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死地(上)
“盛兄!” 下一个瞬间,李彤的双眼也变得一片血红。
“不要过来,是忍者!少爷小心——” 李盛艰难地抬起头 ,大声示警 。“不要过来,暗器上有毒,大家都小心 …”
哪里还来得及,不光李彤本人向他这边冲了过来,张树、老何、顾君恩等,也紧紧在了李彤身后。大伙在狂奔的途中挥舞刀剑,将忍者丢过来的暗器一一磕落,转眼间,就冲到对方五尺之内。
“あがれ!” 带队的忍者头目见暗器不奏效,立刻高举倭刀,大喊着扑向了李彤。
他不知道李彤到底是不是今晚自己要找的那个目标,但是从刚才李盛等人的反应上,猜出对方一定是个大人物。所以,下定了决心要擒贼擒王 !
双方的兵器在半空中相遇,火星飞溅。那忍者头目双臂被震得又酸又麻,果断抽步后退,随即全身蓄力,迅速来了一个左旋劈。
“当啷!” 李彤手中的宝剑毫无花巧地挡在了刀锋之上,再度溅起一连串火星。那忍者头目再度撤刀后撤,身体如蚂蚱一般跳来跳去,每一次转换角度,都紧跟着必杀一记。
“当啷!” “当啷!” “当啷!” 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 ,李彤双腿如生了根般牢牢站在原地,手中宝剑迅速转动,将所有刀光尽数截断。 直急得忍者头目哇哇乱叫,一次比一次跳得更高。
只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种沙场定数,却是谁也逃不过。是以,三刀过后,此人气喘如牛,咬着牙砍完了第五刀,仍然毫无建树,两只膀子却酸得发木。而那被他狂砍了一通的目标李彤,却已经恢复了镇定。趁着此忍者一刀劈完,抽身后跳的时机,握剑的手臂快速前撩,由下向上,“哧——”地一声宛若裂帛,将此忍者身上的黑布夜行衣连同肚皮,撩出了一条半尺长的豁口!
“吖——” 那忍者头目疼得厉声惨叫,丢下已经变成了锯子的倭刀,双手去捂伤口。哪里还能捂得住?眨眼间,血水伴着内脏,迅速从伤口中涌了出来。他全身的力气,也迅速被抽干,如同醉汉般摇晃了数步 ,一头扎在了血泊之中。
“あがれ!” 另外一名忍者忽然从背后杀来,刀光在半空中化作一匹白练。李彤迅速转身,宝剑上刺,直奔来人肚脐。那忍者不肯自己往剑尖儿上撞,只能努力收身,快速下坠。还没等他的双脚与地面接触,李彤忽然将宝剑当做刀用,对准他的脑门,就来了一记力劈华山 。
“呀!” 忍者慌忙举刀招架,却架了一个空 。还没等他看清楚砍下了来剑刃去了何处,左肩部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痛,臂断,衣裂,锐利的剑锋余势不衰,继续砍断了他腋下的衣服,皮肉和肋骨,将他的心脏和左肺切为两段。
倒霉的忍者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倒地而死。李彤则头也不回,奔向下一个目标。在奔跑中全身蓄力,宝剑凌空劈出一道闪电。
“当啷 !” 被他选中的黑衣忍者举刀招架,半边刀身和半边剑身同时应声而飞。想都不想,李彤迅速将下半截宝剑砸向对手,紧跟着右脚急刹,身体下蹲,腰部快速斜拧,左腿化作了一条鞭贴地横扫。
“咔嚓!” 那忍者光顾着躲闪迎面砸来的断剑,却没注意脚下。右腿被直接扫折,整个人横飞了起来,一头栽进了路边的臭水沟。
李彤也不管此人是死是活,低头从血泊中抓起一把倭刀,从背后冲向下一名忍者。借着此人全力与顾君恩厮杀的功夫,将刀尖刺进了他的后心。
“跟我来!” 冲着顾君恩大吼了一声,他掉头奔向老何,随即跟后者一道,将一名忍者砍成了四段 。
“结阵!” 冲着老何也吼了一嗓子,他大步奔向张重生。三刀两刀,帮后者解决掉了对手。
恰好老何与顾君恩也联袂追至,四人一起,迅速组成了一个简单的攻击阵列。顺着街道的一侧向前稳步推进,将沿途所遇到的忍者,挨个送回了老家。
