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又有几十个流民趁着城门没关进了城,在大街之上大声哭诉着朝廷官军屠城的惨烈情况,本来静谧的大街被这些哭诉扰乱,一同扰乱的还有城里居民的心。
家住城西刘老爷听着外面的哭诉,拄着拐棍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三个儿子,一字一句说道:“咱们明天就搬到成都去,这世道不让人好好活,趁着成都城还在朝廷的手里赶紧过去,若是等反贼他们打起来再过去就来不及了。”
“可是爹,若是咱们走到半路上他们打起来了那可怎么办?难不成咱们要逃到山里去?”
“今天晚上叫你们媳妇都不要睡觉了,带着家里的下人准备半个月的面饼,若是成都也进不成了,那咱们便往南走,我就不信这么大的一个大明朝还没有一处安稳的地方。”
这个场景只不过是发生在乐至城的冰山一角,第三天天还没有亮,大批人开始拖家带口向着成都城方向而去。
人家都说故土难离,但是对于住在城里的这些人来说倒是没有这么多的情感,毕竟没有自己的土地,就算房子住习惯了,与全家的性命相比也什么都不是。
乐至城大逃亡正是拉开了帷幕,浩浩荡荡的人群奔着成都城而去,而在第五天晚上,卢晓航用了黑衣卫的**将程老大三个人直接迷翻,然后带着商队离开了乐至城随着逃亡的大部队向着成都城而去。
等程老大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七天的中午了,他们看着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不禁有些奇怪,出了门才发现卢晓航和他的商队已经不见了踪影,心中庆幸之余迈步走到了大街之上,发现整座大街空荡荡的没有人迹,立刻喊道:“有人没有啊!”
没有人回应他们三个人,只有往日热闹的街道没有了人烟。他们的心里不禁有些不安,难道卢晓航把全城的人都杀了只留下他们三个?
想到这里王老爷咽了一口唾沫:“全城不会就剩下咱们三个了吧。”
邢师爷摇摇头:“不见得,没有血腥味,也没有打斗的迹象,看起来城里的人是自愿撤走的,只是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
三个人在空档的城里游荡了半个时辰,终于发现了一户人家,立刻走了进去,看见一个老太太正在喂鸡。
程老大当先喊道:“老婆子,这城里的人呢?”
老太太吓了一跳,手中的碎谷物洒了一地,看着三个人连忙喊道:“我不是反贼,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邢师爷不屑地看了程老大一眼:“跟一个老太婆耍什么威风?真是愚蠢。”
程老大被噎了一句面色顿时就红了,刚想说些什么邢师爷已经迈步走了出去:“老人家,我们不是坏人,就是想问问这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太太害怕的看了三个人一眼,低声说道:“官军要打来的,据说要屠城的,城里的人都跑到成都去了,老婆子无儿无女,也活不了多少日子了,就没跟着一起跑。”
三个人听到这里大惊失色,突然想起还没有会自己家看一眼,连话也来不及回,赶紧向着自己的家里跑去。
三个人的家在不同的方向,但是这个时候谁也顾不得谁了,程老大最先到了自己的家门,看着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没有,但是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大声骂道:“卢晓航,龟儿子别让我抓住你,我非把你抽筋拔骨!”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大爷,你怎么了?”
程老大回过头去,只见是自己的手下:“我来问你,我娘呢?我家的人呢?”
那个手下也愣住了:“老夫人他们就在后面呢,大爷你这是怎么了?”
程老大来不及回答他,出了门去,只见一辆辆的马车正朝着自己的府门前而来,马车前面的正是自己的心腹虎子。
程老大三步作两步冲了上去抓住虎子的衣领:“你告诉我这都是怎么回事?”
虎子也愣住了:“这不都是你个其他两位位老大商量的结果吗?”
“我们商量的什么结果?”
“那个宋先生说,让咱们的人抢一家富商,然后让咱们在大街上将官军屠城的消息传出去。然后再让他们的人扮成流民进城告诉城里的人官军正在屠城,马上就要屠到乐至城了,加深城里人的恐慌,让他们都离开自己家里去往成都。”
程老大有些愣住了:“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那个宋先生说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将城里的房子全都占了,再加上邢师爷跟咱们一伙的,他们也没有办法打官司,只能从咱们的手里赎回来,到时候咱们就发大财了。”
而在另一面,王老爷面色阴沉问着手下人:“既然是这样,你们为何要离开这里还带走我的家人?”
“那个宋先生说了,既然做戏就要做全套,要不然城里人不相信咱们就赚不了大笔的银子,所以让我们在第三天晚上带着全府的人和府中的下人出了城,他还让我们弄出点动静来提醒大家知道。”
“你们去了哪儿?”
“我们出了城便上了山,按照宋先生的要求在山上待了三天,这才回来。”
再看另一面邢师爷家中,邢师爷阴着脸想要杀人:“你们就听了他的话在山上住了三天才下来?”
那名手下依然兴高采烈:“对啊,宋先生说若是住的时间短了城里的人撤不干净,走不远,若是他们得知咱们占了他们的房子,立刻赶回来咱们的计划就泡汤了。”
邢师爷冷笑一声:“你是不是觉得咱们这一次发财了?”
那名手下终于感觉到邢师爷情绪不太对了:“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邢师爷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你们这帮蠢货,蠢货!城里的人都跑光了,这就是一座死城,咱们在这里面难道自己种粮食种菜吃!”
那名手下委屈地说道:“可是这不都是大人你和他们商量出来的大事吗?属下只是照办而已。”
邢师爷叹了一口气:“这一次我们全都栽了。”