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南阳府唐县,唐国封地。
8月22,唐国正修建的王城工地,负责督工的唐王世孙朱聿键得到1个惊天大消息。
“贼子当杀!”
恼恨骂1句,朱聿键内心却也松了1口气,终于等到了这1日。
老唐王的辈分是很高的,与正德、嘉靖皇帝同辈。有这么个仗着辈分做糊涂事的老古董在,有时候闹的皇帝也很没面子。
大前年被老唐王幽禁的唐世子朱器墭、朱聿键父子险些集体被毒杀,朱器墭当场身死。在南阳巡按御史陈奇瑜的帮助下,朱聿键才被皇帝派人接走,进入宗室新军操训。
吃多大苦9有多大恒心,朱聿键经过层层考核成为宗室新军指挥,改编龙韬卫的时候又拿到了正旅将待遇,因为王世孙的身份,不得不退出远征序列。
回到南阳府后,老唐王也压制不住兼任河南都司府都督同知朱聿键,尽管朱聿键避嫌不管事,依旧分管着南阳府警役部队,现在督管1个新建的武警团。
老唐王排场大,各处藩王都搬出原来的王宫前往封国,老唐王9是不走,非要等新的王宫建好在肯移足。
而他宠幸的妾室,及所爱的庶子福山王朱器塽、安阳王朱器埈等不及了,担心唐国王宫建好后,1家子搬到唐国进而落到朱聿键的手里。
于是,故技重施,老唐王被毒死了。同时诬告朱聿键弑杀祖父,请求皇帝做主。
现在的亲王与郡王的待遇,比过去反差还要大。亲王9有实土封国,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
而为了争夺王位,或者因为1些其他原因,同藩宗室近亲斗争起来,手段也非常的血腥、暴力。
如楚藩1件事,让人哭笑不得。
朱英燿,楚王朱显榕之世子,性淫恶,与父争妓,纳之别馆,楚王欲罪其卒,英燿遂谋弑父。
嘉靖24年正月,元宵酒宴,这逆子使力士以铜爪杀其父楚王,还嫌不解恨亲自下场以铜鞭鞭其尸,然后以中风死上奏。
楚王侍从破门而出,告发英燿弑父事,巡按官奏闻。世宗命驸马都尉邬景和勘实,逮系英燿入京。5月22日告太庙,处以分尸极刑,又焚尸扬灰。护军徐景荣等36人被磔,长史孙立等被斩。
这是宗室上层发生的1起大事,朱器塽兄弟两个也担心到了唐国封地,被握有实权的朱聿键先斩后奏。他们相信朱聿键敢这么干,如果不是南阳府城距离唐国几百里远,可能早9被朱聿键宰了报仇。
而朱聿键狠心操练武警团,在他们看来9是训练爪牙,砥砺刀锋。
不是你死9是我亡,于是先下手为强,又派人通报朱聿键说是老唐王病重,喊他回去。
唐王府的锦衣卫,1方面向中枢汇报的同时,赶紧提醒朱聿键,不要去送死!
各内藩王府如今都可以自己花钱养藩兵,十个武警团吃相府的军饷,控制权如朱聿键这边1样,都归临近藩王提辖督管。
再3确认老唐王已死后,朱聿键怒气冲冲走出先修好的小殿,看着搭着竹木架,兴修的王府3大殿,道:“贼子杀我父祖,此仇不共戴天。还请上差如实上报君父,孤不杀2贼便无颜立世!”
“世孙,这又是何苦?主子爷圣明,嫉恶如仇。最见不得9是窝里斗,保准会给世孙1个公道。”
“在公,孤为人臣;在私,我为人子人孙。杀父灭祖之仇不报,当不得人子,此为大不孝。人伦大节有亏,孤还如何报国?”
说罢,朱聿键抽出佩剑转身,瞪目环视自己的亲随宦官、护卫、官佐:“孤欲起兵诛灭2贼以报父祖大仇,尔等若怀忠义之心,休要迟疑,各取兵甲,随孤赴唐河大营。”
宦官、护卫磕头行礼,官佐无不迟疑,1人道:“殿下,诛杀2贼我等足以。若驱动武警,恐不好向君父交代。”
“君父赐孤虎符,遇事有专断之权,尔敢不从!”
“下官不敢,只是大军奔赴府城,恐引发地方怀疑。还请殿下先行通报南阳府,消泯误会。”
“误会?他们巴不得我宗室作乱好给君父脸上抹黑。孤只为私仇,这些人说什么都不会让孤督军入城。说与不说没区别,起兵吧。”
锦衣卫那人待官佐走完,才迟疑开口:“世孙若起兵诛杀贼子,必然闹的沸沸扬扬。有道是家仇不可外扬,此事恐将成天下笑柄。”
“笑9笑吧,还请上差同禀君父,孤请效仿郑王旧例。罢孤唐王之爵,以寻常宗室待之,便可。”
那两个蠢货终于给了他1个把柄,也是唯1的机会,不亲手宰了这两人,朱聿键感觉自己这辈子都睡不踏实。
至于唐王之位,对他来说反倒是拖累。保留寻常宗室身份,回归军界,领兵打仗才是他的梦想。
他不信自己这辈子,还挣不回1个真金白银的王爵。
1团武警开拔,浩浩荡荡连夜行军,次日1早直接冲入南阳府城。
“朱聿键反了!”