每干掉一个忍者,就会“释放”出一个自家弟兄。每“释放”出一个自家弟兄,战阵就会 变大一分,攻击力和随之水涨船高。
而那群埋伏在阴沟里发动偷袭的忍者,虽然个个身手高超。却终究是江湖路子,未曾经历过战场淬炼。起初他们还能勉强与大伙打个平手,随着李彤这边战阵的结成,他们立刻开始变成了疲于招架。随即,就溃不成军。
“子丹,子丹,盛哥,盛哥快不行了!” 张维善怀抱朝长光子,策马追了过来,红着眼睛低声汇报。
“这里交给你,杀光了刺客之后,就去抓姓顾的,将他碎尸万段!” 李彤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眼泪,大声吩咐。随即,再度迈动脚步,快速奔向李盛身侧。
如果有后悔药可买,他发誓,会倾尽所有。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发誓,在顾诚招供之后,就立刻宰了此人 ,绝不会再让此人多说一个字。
最近两年,他专注于学习海战,专注于积攒钱财购买海船,专注于收集情报以备前往日本,却从没在跟人勾心斗角方面花费功夫。而顾某人却是此道当中一等一的高手。双方除非不动嘴,只动手。否则,从他给姓顾的开口机会那时起,他就落入了下风,进而让对方通过高谈阔论,拖延到了足够的时间!
“盛兄!盛兄!” 张树也放弃了对剩余忍者的追杀,快速冲了回来,抢先一步抱住了李盛的肩膀,轻轻晃动,“坚持住,坚持住,咱们回船上,咱们马上就能回船上了,船上有药!船上有药!”
“盛兄,盛兄,我来背你!树兄帮忙 ,把他放我肩膀上!” 李彤果断蹲了下去,示意张树将李盛放于自己后背。“我背他回船上 ,刘颖给咱们留了药箱!”
张树含着泪,奉命行事。李盛已经被毒气攻心,两眼无法视物,却挣扎着低声拒绝,“不要回船上,少爷,不要回船上,码头,码头那边,那边肯定有埋伏! 小西行长,未必,未必知道就是咱们。港中上千条船 ,咱们不回,他就得挨个去搜! ”
“盛兄,不回,你歇一歇,你歇一歇,我,我去忍者身上搜,让他们拿解药出来!” 听李盛的呼吸越来越艰难,李彤的心脏处,好像有万剑攒刺。流着泪,大声答应。
话音落下,他眼前忽然灵光一现。赶紧车开始嗓子,大声吩咐,“去,去搜解药。搜那些忍者的身,肯定有解药!”
“快,搜解药,去搜解药!” 仿佛溺水之人 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张树也迫不及待地向周围弟兄们吩咐,丝毫顾不上考虑,解药这东西其实只存在于江湖传说当中。
“少爷,树兄 ,别搜了,别耽误功夫!” 李盛忽然笑了笑,脸上露出了几分满足,“时间紧迫 ,你们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关叔他们那边,陆上也能赶过去。你们不要,千万不要非往码头上闯。”
“知道,我们知道!”张树又是心疼,又是难过,眼泪不停地往下流,“盛兄,你说得对。咱们不回码头,不回!”
“树兄,还记得咱们当初为啥去戚帅那里投军么?” 李盛努力分辨老兄弟的位置,笑着询问。
“记得,记得!” 张树和他都曾经是戚家军老兵,听他忽然提到往事,顿时心中更痛,眼泪也愈发无法停止。
“我性子散漫,戚帅去后,如果不是因为走得及时,又得到了老爷和少爷收留,也许前年死在顾某人刀下的冤魂里,我就是其中一个。”李盛的思维,已经开始散乱,脸上却依旧写满了笑容,“听到三千弟兄被屠杀殆尽的消息,我躲在外边哭了一个晚上。我,我一直想给弟兄们报仇,却没这份胆子当众提起这事儿。我,只能跟着少爷,跟着你们一起,盼望着你们能够让那姓顾的老贼身败名裂。树兄,我又听到大帅点兵了,我戚家儿郎,杀倭寇卫护乡邻,闻鼓而进,刀山火海绝不旋踵…”
说着,说着,他的头忽然一歪,黯然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