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煌听了他们的话,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这个问题,有些难办。
朱厚煌与陆完商议的本意,他没有想过让军方垄断渔业,既没有这个想法,所以做事的时候,自然偏向了长史府。
但是事实上,朱厚煌找不到人才,也只好用郑深,而郑深的出身有着深刻的军中背景,郑深的船队,甚至可以改名叫郑家军了。
军方的人力,少府的物力,最后产出都流向了长史府。自然会有矛盾。
而且这样的矛盾并不少,甚至现在整个雍国政治形态,就是这样的。少府,军方拼命卖力干活,然后将钱全部交给了长史府去花销。
眼前这个鱼获问题,朱厚煌可以一言可决,但是朱厚煌担心之后,如果他处事不平,将来三大体系之间的决裂,与隔阂就可想而知。
日本海军与日本陆军的互相敌视,就是后车之鉴。一时间朱厚煌也想不到什么可以完美解决的办法,只好安抚道:“诸位诸位,好好说话,不就是一点小小的鱼获吗?慢慢说,慢慢说。”
虽然这样说,朱厚煌却也知道,这一笔鱼获并不少。
郑深的船队正在以每天一艘的速度增加,数量急速增长,将来的鱼获恐怕要以万石来算。这个数量决计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他们看到的不仅仅是现在的鱼获,而是将来的鱼获。
朱厚煌沉思一会说道:“这样吧,郑深的捕鱼队可以归为军方管辖,但是同时,放开鱼禁,凡是大雍百姓都可以捕鱼,而且造船场的渔船,也可以卖给百姓。”
朱厚煌知道这不过是遁词而已,东雍的百姓根本还买不起渔船,即便这些渔船不大,但是也至少需要一百两银子上下,才能买到手。
能拿出这笔银子的人,在东雍也只有朱厚煌身边的官员们,他们即便有了船,也缺少人手,所以即便有零零星星的人购买渔船,也形不成规模,几乎都没有什么用处。
“既然,捕鱼队是军方的人,那么渔船之事,就请军方来讨钱了。”许松说道。
许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话了,这个时候军方怎么会有钱了,其实军方死抓着捕鱼队不放,不是想要那些鱼获,而是想要船只。
虽然这些渔船是小船,比不得战船,但是今年过了年之后,朱厚煌没有为水师添置一艘船,所以他们对船只渴望几乎深入骨髓了。
如果有钱,他们早就造船了。那会往这些渔船上补贴了。
朱厚煌说道:“既然如此,鱼获是长史府的,这船只就由长史府垫付了,再从鱼获里面扣除便是了。”
朱厚煌这样和稀泥,将事情糊弄过去了。他心中暗道:“等财政富余一些,或者粮食足够了,就将这捕鱼队发买掉。”
朱厚煌将这一件事情处理之后,这一场漫长的会议才算是结束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朱厚煌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之上,只觉得喘不过上气来。他有些后悔了。后悔如此轻率做出接受江西移民决定。否则现在就不会累得好像是狗一样。
从过了年之后,先是安庆守城,而后在天子脚下勾心斗角,一回来,二话不说,就面对几乎能压死人的财政危机。而后不远万里,奔赴南洋,考察一个个国家。几乎没有休息一天。
“朱厚煌啊?朱厚煌?”他自己对自己说道:“自古成大事,非但有惊世之才,亦有坚韧不拔之志。我比起那些白手的枭雄,已经算得上容易了,岂能这么容易有懈怠之心啊?”
他想到这里,将手边已经凉了的茶水,浇到了头上,他头脑为之一清。猛地坐直,心中暗道:“占城之事,是最为拖延不得,所以这一件事情,要先着手。”
这个时候,门外忽然有一个侍女叫道:“殿下,殿下?”
“什么人,不知道这个不是你们能来的吗?”朱厚煌皱起了眉头。
这里是商议大事的要地,固然不如白虎节堂一样,擅入者死,但是也不是平常谁都能靠近的。
“扑通”一声,门外那个侍女忽然跪倒在地。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道:“殿下,是娘娘让奴婢来找你,让你务必回去一趟。”
朱厚煌深吸一口气,说道:“好吧,你回去吧。”
细细算来,今年朱厚煌见母亲的时间屈指可数。朱厚煌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自然不如在吴王后身边的时候能朝夕问安。既然母亲相召。朱厚煌只好将手头的事情放一放。
雍王府分为前殿与后宫,或者说中国传统的宫殿都是前殿后宫的布局。雍王府也不例外。
朱厚煌不管雍王府的琐事,这些都是许王后在管,他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雍王府已经变成了一大片建筑群了。
朱厚煌绕过好几处偏殿,来到后宫深处,也就是吴太后的住处。
朱厚煌进门就跪倒在地,说道:“孩儿拜见母后。”
吴太后的脸色平静如昔,好像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朱厚煌这才有了几分镇定下来,吴太后没有生气就好。
吴太后说道:“煌儿起来吧,这一段时间看你忙的,都不回家了。”
朱厚煌说道:“不是孩儿不想回家,实在是今年的事情太多,先有宁王之乱,而后又是----”
吴太后手一摆手,朱厚煌将下面想说的话,给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吴太后说道:“哀家不管外面的事情,但是我听说,你这一次上了战场。是不是?”
朱厚煌一时间不知道该承认还是该否认,说道:“母后。”
“别说了。”吴太后说道。她的脸色已经板起来了,说道:“知子莫若母,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吗?你说什么下不为例,就是下次还有,我也管不住你了。但是雍王这个爵位不仅仅是你的,还是你父亲留下的。我不能让雍王这个位置,从你手中的断绝。”
“母亲。”朱厚煌跪行上前,说道:“孩儿不孝,惹得母亲担心了,只是孩儿所行之事,是孩儿一辈子的心愿,即便是身死也要做到底。”
吴太后说道:“我知道。”她忽然高声说道:“进来吧。”
随着吴太后的声音落下来,几个人进来了。朱厚煌一看人,人都认识。他的王后许蓝,几个人妃子。邵芳菲,云墨,尚可儿。
吴太后说道:“我不管你到底想做什么,冒什么险,我统统不管。”语气微微一顿,说道:“也管不了。但是从今天开始,你必须每天与他们通房。如果她们的肚子一天没有动静,那么你一天不要再次离开东雍。”
“母后。”朱厚煌接受不了,因为他的计划之中,估计下半年,就要出征越南,怎么能留在东雍啊。
“住口。”吴太后说道:“你就是配种。也要将他们的肚子弄大。否则你看看能不能将走出雍王府。你们不将他弄下去。”
朱厚煌不怕吴太后的威胁,他毕竟是雍王府的主人。朱厚煌怎么能走不出去。
许蓝唯恐朱厚煌与吴太后闹僵,她立即将朱厚煌拉住,说道:“是。”低声对朱厚煌说道:“王爷走吧。”
朱厚煌长出一口气,面对母亲如此严厉的命令,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说道:“是母亲。”
缓缓起身,带着他的妻妾离开了吴太后的住处。
离开了吴太后的住处后,朱厚煌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难不成真的带着四个一起大被同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