想说些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留下咯咯的声音。
“秋娘,我总会死的,就请你到下面给我打前站吧。”徐和尚眼睛之中泪光一闪而逝。手上一用力。秋娘浑身一震,身子一松,头一歪,已经死了。
徐和尚对秋娘并非没有感情,但是他最爱的人始终是他自己。
徐和尚轻轻放下秋娘,对身边的人来说:“兄弟们,大丈夫何患无妻。今天我们逃出去,迟早要让雍王好看。跟我走。”
徐和尚的眼睛崩大,眼睛之中隐隐约约有血光闪过。所有都不敢抬头看徐和尚的眼睛。都跟在徐和尚走了下去。
无数脚从秋娘的身边走过,却怎么样遮掩不住秋娘死不瞑目的眼睛。
船帆升起。一艘艘船都从港口冲了出去。
徐和尚还是一惯狂妄的脾气。
他绝对不会找什么薄弱环节冲出去,而是要硬生生的冲向敌人势力最强悍的一路,也就是朱厚煌所在的一路。
说实在,朱厚煌看见徐和尚冲向自己,心中一阵愕然,怎么样不明白,徐和尚的思路是怎么走的。不管朱厚煌怎么想,他的手下都不会让朱厚煌处于危险的地方,所以朱厚煌所在这一路,是兵力最强悍的一路,清一色的大福船,上面的火器全部都是最新,甚至有几艘全部已经换装最新的佛郎机炮。就算是遇见佛郎机船队,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的。对付徐和尚这样船队,自然毫无问题。
不管徐和尚是怎么样的,朱厚煌都不会让朱厚煌在他眼皮底下冲过去的。朱厚煌对许栋说道:“许卿,这一战就交给你了。”
许栋说道:“臣定然不辱使命。”
许栋跟着朱厚煌时间长,他张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他本想劝朱厚煌到船舱回避。但是想来朱厚煌的个性,只是张张嘴什么也没有说。
朱厚煌身边十几名侍卫,手持沉重的木制长牌。表面还钉着铁皮远远的看过去好像是镜子一样,将朱厚煌围在中间。
朱厚煌举起千里镜,仔细观察战场上的变化。
在朱厚煌观察战场的时候,徐和尚也在观察他。
千里镜这个东西,在这个时代还是一个稀罕东西,也就是朱厚煌与佛郎机人有来往,才能弄到一些。所以徐和尚根本没有见过千里镜这东西。
不过虽然没有千里镜,但是徐和尚却有一双不下于飞行员的眼睛。
他清楚看到了朱厚煌的座舰有什么不同。立即明白这一条船上有大人物在。他心中暗道:“只要冲过去,这一艘大船定然会惊慌失措的避开。”
徐和尚要冲击最强悍的船队,也是有座舰的思虑的。首先,他明白自己的目标很大,不管是从那一个方向走,他都会被重点照顾。走个方向都一样。
其二,他就是看出了这一支船队有大人物。一般大人物都非常看中自己的性命,如果自己能威胁到对方的性命,那么在保命,与缉拿自己之间,他们很会权衡利弊。
什么?你说他的手下。徐和尚非常明白,今天这个局面,他想保全实力根本就不可能了,所以他唯一所求的就是自己能跑出去,凭借他徐和尚的名头与实力,在谁手下都会受到重用。他的手下,徐和尚从来没有考虑过。
在许栋与徐和尚两个老对手的控制之下。双方的船队急速靠近。
这一片水域并不开阔。
附近的暗礁并不少,所有能让双方保持接触的也只有一条水道。
双方只有在水道上直愣愣的撞了上去。
许栋微微咬着牙,硬憋着没有开炮。不过他的紧张,并不是因为对方,而是因为朱厚煌。他站在朱厚煌的身前。心中暗道:“如果有什么炮弹,先打中我,我就不用考虑后果了。”似乎有这样的想法,许栋才微微定下神来。
“轰。”这一次先开炮的是徐和尚。
徐和尚不可能直接冲到朱厚煌的船前,他们努力的轰击朱厚煌前面的一艘大福船。
这一艘福船是五桅福船,比徐和尚的船整整大上一圈,船舷都比徐和尚的船舷高,徐和尚一枚枚炮弹只能打在船舷之上,在船舷上开出一个个大洞来。
在帆船时代,实心炮弹,很难打沉船只。这艘五桅福船,即便是挨了几十炮,已经一点事情也没有,只是看起来有些狼狈而已。
船只已经靠近。
许栋一声令下道:“开炮。”
隐藏在船舷后面的佛郎机炮瞬间被推了出来。“轰”的一声,又是一声,几十门佛郎机炮在一两分钟之内,一连打了五轮,将五个子统全部打了出去,从福船的船舷看过去,只有一片刺鼻的白烟,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他们按着训练立即给子母统降温。再次填装,等着下一次发射。
海风虽然不大,但徐徐不绝,不过一会功夫,火药产生的烟雾就被吹散了。
看见对面船只的惨状,让所有人大吃一惊。让朱厚煌再次想起了那一天在佛郎机炮轰击之下的情形。
即便是在历史上,明军第一次接触到佛郎机炮的时候,也被打懵,从来没有想到火炮能发射如此迅速。
此刻徐和尚也是懵了。一时间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五轮佛郎机炮打得都是散弹,让徐和尚知道什么叫做洗甲板。
无数颗葡萄大小的铅弹,好像是天女散花一样,散满了整个甲板,无数水手海盗都被打成了马蜂窝。
一下子死了的还好一些。如果没死,不是身上打进去十几颗铅弹,只有等死的份,要么就是缺胳膊少腿。整个甲板,好像新染了一层漆。不过这一层是血色的。整个甲板之上,全部是鲜血,甚至顺着排水孔流入大海之中。引得大海之中无数阴影游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