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正值黄昏,眼看太阳便要落山,多铎深怕在日落之后,朱由检会立即逃出开封城,因而已经顾不得去考虑自己麾下的白甲兵此时若再前进五十步,会不会更加靠近守城明军火器攻击的范围。
朱由检此时狡黠地笑了笑,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通过命令身穿龙袍的高弘图做出要离开封城楼的姿态,以此达到多铎急于除掉大明皇帝而失去理智的目的。
看着这些悍勇的清军骑兵纵马而来,且娴熟地在快速奔腾地马匹上弯弓搭箭,朱由检便知道自己守城官兵的机会来了。
因而,他不由得低埋下身子紧靠着外侧城垛,并问着同在一旁的河南总督吕大器:
“眼下这股鞑子为除掉朕,来不及等红衣大炮全部运来再攻击,势必会冒险前进一段距离,然后射重箭攻击,到时候官民可趁此歼敌,挫敌部分锐气,这也算是朕来开封城,能为你们做的唯一一点努力了。”
吕大器探出头看了看,就有些无奈地对朱由检说道:“可是陛下,鞑子又在前进五十步后停了下来,而且不停移动,我军火器射程有限,在这个距离,即便射中鞑子也很难破开鞑子重甲,而这些鞑子骑兵一看都是白甲兵,乃鞑子精锐中的精锐,箭术高超,且能拉强弓重箭,还能连射,其射程远在我火器之上,虽仰射但只怕也未稍有不足。”
吕大器刚说完,便听呼的一声,高弘图旁的一锦衣卫缇骑身中一箭,甚至连带着整个人都直接由于惯性地带倒在地,胸口流出大量的血来。
紧接着,又是不停地有重箭呼啸而来,且集中攻击于高弘图所站的地方。
“陛下小心!”吕大器此时已本能地把朱由检抱在了身下,深怕有重箭射在朱由检身上,而朱由检直接推开了吕大器:“派几个盾牌手护住高阁老,我这里不用管。”
朱由检说着就来到夏云彝这里:“近卫军的火枪能射到着这些所谓的鞑子白甲兵吗?”
朱由检刚说完就见刚巧一记重箭钉在了他一旁地城垛上。
朱由检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只得把头埋得更低下,而一旁的锦衣卫也松了一口气,差点没直接飞出去给朱由检挡箭,那样的话要么中箭要么摔进护城河里。
“陛下放心,燧发枪的射程此时已能打得着!”
夏云彝点了点头,就先对准一白甲兵开了一枪,六千人的燧发枪射击,顷刻间便形成密集的火力网,枪弹在白甲兵射来的箭雨间穿梭着,朝白甲兵的重甲而去。
这些白甲兵都是清军精锐中的精锐,一个牛录中也不过十来个或者最多数十个,皆是杀敌无数的巴牙喇。
在大明以往与建奴的交战中,很难有杀掉一个白甲兵的战例。
既是因为这些白甲兵本身善战也是因为都是清军爱新觉罗家族的亲兵护卫,自然轻易不会出战。
如今不过是因为朱由检作为大明皇帝这个诱饵在此,才促使多铎冒险想要依仗自己最精锐的白甲兵通过重箭除掉大明皇帝朱由检。
当然,多铎虽是冒险却也并不是没有考量,他本以为白甲兵的战力足可以在推进五十步以后就能对城墙上的明军形成杀伤,而城墙上的明军火器虽然此时也有部分会射到这个距离,但射到这个距离基本上杀伤已经不大,而且自己的白甲兵皆是重甲在身,射到这个距离枪弹已经很难破甲。
更何况,这些白甲兵还是骑射,目标随时在移动,所以多铎认为即便推动五十步,明军仍然形成不了对自己麾下白甲兵的打击。
白甲兵也同样因此而有恃无恐,他们嗷呜地叫着,很精准地射着连珠箭,箭箭几乎都能射上城垛,甚至已经收割了一些明军的性命,连锦衣卫都已倒地数个。
索肇乃这里面的白甲兵之一,他刚刚射了一箭,差点就射中了那着龙袍夺走城垛边的大明皇帝,一时他信心大增,一边控着马匹奔跑速度一边再次取出三箭,准备来个三箭齐射。
但这时候,他却看见城墙上传来阵阵噼噼啪啪的炒豆子一般的声音,然后就是一一阵阵白烟冒出。
就在索肇不以为然地认为这是明军吓破了胆胡乱开枪而根本没考虑此时还伤不到自己时,他却感觉到自己腹部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却已有汩汩地鲜血从重甲衣里冒了出来。
索肇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弹,而且即将要死了,他不由得感到一阵惊慌,不由得想起了昔日在年幼第一次骑马时的日子,然后两眼一闭,从战马上倒了下去,手里的三支箭落在了地上。
同索肇一样,其他白甲兵也有不少开始中弹,他们都对此既错愕又惊讶。
近卫军一个步兵甲种营有六千人的编制。
这六千人里,人人都是精挑细选后经过严格训练的步兵,都对崇祯十四式燧发枪有熟练到极致的操作技能,要不然也不会被选进甲种营里,且都是从五六十万应征中以高比例的淘汰率里选出来的佼佼者,而且加上近卫军后勤体系的完善,肉食的跟上使得即便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天色昏暗,近卫军依旧能有效对这些白甲兵进行精准地射击。
再加上,虽然因为有烟火药燃烧后形成的烟雾会对射击准确度造成影响,但因为是居高临下射击,因而由于重力作用,白色烟雾自然下降,对近卫军的第二轮第三轮射击形成的干扰并不大。
图赖领来的一百白甲兵几乎全部中弹,仅有十来个跟着图赖迅速撤了回去。
毕竟是六千人形成的密集火力网,已足以覆盖朱由检所在的开封城这一面,再加上燧发枪的可连续射击,和火药工艺的改进,以及训练有素的近卫军又是在皇帝陛下身边作战,积极性又高,又加上城墙为依托,因而这些白甲骑兵再悍勇,面对近卫军甲种火器营的攻击自然也只要大败而归的份儿,更何况他们自己根本没意识到近卫军的火器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犀利。
多铎的脸变成了猪肝色,他自然心痛的很,从出山海关以来,他麾下就没战死过一个白甲兵,而现在却在开封城下就直接损失八十多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