打着‘明’‘明唐’‘诛贼’与凤纹大纛,1共4面大纛立在南阳南城楼上,整个南阳府直接炸窝。
心思灵活还以为又是1起‘奉天靖难’大事件,人心惶惶彻底乱了,大街上干什么的人都有。
“绥靖各街,凡有作乱喝止不住者立斩;非衙门而手握兵刃者立斩;已伤人者立斩!余者但有犯禁之嫌,1律缉捕捉拿,交由府衙门处置。”
南门大街上,朱聿键白袍山文连身金甲,头戴高尖3叉立顶6瓣战盔,额间系着孝带,手握马鞭传令。
唐王王宫在正中偏北位置,不明真相的王府仪卫以为朱聿键真反了,端着火铳隔着街道与武警部队对射起来。
王府东的东门大街北侧,南阳府衙门,万历35年进士,知府李1公已有5多岁,穿着半身罩甲手提长剑厉声督促着3班衙役做着外围工事,府衙门6房书吏则将南阳各处的文档往后院抱。
“本官监察无方,致使贼子有机可乘,祸乱国朝,荼毒我南阳子民!自知万死难抵1罪,可便是死,也不能留给贼子1个完整的南阳!”
别的已经干不了,能做的9是将1切民籍收税凭据烧掉,让朱聿键得到南阳,也是瞎子1般弄不清政务。
南门大街上的交火烈度并不高,朱聿键也没有强攻的心思,他最怕的9是无法突破城门封锁。武警团没有重型火器,9连抬枪都没有,怎么攻城?
这也是他不通知南阳方面的原因,可能1通知,自己的人1到,周边的零散部队9会聚集起来先打他,到时候他不得不打,不造反也会戴个造反的帽子。
南阳城很大,依旧是方的,却有7座城门。1座座城楼被控制住,飘扬起武警团的蓝底金羽白凤战旗,王城守军见已无退路,加上进攻的世孙,王爷又死了,直接崩溃。
还不到中午,朱聿键9彻底控制住南阳城,将虎符交给战战兢兢,还准备杀1家子以殉城的知府李1公。
南京天明时分便得知这件事情,将府各处从被窝爬出来,进行紧急会议,做最坏的打算,那9是朱聿键真的要造反。
会议中,潞王朱常淓心绪很复杂,没想到朱聿键这个叔父1辈的小混蛋真敢干。可干什么不好,偏偏拉着武警团搞事情。
本来法司、相府9对宗室掌控十支武警团颇有怨气,这这么1闹,十个团的武警恐怕要从宗室的口里吐出去。
最后赶来的高杰看着会议资料,阴着脸:“朱聿键挺不错呀,做事干脆,知道奇袭。我想知道的是,南阳周边有几支驻军?”
他的确被吓了1条,李成栋是他把兄弟,李成栋又与朱聿键有不错的关系。朱聿键若真的谋反,他可能要离开1阵子。
何冲老神在在:“东边汝宁府上蔡、信州各有两个团,北边开封府襄城有1个武警团,西北边是河南府,卢象升在那边握着车骑军团右旅。南边湖北,两日内能调到南阳的有两个团。所以,事情闹不大。”
他根本不相信朱聿键会造反,别的宗室不好说,可朱聿键是中枢京营历练过的。别人不清楚京营禁军集团战斗力,朱聿键还不清楚?
除非,朱聿键只是开头菜,推出来吸引目光的靶子。
说是朱弘楚要割据4川造反,何冲会相信。因为他严重朱聿键是个聪明人,不像朱弘楚那么蠢。
随着杨肇基即将归来,1向自以为不看重权力名声的秦良玉,也心绪烦躁起来,挥手:“做个最坏的平叛预案,咱稍后送到宫里去。”
何冲不怀好意看1眼身旁的朱常洵,笑道:“都是现成的兵将,4个警役团,1个武警团,还有卢象升所部,捏死1个团叛军,捏虫子似的。”
见没人反对补充,充任书办的葛麟提笔将何冲这粗鄙之言美化增幅1番,各处签字后,秦良玉便入宫去了。
高杰也紧跟着离开,后脚跟着秦良玉。9担心牵连到李成栋,好歹也要去求求情。
不过他心里也悬,谁不知道皇帝这两天啥都不干,9抱着1大堆火字旁的字研究给太子弄个好名字。
说不好,没有合心的字,会再造1个。
搅了皇帝的好心情,9别指望得到好脸色。
朱聿键之事,朱弘昭是京中各处最先知道的,他不愤怒,甚至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唯1要想的是,怎么将十个武警团保住。
对于朱聿键,他了解的很透彻。
这人不稀罕王爵,要不是有杀父之仇摆在里,早9放弃了王爵投身军旅。换言之,朱聿键挂着世孙的名头,9是给老唐王、那两个叔父添堵。纯粹9是我不好过,也要拉着你们不好过。
眼前,朱聿键的反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把事情闹大,彻底毁了老唐王的名声,他也不稀奇王爵,把唐王府1切都给毁了,然后从头开始。
至于造反,如果让他朱弘昭现在来造反,手里没有3个推心置腹的野战军团,他也不敢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