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煌刚刚发现黄家叽的时候,立即就发现了江面上的黑影,不是别的,正是一大片船只,朱厚煌拉开千里镜看过去,发现大大小小的船只,排成数列,正顺流而下。上面都挂着一个宁字大旗。
正是宁王军。
朱厚煌虽然信心满满的,见到这几乎将整个长江江面覆盖了的船队,一时间也有一些忐忑。不过他再仔细一看,这才放下心了。
水战之中,全依靠远程武器,什么弓箭,火炮,投石机,这都是古今通用之礼。而在这个时代,火炮,或者说是火器,才是水战之中的王牌。
朱厚煌细细一看,发现这些船只正如他所料,大多都是民船改造出来的,结构脆弱,这不去说了,专说他们的火器,只有一些虎蹲炮,一窝蜂,震天雷这样的火器,这些火器根本不是佛郎机炮的对手。
船只胜过对手,火器胜过对手,经验也胜过对手,唯独在数量上比不过对手。只要小心一点,不求大胜,只求全身而退,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朱厚煌朗声笑道:“今日,就看诸位破敌了。”
“殿下万胜,大破敌军。”郑路等人,开始各安其位。
特别是郑路,他的位置很重要,是雍王水师冲到最前面的一艘船。
如果从天空上俯视,就可以看见宽阔的长江之中,突兀的有一座沙洲,将长江分为两股,而上游黑压压的船队,沿着长江航道分为两股,顺流而下,只有的南边那一股之中,遇见一只船队,这些船队之中,每一艘船都比上游下来的船大上一圈。
“轰。”双方的船只彼此接近,第一炮是郑路发射的。
佛郎机炮因为气密性的问题,导致炮弹的射程并不是多远,但是也要看和谁比,如果与宁王军的火器来比,妥妥的超出了不少。
因为宁王水师的火器,与佛郎机炮相比,不仅仅是有技术上的差距,还有重量上的差距,什么虎蹲炮什么的,根本不能算是重型火器。
“轰轰轰。”一阵火炮之声想起,雍国水师一字排开,好像将长江拦江挡住一样。几十门佛郎机炮一起开炮。
一颗颗实心炮弹,在视线之中,就好像是一个个小黑点一样,一半砸进水里,掀起一道道水柱,另一半砸在船上,发出各种各种的声音。
只听见清脆的木板折断的声音,咯咯吱吱的,人们的惨叫之声,凄厉无比,听起来就好不是人的声音一样。
能发出惨叫之声,还是好的,说明还没有死,有更多的人连惨叫都来不及,被炮弹削去了头颅。只剩下无头尸体,栽倒在地。
“冲上。”宁王军中有经验的水师将领,立即让人驾船冲上去。他们都知道,火炮的设射击是有嫌隙的。而且间隔的时间很长。
但是现实很快叫教育了他们。几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雍王水师上的火炮再次想起。“轰轰”这次双方的距离更加接近了,所以准头上升了,大半炮弹都打中了冲得最快的船只。
这就是佛郎机炮最被当时人看中的地方,就是他超出一般火器的射速。这样的射速,将大明最强的水师,福建水师当初都打懵了。此刻发威,哪里是宁王军这些业余水师能招架的了啊。
冲在最前面的船只立即开始减速,甚至想掉头。
但是哪里那么容易啊。
他们是顺流而下。快到是快了,当他们想掉头回去的时候,也就不好办了。而且他们后面黑压压一大片船只压阵,他们即便是掉过头,但是也没有地方后退啊。
郑路在船上看得分明,他冷笑一声说道:“转帆。”
春季,正刮着东风,也就是这股东风,让雍国水师逆流而上,少费了不少的力气。
此刻转帆,是让船只顺流而下,就好像放风筝一样,充分利用火炮的威力,不与宁王军短兵相接。
双方的船只再次接近了,郑路就能看清楚对面船上的人了,他冷笑一声,说道:“换散弹。”
佛郎机炮用散弹,就好像是天女散花一样,将无数铅弹喷射而出。打到对面船只的甲板之上。
滴溜溜的铅弹,瞬间从甲板这头飞溅到甲板那一头,整艘船上,再也没有也个站立起来的人。
郑路也算是饱经风雨的人,此刻见了这个场面,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郑路知道,这一艘船已经完了,因为这一艘船上,也许船舱之上,还有几个人。但是已经筹不够架势船只的人了。
郑路暗道:“我幸好投奔殿下了,否则,将来我恐怕也是佛郎机炮下的一员。”郑路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就是水流的问题。
因为上面是顺流而下,纵然是郑路将冲在前面船只上面的人,全部消灭干净,也挡不住船只顺流而下。
“这样的水流与我不利。”郑路很敏锐的发现了问题。
如此此刻他们是在上游,能让这些失去战斗力的船只压迫对方的船只,但是现在,他即便是让对方失去战斗力,空船依旧影响战斗力。
郑路不得不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他下令调整佛郎机炮轰击的地方,将大部分炮弹都向船只下半部,吃水线的地方射去。
又是数轮炮击之后,这些船只的速度都降了下来。吃水线明显的深了。但是因此沉没的不过了了。
这些民船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毕竟不是小舢板,都用中国船只特有的水密舱。本来这个时代的火器,纵然是佛郎机炮也不过是在船只上敲出一个个大洞,想击沉一艘船实在太难了,再加上水密舱的设计,所以,即便船上的人都死光了,船只也不是那么容易沉的。
郑路立即明白,这个局面下最后的办法是撤军。
无他,就是因为雍国水师的人手太少了,如果与宁王水师近距离接触,必将陷入跳帮战之中,那个时候,雍国水师的所有优势都被对方的数量上的优势所抵消。
郑路立即通过旗语将自己的意见上报给朱厚煌。
“撤军?”朱厚煌也能看明白战场上的形式,但是他还是不甘心。
他终于明白了,中国战场上为什么没有什么骑士,是因为不过是再精锐的军队,面对绝对数量优势的敌人,也有一种螳臂当车的感觉。
但是就这样撤退,朱厚煌也不甘心。
“报,殿下,我们后面出现了宁王军的船只。”
“什么?”朱厚煌的立即转过头来,向后面看去,发现几十艘船刚刚绕过长江中间的沙洲。出现在他们船队正后方。
事情到了这个地方,朱厚煌也没有什么选择,纵然是再不甘心,也必须撤退了。
“撤退。”朱厚煌下令。
随着朱厚煌一声令下。雍国水师开始慢慢的与宁王水师拉开了距离,雍国水师大多是大船,硬帆能使八面风。在朱厚煌的命令之下,开始缓慢的加速。
忽然朱厚煌发现郑路的船只猛地一顿,居然不走了。
朱厚煌立即让人用旗语问是怎么回事?
郑路船上立即回答,搁浅了。
朱厚煌顿时心中一紧。
这个时候搁浅,简直是要人命啊。
其实海船进入长江河道之中,本来就有搁浅的风险。海船为了平衡,都是尖底,而河船都是平地,不是没有原因的。
本来航行的时候,是走长江主航道还没有问题。但是刚刚战斗的时候,船队横向排开,郑路的船只作为第一艘船,离岸边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